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把白真和白雙招呼過來,向他們介紹趙丁旺:“你倆不是一直崇拜趙老師嗎?這就是趙老師的爸爸,也是——咱們的姥爺。”
定東市和黃水縣的學生,幾乎沒有不崇拜趙筱雨的,畢竟趙筱雨是為了保護學生犧牲的。
各大學校都組織了相關的紀念活動,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孩子們哭得感天動地。
想必在此之前,白斌向弟弟妹妹講過趙筱雨和他們的關係,倆孩子略一遲疑,便羞澀地叫了一聲:“姥爺!”
白斌笑問趙丁旺:“趙總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怎麼會介意?”趙丁旺顫抖的手從包裡掏出兩個紅包,一手一個,遞給白真和白雙,“來,孩子,拿著,這是姥爺的一點心意。”
紅包是他事先準備好的,原先還擔心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送給孩子,沒想到這麼順利地認了親,儘管此親非彼親。
對於趙丁旺來說,認不認親已無所謂,隻要他能經常見到孩子,能親近他們,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趙總,”白斌卻沒有叫趙丁旺姥爺,畢竟小舅和小妗尚未正式成婚,他推開趙丁旺的手,“你不用這樣,以他們的年齡,就算你是個陌生人,也應該尊稱一聲姥爺或爺爺的。”
“拿著,一定要拿著,”趙丁旺把白斌的手推開,眼中閃著淚花,“一定要拿著……”
一聲“姥爺”,讓他激動得不知所措,想說的話,他不能說;客套的話,此時此刻,他又說不出來。
他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翻來覆去就是一句“一定要拿著”。
他這樣,白斌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看到那紅包很厚,裡麵的錢應該不少。
吳小異說:“那就拿著吧,禮尚往來嘛,完了給他們帶幾件羊絨衫。”
白斌便不再說什麼了。
“對對,就是這個話,禮尚往來!”趙丁旺繼續把紅包往白真和白雙手裡塞。
倆孩子往後退了退,求助地望向白斌。
白斌點點頭:“那就收下吧。”
兩人這才接過紅包,說了聲:“謝謝姥爺!”
趁著大夥聊天,倆孩子上了二樓,將紅包裡的錢掏出來數了數,每個五千元。
兩人頓時愣住了,他們還從未收到過這麼大的紅包。
白雙向白真伸出一隻手。
“乾嘛?”白真問。
“給我!”
“憑什麼啊?”白真迅速把錢塞進紅包,背到了身後,“你又不是沒有!”
“我又不要,都給二哥吧。”白雙說,“沒聽見二嫂說,要給人家送羊絨衫嗎?這錢是拿羊絨衫換來的,不是刮風刮來的,羊絨衫是花錢買的。快點!”
白真扭扭嘴,翻翻白眼,拿起紅包,在弟弟的額頭上狠狠地抽了兩下,罵了句“小馬屁精”,下樓去了。
漸近中午,飯店裡陸續有客人來,大多是來吃十塊錢不限量的燴菜的。
白斌要留下趙丁旺和陳子榮吃飯,趙丁旺爽快地答應了,隻是陳子榮似乎有點不情願,沒表態,但也沒提出要走。
二樓有七八個包廂,白斌選了最豪華的一個包廂,吳小異吩咐廚房做了七八道菜。
喝的是黃水老酒。
趙丁旺問白斌:“這酒賣得怎麼樣?”
白斌說:“非常好,適合我們飯店的顧客,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顧客喝它,價格親民,質量也不錯。”
趙丁旺不由傷感起來,他忽然有點想念趙小禹了。
十一年前,那個毛頭小子跑到酒廠,憑一人之力,讓喝點小酒上了市,並且打出了知名度;又是憑一人之力,讓黃水老酒也上了市。
尤其是黃水老酒上市時,趙丁旺不出錢,那小子憑著“坑蒙拐騙”的本領,籌到了一筆又一筆的資金。
可以說,酒業集團能有今天,趙小禹功不可沒。
誰能想到,往日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子,突然之間消沉到一蹶不振。
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時而針鋒相對,時而又惺惺相惜,時敵時友,真是恍若隔世。
趙丁旺自覺眼光獨到,不會看錯人,是的,他沒有看錯趙小禹,但還是沒有看透他,他對他的了解,還是過於片麵和膚淺了。
梅榮集團的董事長陳子榮,卻喝不下廉價的黃水老酒,正式的場合,茅台五糧液是他的標配,他的淩誌570的後備箱裡,常常放著各種好酒。
這時他想下去拿一瓶上來,又怕駁了趙丁旺的麵子,畢竟這種劣質酒是趙丁旺的公司生產的。
但他是堅決不喝這種酒的,在他以為,喝這種酒無疑是飲鴆止渴。
他便說:“我這幾天腸胃不舒服,就不喝了,回時也好開車。”
趙丁旺也沒勉強他。
趙丁旺向白斌請教了開網店的一些事,白斌也毫不保留地講了自己的經驗。
趙丁旺卻聽得不認真,左耳進,右耳出,他的注意力全在白真和白雙身上。
他從白真身上看到了女兒陳麗梅的影子,又在白雙身上看到了兒子陳子榮的影子,一時神迷,便脫口而出一句話:“養兒像外舅,真是的。”
吳小異附和道:“嗯,養女像家姑!”
趙丁旺又不由傷感起來。
筱雨本是白真和白雙的親姨姨,現在卻隻能給他們當小妗,家人成了外戚。
確實,白真像極了筱雨,不僅外表像,舉止投足更像,吃飯時總是摳摳搜搜,東張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身體左搖右晃,仿佛椅子上有釘子。
趙丁旺時不時地問白真和白雙一些學校裡的事,問白真的學習怎麼樣時,白真羞羞答答地說了一句:“不怎麼樣,勉勉強強。”
然後她更心不在焉了,似乎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說。
還是她弟弟白雙最了解她,盯住她看了一會兒,說:“彆扭了,你不就是等著彆人誇你嗎?好,我來誇你!”
轉向趙丁旺,“姥爺,她中考時考了個全省狀元,現在在市一中的‘清北班’呢,按照現在的名次,鐵定上清華北大,她不好意思自己說,但又怕人不知道,她就喜歡被人誇。”
“好,好,真好!”趙丁旺欣慰地說,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當年筱雨又何嘗不想讓他誇,她籃球打得好,跑步跑得快,口哨吹得好,摩托車騎得好,可是自己卻從沒有誇過她一句,甚至還說她不務正業。
白真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抽出一張紙巾,揉成團,向白雙砸去:“誰用你誇?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白斌笑道:“雙雙,你誇她就誇她,彆揭她的短。”
眾人大笑。
“好熱鬨啊,來客了嗎?”包廂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黑臉的中年男人,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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