金海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不滿地說:“你那些說教,我聽過N遍了,耳朵都起繭了,能不能來點新花樣兒?”
趙小禹沒理他,開著車出了商混園區,向市區駛去。
金海嘟嘟囔囔地說:“我承認我錯了,但你也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考慮,你是紅人人,自帶主角光環,走到哪也有人喜歡,我喜歡過的女孩,幾乎都喜歡你,你是不愁娶老婆,可以在女人堆裡隨便挑,我呢?我隻能由彆人挑。當初找李曉霞時,我是真心想娶她的,糾結了好長時間,是她的性格,我實在受不了,和她一輩子在一起,毋寧死。白文我也是奔著結婚的目的去追她的,是她當時腳踩兩條船,自己有男朋友,還想往你那條船上踩。後來的張麗,那確實是我錯了,但那種情況,有幾個男人能忍住?”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停頓了片刻,等趙小禹回應,可是趙小禹仍然沒說話。
他便繼續說:“你是不是想說,你能忍住?是的,我承認你有那個定力,但那是因為你隻要想吃,就隨時能吃到,吃的還全是人間美味,當然看不下一般女人了。可我沒有你那麼大的魅力,所以我要抓住每一個機會。我覺得,跟現在的大多數男人比,我還挺專情的,隻要有個女人,我就絕不去招惹彆的女人,想想是另外一碼事。現在出軌劈腿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不去管他們,為什麼老盯住我不放啊?”
“因為你是我弟弟。”趙小禹終於說話了,“彆人跟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他們就算捅破了天,自有女媧補,你捅破了天,你補不住,就得我補,得媽媽補。”
“好好好,謝謝你的好意了。”金海雙手合十,“但是我馬上要結婚了,你就彆再鬨這些幺蛾子了,大哥,大爺,手下留情吧,我求求你了!我和芳芳讓你攪黃了,一般人早恨死你了,我不恨你,我感謝你,不是你,我可能早就結婚了,就不會再有若敏了。不用你教訓,我自己保證,我保證以後好好地對若敏,一心一意,全心全意,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趙小禹說:“我今天不教訓你,我隻是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金海立馬慌了,“李曉霞還是張麗?”
“你見了就知道了。”
“不會是陳子義和張麗的老公吧?”金海的臉白了。
“彆猜了,你猜不到的。”趙小禹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攪黃你的婚事的。”
歎了口氣,“讓你多用大頭,你總是不用,你用你的大頭想想,我如果想攪黃你的婚事,還為什麼這麼賣力地操辦你的婚事?”
金海放下心來,最壞的結果排除了,但還是有點膽戰心驚。
車上了外環路,趙小禹卻沒有從出口下去回市區,而是沿著外環路一路向東行。
金海問:“要去你的農莊嗎?”
趙小禹沒回答。
到了一個並不是正式出口的豁口處,他把車速降下來,拐出外環路,駛上一條土路。
金海不知道這是哪裡,隻看見豁口處立著一個簡易的牌子,上麵寫著“福園”兩個字。
“這是什麼地方?”他問。
趙小禹仍是不說話。
這一帶荒無人煙,連綿起伏的丘陵上,隻有這條坑坑窪窪的土路通向一個不可知的地方。
這幾年,市裡的綠化工程搞得不錯,丘陵上到處是新種的樹林,使得這條路彎彎曲曲。
爬上一個大坡,拐過一片樹林,金海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因為前方有個牌子上寫著“福園公墓”四字。
那會兒看到“福園”的路牌時,他就覺得耳熟,好像在哪聽過,現在看到福園後麵的“公墓”兩個字時,他馬上想起來了,白文就葬在這裡。
他一下子癱軟了,大聲喊道:“不要,不要去,停車,快停車……”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臉像紙一樣白,身體發著抖。
趙小禹停下了車,望了一會兒前方,又轉頭看向金海,緩緩地說:“如果世上沒鬼,你不用怕;如果世上有鬼,你就是去了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去吧,給她燒點紙,上炷香,道個歉,這樣你也能安心,畢竟若敏是她的外甥女。”
“不,我不去……”金海喃喃地說,臉上全是水,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趙小禹沒再說話,開動車子繼續向前駛去。
“我不去,我怕……”金海還在低聲呢喃。
車停在了墓園前麵,趙小禹下了車,把軟成一團的金海從副駕上拉下來,半推半扶著他向墓園深處走去。
寒風蕭瑟,荒草萋萋。
大概有新葬的人吧,荒草間可見一些白花花的紙火,宛若立在麥田裡的稻草人,在荒草間若隱若現,調皮又詭異地旁觀著人間。
到了白文的墓前,看到墓碑上那張白文的照片,金海不自覺地跪了下去,大聲嚎啕了起來。
“白文,我對不起你啊……”
墓碑前放著一束新鮮的玫瑰花,顯然有人來過不長時間。
趙小禹奇怪,上墳還有送玫瑰花的嗎?
可能是老鄭送的吧,聽白斌說,老鄭以前極度寵愛白文。
趙小禹將一個方布包扔在地上,拉開拉鏈,將裡麵的的黃紙和香拿出來,遞給金海。
“燒吧,這是你欠她的,就像若敏她媽說的,欠下的,終究要還。”
又遞給他一個打火機。
金海哆嗦著雙手接過,費了好半天工夫才將黃紙點燃。
趙小禹又拿出一塊乾淨的白布,一絲不苟地擦著白文的墓碑,一邊說:“白文,我和金海來看你了,希望你不要計較我們了,不管誰對誰錯,都放下吧,死亡就是超度,你已經站在了高處,自然比我們更能想得開……”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