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想乾了是不?”趙丁旺滿臉怒氣,“這是要曠工呢,還是要罷工?”
陳慧苦著一張臉,向趙小禹說了一句無聲的唇語:“他要來,讓我帶路!”
崔建國趕忙賠笑道:“趙廠長彆生氣,我們就是過來幫個忙,不會耽誤工作的,我都安排好了。”
孫桂香聽說領導駕到,不敢怠慢,急忙拿了一隻空碗,夾了塊蒸餅,走過來放在趙丁旺麵前:“領導先吃飯,吃飽了再罵他們,我幫你罵。”
胡芳芳抱著一個凳子跑過來,放在趙丁旺身後。
趙丁旺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怒視著趙小禹:“用我的人,不和我打招呼,當我不存在啊!”
抄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吃了。
“嗯,香!”他咂咂嘴,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好多年不吃殺豬菜了,還是那個味道!”
大家都笑了,緊張的氣氛鬆弛了下來。
趙丁旺看向孫桂香:“你是趙小禹的媽媽吧?”
“是呢,”孫桂香忙不迭地說,“孩子小,不懂事,我完了好好教訓教訓他。”
趙丁旺又吃了一口菜,指了指趙小禹:“是該教訓一下了,小氣扒拉的,吃個殺豬菜,都不敢叫我!”
眾人的神經再度鬆弛下來,看來這老家夥專程跑到這裡,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哪是呢,”趙小禹趕忙解釋,“知道您日理萬機,顧不上我這小攤仗。”
“彆跟我用這個詞,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趙丁旺又指了指趙小禹。
眾人哄堂大笑。
那時剛流行開“日理萬機”這個梗。
接下來,就成了趙丁旺的主場。
他借助這個機會,回首了一下過去,展望了一下未來,就喝點小酒公司的發展趨勢和美好願景,發表了重要講話,給大家畫了若乾個漂亮大餅,博得陣陣掌聲。
吃飽喝足,趙丁旺就走了。
他臨走時沒招呼幫他帶路的陳慧,陳慧也就沒走,留下來幫孫桂香乾活和招呼客人。
孫桂香之前很討厭趙筱雨,順帶著討厭陳慧,可是拗不過兒子喜歡,她也就隻能勉強認可趙筱雨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了,對陳慧也就不討厭了。
這時她驀然發現,這些姑娘中,原來陳慧才最符合她心目中,兒媳婦兒的標準。
趙筱雨太妖,得讓著;許清涯太仙,得寵著,陳慧才更像個過日子的。
看那長相,多大氣,一副旺夫相。
看那身材,圓滾滾的,一定能生個大胖小子。
看那性格,多隨和,一定會讓著男人的。
可是,她殺過人,就算那是什麼所謂的“正當防衛”,也太嚇人了,夫妻之間難免磕磕絆絆,會不會一不高興,就提起菜刀把自家男人也劈了?
金海從小膽小,怕不是她的對手。
但孫桂香還是不甘心,陳慧從十五歲開始,就經常住在她家,被她奚落,被她黑眼,從不頂嘴,從來都是一副憨憨的樣子,乾起活來也很麻利,不挑不揀,實在是個好媳婦的人選。
按理說,金海還小,還在上學,還沒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不知怎麼的,孫桂香就像中了邪似的,一見到和金海年紀相仿的姑娘,就不由暗自給金海搭配一番。
她從沒擔心過趙小禹的婚姻問題,反而還有點擔心和他接觸的那些女孩子,彆把人家玩一頓,再一腳踢開,這小子忽悠人的本領厲害得很,被他看上的,準跑不了。
而且這小子的主意硬得很,你給他選好,他看不中,大繩也捆不住他。
但金海就不同了,這孩子雖然生著一副好腦子,讀書很厲害,但太膽小了,像個女孩子似的,整天窩在家裡,連個人都不接觸,可彆打了光棍。
借著趙小禹上廁所的機會,孫桂香把他堵在院門口,問:“小禹,你覺得慧慧和金海合適不?”
趙小禹說:“媽,你就彆亂點鴛鴦譜了,他倆我都了解,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咋知道不是一路人?我覺得他倆挺合適的!”孫桂香翻出了白眼,生氣地說,“慧慧是你的親妹妹,這你也要占?”
趙小禹哭笑不得:“媽,你不要著急,金海才剛到二十,日子長著呢。”
孫桂香說:“什麼事都得早行動,行動得晚了,好的就讓人挑走了。”
但她似乎低估了金海,此時的金海已經喝得麵紅耳赤,正在麵對著一幫大哥哥和大姐姐們侃侃而談,談國際局勢,談全球氣候,談太空宇宙……
他本來是和家人坐在裡麵的客廳的,是趙小禹把他拉出來的,想讓他多接觸接觸人。
趙小禹覺得,金海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接觸的人太少了,思想假大空,眼界太狹隘,興趣點鑽進一條死胡同裡出不來。
趙丁旺一走,這幫年輕人就徹底放開了,甩開胳膊大吃大喝,劃拳猜令,除了趙小禹沒喝,貨車司機喝了少許,大部分人都喝得東倒西歪了,包括李曉霞。
但李曉霞並沒有東倒西歪,隻是話多了,眉飛色舞,神采奕奕的,麵部表情和肢體語言都很豐富,她的見識絲毫不比金海遜色,每每令在場的人歎服。
苗姐不住地誇讚:“曉霞,沒想到你懂的這麼多啊!”
此時的場麵上,金海和李曉霞倒真像一對,兩人雖然刻意隔開一段距離坐著,也不直接對話,但每每意見統一,此方拋出一個觀點,彼方積極參與論證,真有點夫唱婦隨的味道。
然而,李曉霞這次又沒控製住量。
席間,她要上廁所,剛一站起來,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跌倒,她強撐著說:“我沒事,沒站穩。”
可是她提起一隻腳,還未邁出去,就又要跌倒,一旁的苗姐攙扶著她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聽到苗姐喊道:“來個人,幫我扶扶曉霞,她喝多了,蹲下起不來了,我一個人扶不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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