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到省城,三百多公裡,那時還沒有高速,走的是國道,路上的轎車不多,多數是貨車,還有班車。
在夏利車狹小的空間裡,不時地發出陣陣歡笑聲。
趙筱雨說她破壞了爸爸的車,才給趙小禹創造了單獨送她的機會,兩人就此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男方認為,是女方想和男方單獨在一起,所以此事男方不必感謝女方,女方反倒應該感謝男方,因為男方扔下工作,專程去送女方。
女方則認為,是她覺得男方可憐,才出此下策,施舍男方一段愉快的旅程,事實上,女方非常討厭男方。
男方漸感不敵,眼看要落敗,不甘認輸,將車開下油路,停在一片空地上,用嘴堵住女方的嘴,女方終於不說話了,雙手勾住男方的脖子。
幾分鐘後,男方放開女方,問:“服不服?”
女方大義凜然:“不服,你不講武德,唔——”
如此三番,女方終於說:“服了,服了……”
男方說:“弱國無外交,嚴正交涉沒用,核打擊才最有效!”
接下來的行程基本上和平共處,爭論一起,若男方占了上風,則儘情嘲笑女方,一路窮追猛打;若女方占了上風,男方則拋開和平公約,發出“核打擊警報”,每每逼得女方主動投誠,甘願被殖民。
但有一事,無論男方如何打擊,女方堅決不服軟。
那時已過中午,漸近省城,趙小禹吞吞吐吐地說了許清涯的情況,包括兩人上次見麵時的細節,現在許清涯在省城上學,他來到省城,不能不見她,也不能背著趙筱雨去見她。
趙筱雨聽後,表情全無波動,好像許清涯不是個女生,而是個男生,或者她和趙小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如果她冷嘲熱諷,大吃其醋,趙小禹一定比較犯愁,然而她這樣,反倒又讓趙小禹倍感挫折,問:“你不吃醋嗎?”
趙筱雨說:“我乾嘛要吃醋?”
趙小禹說:“哪怕你多問兩句,也是對我身份的一種尊重。”
趙筱雨說:“神經,全天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男的,我犯得著嗎?”
趙小禹大怒,把車開下油路,對趙筱雨實施新一輪的核打擊,趙筱雨被打擊得氣喘籲籲,但就是不服輸,不會為了許清涯吃醋。
趙小禹終於打擊累了,有點沮喪地放開趙筱雨,開車上了路。
趙筱雨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說:“全憑感覺吧,如果我感覺到一切很美好,那就很美好;如果我感覺到有一點不好,那肯定就不好了,你也不用解釋,我也不會吃醋,咱們各走各的,談個戀愛嘛,為什麼非得鬨得雞飛狗跳的?在一起,是因為想在一起,不是因為怕被彆人搶走。”
趙小禹問:“你就不怕我騙你?”
趙筱雨說:“糖甜不甜,糖不知道,舌頭知道。”
“什麼意思?”
“你自己體會。”
“糖說:我很甜。”
“舌頭說:我沒嘗出來,哈哈……”
趙筱雨笑了一會兒,麵色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們男生的心思,如果我吃醋,你肯定會嫌我煩;但是我不吃醋,你又會覺得我不在乎你,我在不在乎你,我自己知道就行,為什麼要讓你知道?其實你也不是在乎我吃不吃醋,而是在乎我在不在乎你;其實你並不希望我吃醋,你隻是怕我去找彆的男生。如果你百分之百確定,我不會找彆的男生,你巴不得我什麼都不管你呢——是不是這樣的?”
趙小禹嘿嘿地笑了起來,不得不說,她說中了他的心思。
到了省城,已是下午兩點多。
趙小禹這是第一次來省城,省城的繁華自不是黃水縣和定東市可比,最大的區彆是,省城滿街跑著出租車,黃色的車身,頂著“TAXI”的燈箱,大多是和趙小禹開的一樣的夏利車。
黃水縣還沒有出租車,定東市的出租車都是昌河麵包車,不打表,五元起步,稍遠的地方是七塊。
兩人找了家飯館吃了點飯,就直奔學校,省城藝校給趙小禹最深的印象是,美女如雲,隨便揪出一個女生,就和趙筱雨不相上下,看得他都有點審美疲勞了。
這些女生大概是穿著時尚,大概是氣質使然,看起來都很成熟,沒有書卷氣,趙小禹這個總經理反倒顯得相形見絀了。
從小學到初中,趙小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每個班都有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生,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比彆的女生高出很大一截,可能除了學習不怎麼樣,其他方麵都出類拔萃。
而這所藝校裡,似乎沒有這種現象,每個女生都漂亮得不像話,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仿佛把每個學校裡那個最好看的都招了進來,偶爾看到一個姿色平庸的,反倒顯得與眾不同。
趙小禹不禁感慨:“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趙筱雨問他:“後悔了?”
趙小禹說:“嗯,有點,不過我要是在這個學校的話,肯定會找那個。”說著指向一個女生。
趙筱雨看向那個女生:“那個——長相一般吧。”
“嗯,放在外麵是一般,放在你們學校就顯得突出了。”
“那倒是,”趙筱雨點點頭,“我敢打賭,畢業時,可能會剩下不少女生,但那個女生絕對剩不下,她最遲在二年級的時候,就被人搶走了。”
“說明了什麼問題?”
“說明人們未必喜歡那個最好看的,但一定喜歡那個最特彆的。”
報完名,兩人去了宿舍,每間宿舍住六個人,基本都到了,都由家長陪同,有的是單家長,有的是雙家長。
這些女生愛打扮,就這一會兒工夫,脂粉氣已充滿了宿舍。
大家相互自我介紹,趙筱雨向同學們介紹趙小禹:“這是我弟弟,和我是雙胞胎。”
聊了一會兒,兩人離開宿舍,趙小禹問:“為什麼要那麼介紹我?”
趙筱雨說:“那樣你就有了更多的選擇機會,看上哪個,告我一聲,我給你們牽線。”
兩人逛了一下午街,傍晚時分,趙筱雨建議:“把你的青梅竹馬約出來,咱們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許清涯沒有手機,也沒有傳呼機,兩人於是開車到了許清涯所在的科技大學,許清涯前幾天已經開學了。
大學管理比較寬鬆,兩人在門口做了個登記,查到許清涯的宿舍號,就直接找了過去。
正是放學時間,校園裡人來人往,吵吵嚷嚷,這裡和藝校正好相反,藝校是男生少,這裡是女生少,而且似乎都不愛打扮,穿著都很樸素,相比之下,趙筱雨就顯得鶴立雞群了,惹得男生紛紛側目。
趙小禹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正和幾個女生走在一起,說她熟悉,是因為她笑得半蹲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某個女生,被左右兩個女生攙扶著,把周圍一群人都逗笑了。
“許清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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