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師去年見陳慧時,陳慧形銷骨立,憔悴不堪,今天見她時,卻是豐腴成熟,神采飛揚,前後變化,判若兩人,但他還是認了出來,學著小品演員趙麗蓉的口音打趣她:“這姑娘長得真俊呐!”
趙小禹恐嚇道:“你如果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就敢打你腦袋的主意!”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忽然又覺得,張律師做他的妹夫,其實也未嘗不可。
也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愛吧,趙小禹總是覺得,在他認識的人裡麵,沒人能配得上九妹。
以前本以為她和金海能成就一番姻緣,現在金海已“局部陣亡”,十有八九是沒戲了。
張律師倒還可以。
第一長得帥。
雖說男人的長相不是第一重要的,但有個好長相,最起碼能讓人心情愉悅。
第二麵相好。
麵相和長相不是一回事,長相斷其表,麵相斷其裡。
張律師的麵相總給人一種友善、狡黠、親切、人畜無害的感覺。
第三膽子小,性子柔,以至於比他小好幾歲的趙小禹,一見到他,就忍不住要教訓他,戲耍他,甚至想彈他幾個腦瓜崩。
這樣的性格,正合適九妹,如果九妹嫁給像自己這樣暴脾氣的,那估計天天得被氣哭。
第四是年齡比九妹大好幾歲,懂得心疼人。
第五腦子活,有上進心,以後的日子不會差。
第六……
唯一不足之處是,張律師不是本地人,不知他會不會為了九妹,選擇來黃水縣或定東市發展。
好吧,趙小禹承認,他有點自作多情了,張律師還有個成功了一半的女朋友呢。
趙小禹不想在孩子麵前談論案情,奸情加殺人,標準的少兒不宜劇情,就叫上張律師和李建國去外麵吃飯了。
要了幾個菜,趙小禹問張律師喝不喝酒,張律師說:“等案子結了再喝,現在不喝,我怕你給我挖坑,防人之心不可無。”
正好趙小禹也不喝酒,便隻給李建國拿了一瓶喝點小酒。
吃完飯,張律師對趙小禹說:“這次的代理費太低了,所以不包括住宿,你還得給我開個賓館,飯我可以自己解決。”
“憑什麼,你合同裡又沒寫。”趙小禹說。
“怎麼沒寫?”張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用手指比住最後兩行手寫的文字,“補充條款,乙方因案件需要,在兩地之間往返,由此產生的交通費、餐飲費、住宿費等,須由甲方承擔,可通過:1、定額補貼;2、實報實銷,來完成支付。”
“你還真是一毛不拔啊!”趙小禹罵道。
張律師把合同合起來,裝回公文包裡,很有腔調地說:“現在是在辦你的事,當然不能拔我的毛,你如果不給我開賓館,就算違約,合同終止,之前交的代理費,就一分不退了。”
拍拍公文包,“合同裡麵也寫了這一條。”
“你這回是吃定我了是吧?”
“嘿嘿,沒辦法,吃一塹,長一智。”
趙小禹向來大方,本不應該計較這點錢的,但他料到這個案子不簡單,一時半會兒完不了,假如張律師住在這兒半月二十天,那著實是筆不小的費用。
況且,這是李建國家的事,他來出這個錢,心裡實在不平衡。
讓李建國出這個錢,那無異於喝他的血。
自己墊上,將來讓李建國還,那又是一筆糊塗賬,費力不討好,出錢買罵名。
想了想,趙小禹說:“去我家住吧,我家正好有三間臥室。”
“你家有你妹妹在,不方便,男女授受不親。”
“走吧你,”趙小禹把張律師從座位上拉起來,“我還不怕你耍流氓,你倒嫌棄上我了!”
李建國問趙小禹:“那我兒子呢,用不用我帶走?”
“不用了,等你處理完這件事再說吧。”
李建國便騎著摩托車走了。
趙小禹領著張律師回到租房處。
陳慧起初是睡在炕上的,但後來趙筱雨拉來一張高檔的實木床,兩人就睡在床上了,趙筱雨上學走後,陳慧也沒再倒地方。
原來那張折疊床,就沒打開過。
李佳銘和趙小禹同睡在一盤炕上,正好剩下一間有炕的臥室。
但張律師表示,他睡不慣炕,要睡床。
趙小禹不容分說,把他推回了那間臥室:“有地方睡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床是我妹妹的,你個‘醃臢潑才’也想染指,腦袋不想要了?”
陳慧無奈地笑道:“九哥,你怎麼跟誰都這樣的?”
張律師拉開門,探出頭來問:“能洗澡嗎?”
趙小禹走過去,把他的頭按了回去,把門拉上:“一個臭男人,洗什麼澡啊?”
“臭男人才洗嘛,洗洗就不臭了。”張律師不甘心地在屋裡喊。
陳慧回了自己的臥室,趙小禹跟了進去,扒拉了一下掛在門頭上的風鈴,又檢查了一下門鎖,低聲說:“一定要鎖好門!”
陳慧隻是笑。
為了給張律師提神,第二天,趙小禹從號碼查詢台上查到了定東日報社的電話,總號轉分號,分號轉小號,兜兜轉轉聯係到了蘇影。
說了事情的經過後,蘇影說:“好,我找到車就過去!”
蘇影不是一個人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開著麵包車送她來的。
這個男子名叫安於心,開著一家廣告公司,承包了日報和晚報的廣告版麵,蘇影叫他“安大經理”,他叫蘇影“安大記者”,兩人的關係貌似很不一般。
蘇影說,她初到報社,社裡的車根本輪不到給她用,為了搶新聞,她就經常借用安於心的麵包車。
她自嘲地調侃道:“人家是公車私用,我是私車公用,好不容易當了個記者,沒想到是這種待遇。”
安於心討好地笑道:“我這私車,比公車都好用,彆說來黃水,就是去北京上海香港澳門巴黎紐約,我也在所不辭!”
自從蘇影來了以後,張律師就一直繃著臉,時不時地瞪趙小禹一眼,眼神中射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十八般兵器。
他低聲對趙小禹說:“我還是被你坑了。”
趙小禹安慰他:“不急,不急,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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