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下到一樓,找到最裡麵的研發室主任辦公室,敲了半天門,裡麵沒人回應;擰了擰門把手,鎖了,擰不動。
從旁邊一間實驗室裡走出來一個女孩說:“許主任下班了。”
趙小禹問:“他的手機號是多少?”
那個女孩支吾了一下,說:“我不知道她的手機號,你明天再來吧。”
趙小禹知道這是托辭,下屬哪有不知道上級手機號的,但人家不說,他也不好強要,有求於人,還是規矩點吧。
離開電瓷廠,趙小禹開著車在街上溜達,忽然想起了胡芳芳,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胡芳芳說,她正準備下班。
趙小禹說:“那你在單位等我一會兒,我去接你,咱們一起去吃飯。”
開車去了羊絨集團樓下,胡芳芳已站在路邊等著了。
這個季節的定東市,乍暖還寒,胡芳芳仍舊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下身是一條黑褲子,仍舊盤著發,不過她的脖子上圍了塊紅紗巾,看起來秀麗端莊。
她手裡提著一個手提袋,上了車,說:“哥,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不用,我請,咱們把金海叫上。”趙小禹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給金海打電話。
打完電話,他說:“走吧,順便去他的攪拌站看看。”
胡芳芳哦了一聲,嘴唇緊抿著,神色有點失望。
趙小禹開動車子向前駛去。
胡芳芳似有心事,嘴唇張了幾次,但沒說出話來。
趙小禹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哥,”胡芳芳羞澀地叫了一聲,低下頭,忽然又抬起來,雙手把那個手提袋舉起來,“送給你!”
“什麼啊?”
胡芳芳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紅盒子,按了一下按鈕,彈開蓋,遞在趙小禹麵前。
那是一塊男式手表,趙小禹見過這個牌子的表,價格不菲。
他吃驚地問:“為什麼要送我手表?”
“你不也送我手鐲了嗎?”胡芳芳笑著說,臉紅撲撲的。
“我那手鐲才多少錢啊,幾百塊錢的東西!”
“這個也不貴。”
“彆哄我,這塊表我見彆人戴過,少說也得三四萬。”趙小禹有點生氣,芳芳的工資,也就三千多塊,這個手表要花掉她一年的工資,“趕快退了,自己把錢存起來!”
胡芳芳收斂了笑容,說:“特價的,退不了。”
“那你就留著吧,以後送給你男朋友,”趙小禹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哥用不著這麼貴的表,哥是個粗人,碰壞了多可惜。”
見胡芳芳不語,語氣更柔和了,“乖,聽話噢,最好還是退了吧,你掙點錢多不容易啊!你的心意,哥領了。快收起來,哥明天幫你退。”
胡芳芳的雙手還在舉著,神色淒然,說:“哥,我都買下了嘛。”
趙小禹一轉頭,看到胡芳芳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頗為不忍,說:“那好吧,以後可不許再破費了,自家人,送什麼東西啊?我送你手鐲,是覺得你打扮得太素了。”
“嗯。”胡芳芳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開心地笑了。
趙小禹又打量了一下胡芳芳:“呀,圍了塊紅紗巾,耳釘也換成紅的了,不錯,還是這樣漂亮,青春就該是姹紫嫣紅的。”
胡芳芳羞澀地捏了捍自己的耳釘,向趙小禹伸出一隻手:“哥,手來,我給你戴上!”
趙小禹左手把著方向盤,把右手伸了過去。
“哥,男左女右。”
趙小禹坐在胡芳芳的左邊,他比劃了幾下,最後從右胳膊底下把左胳膊伸過去,與握著方向盤的右手交錯而過,樣子有點滑稽。
胡芳芳也覺得好笑,便笑得更開心了。
她把手表取出來,小心翼翼地給趙小禹戴在手腕上,調整好表鏈的鬆緊度,這才鬆開了他的手。
趙小禹把左手腕拿起來看了看,笑道:“好,不錯,你哥現在也是土豪了!”
胡芳芳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兩隻手無處安處,不時地劃動著頭發。
但當她聽說趙小禹的粘土賣不出去時,又不由擔心起他來。
趙小禹說:“沒關係,明天如果還賣不出去,我就不賣了,在那裡打口井,開幾畝地,種地也挺好的。”
“不是說那裡種不成莊稼嗎?”
“大部分的地確實是種不成莊稼,”趙小禹說,“但是在那麼大一片地上,開個幾畝,或者幾十畝,還是沒問題的。我想搞個托管式種植的農業基地。”
“什麼是托管式種植?”胡芳芳問。
趙小禹說:“就是把地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承包給那些有錢人,全種有機蔬菜。”
“是他們種,還是你種?”
“他們想玩,想帶著家人來體驗一下農村生活,那就來,我給他們提供裝備;他們不在的時候,就托管給我。我負責替他們種,替他們管理經營,將來菜吃不了,負責替他們賣,我收取承包費和提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拉到這樣的客戶。”
“沒問題的,肯定能拉到。”胡芳芳興致勃勃地說,“周六日我也過去,一定很好玩。”
“好!”趙小禹點點頭,“實在不行,就把你爸的養豬廠倒過去,再往大開,還可以養其他的,養牛養羊養毛驢,養雞鴨鵝狗貓,日子總得過,怎麼過也是過,實在過不去就揭過,要麼略過,一笑而過,老天不讓我死,我就好好活著。”
“嗯,哥,你總是有辦法,我還怕你難過呢。”胡芳芳欣慰地說。
“這有什麼難過的,不就是二百萬嗎?”趙小禹爽朗地一笑,“最難過的時候,我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挺不過去的?放心吧,現在沒有任何困難能打倒你哥!”
“嗯。”胡芳芳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天色黑了下來,街燈亮了,她的心裡也是一片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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