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女婿(1 / 1)

好好地活 鄂佛歌 1082 字 6天前

日上三竿,村南的紅柳林裡,兩座土墳緊緊地挨著,像極了兩郞山。

墳前跪著幾個人,他們的麵前,燃燒著剪成各種形狀的麻紙,紙灰飄飛在每個人的頭頂,然後又打著旋,飄向空中,掛在紅柳枝上,像變魔術一樣,隱沒在透明的空氣中。

對於農村人來說,紅柳是一種沒用的植物,它不像楊樹柳樹那樣,可做家具,可做椽檁。

它是一種灌木,沒有主乾,隻有枝條,矮小且瘦弱,沒有高大的樹冠,所以也不能供人乘涼。

大人們討厭它,因為它無處不在,沒人栽種它,它不請自來,一叢叢,一簇簇,占用著農田,吸食著土壤中的養分,還很難鏟除。

孩子們痛恨它,因為大人們常用它栽雞毛撣,做為懲罰他們的刑具,抽在身上,疼到打滾,它天生就是孩子們的克星,因為它不會打死人,卻能讓人疼死。

但它無視人們的嫌棄,也不用人們修剪,甚至不需要水分,不需要肥料,在荒原,在大漠,在峭壁的罅隙裡,在無數個犄角旮旯裡,自由地,倔強地,好好地活著。

然而,人們在不經意間發現,它原來很有用,它的用處也是無處不在的,可栽雞毛撣,可編籮鬥,可做鐮刀把,可做籬笆,農村人的生產和生活,到處離不開它。

墳中的兩人,和跪在他們麵前的這幾個人對視著,這些人中,有他們的妻子、兒子、孫子、女兒、孫女、外孫女和朋友。

趙小禹讓趙小蛇把她昨天刨墳的事,說給爺爺和爸爸聽,趙小蛇不願意,趙小禹便在她的脖頸上狠狠地抽了幾下,她這才嘟嘟囔囔地說了,向爺爺和爸爸認了錯。

孫桂香帶來一瓶酒,灑在墳頭。

“大,大順,孩子們都長大了,你們放心吧……”

趙筱雨泣不成聲地說:“姥爺,你有什麼話想給姥姥說,就給我托個夢,我捎給她……”

許國慶這次回村,除了還債,還有個目的,就是給趙大順上墳,他和許清涯對著兩座墳磕了頭,燒了紙。

“大順,救命大恩,永世不忘!小禹是個好孩子,你要保佑他啊……”

遠處的羊倌唱開了爬山調:

都說神仙沒煩惱,神仙心思誰知曉?

都說神仙快樂多,誰知快樂值幾何?

都說神仙不寂寞,仙女思春誰之過?

都說神仙沒苦悶,無親無故圖個甚?

……

上完墳,兩個小趙和許家父女要回縣城,就地告辭。

汽車駛出幾步後又停下,趙小禹探出頭來喊道:“金海,你也走!”

金海連忙擺手:“我不去了,我得幫我媽做釀皮。”

趙小禹明白他的心思:“走吧,不讓你見你不想見的。”

金海還在猶豫,孫桂香說:“去吧,出去散散心,整天窩在家裡,快成活墓虎了,做釀皮不用你,再說有芳芳呢!”

金海哦了一聲,這才跑步追上車,坐到後麵去。

“媽,”趙小禹又說,“釀皮少做點哇,不缺你那兩個錢,最好不要做了,現在天冷的,你多花點心思,督促一下芳芳的學習,她馬上要中考了。”

“知道了,快走吧,管起你娘來了!”

趙小禹縮回腦袋,伸起了玻璃,繼續向前行駛,一邊回頭對金海說:“你今天有豔福了,身邊兩個大美女呢!”

金海笑笑,局促地搓著手,把身體往外挪了挪,和中間的許清涯拉開點距離。

原來他在趙小禹麵前,總是要刻意裝出一副“我比你懂”的腔調,自從前天晚上,把心事說給趙小禹後,他在他麵前,就顯得有點卑微和弱小,似乎總是低人一頭。

尤其是昨晚的事,趙小禹給他的壓力更大了,在他麵前,無論自己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總有一種班門弄斧的感覺。

許清涯說:“我可不是大美女,筱雨才是呢!”

“你怎麼不是?你是六大美女第二,”趙小禹豎起一隻手,先比劃了一個“六”,又比劃了一個“二”,“可彆妄自菲薄,辜負了上天賜給你的絕世容顏!”

“六大美女?這是什麼梗?”許清涯不解。

趙小禹說:“我家筱筱排第一,你排第二,剩下的就是古代的四大美女。”

“哇,這也太甜了吧!”許清涯笑了起來。

“甜什麼甜?酸死了!”趙筱雨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臉上還是一副很受用的表情,探過手去,抽了一下趙小禹的肩膀,“你說誰是美女,誰就是美女啊,你算老幾?”

“天是王大,我是王三。”

“那王二呢?”

“這還用問,你是王二嘛!”

“我的老天爺啊,我受不了了,我要跳車!”趙筱雨雙手抱住了頭。

許清涯笑得東倒西歪。

隔了一會兒,趙筱雨問:“老九,你那會兒說,不讓你見你不想見的,是什麼意思?”

“彆什麼都打聽,知道的多容易被滅口。”

“哼!”趙筱雨撇撇嘴,“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說什麼,彆給我裝高深!”

“你們這是在對暗號嗎?”許清涯笑道,“擺明了我們是外人嘛,你們儘管說吧,我們左耳進,右耳出。”

輕鬆的氣氛,卻讓金海越發緊張了,他和李曉霞的事,不僅兩個姓趙的知道,陳慧也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告訴了許清涯?

趙筱雨真討厭,你既然知道他說什麼,為什麼還要問?

到了縣城,趙小禹讓金海領著趙筱雨和許清涯去他的住處,他則帶著許國慶去見趙丁旺。

從地理方位上講,趙丁旺是主,許國慶是客,趙丁旺應該熱情款待許國慶。

但從合作關係角度來講,就反了過來,所以許國慶對趙丁旺極是恭敬。

趙丁旺不冷不熱,一邊批閱報告,一邊和許國慶說話。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倆還是親戚吧?”

“親戚?”兩人都愣了。

“不是嗎?”趙丁旺看著兩人,“小趙不是許總的女婿嗎?”

“啊?”許國慶更懵了。

完了,完了!趙小禹暗叫一聲苦,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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