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是被陳慧和金海叫醒的,兩人要回,他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看手機,很失望,趙筱雨沒回過短信來,時間已是下午的五點多。
回到住處,陳慧將三人從遊泳館裡買來的泳衣洗乾淨,晾曬在院子裡的鐵絲上,準備下次再用。
這丫頭今天進步很大,在趙小禹睡著的時間裡,她竟然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遊法,在淺水區可以離開遊泳圈不沉底。
金海還是不行,根本掌握不了平衡,大概他隻顧著欣賞陳慧的身材了吧。
他今天和趙小禹一樣,也很受挫折,費了大半天工夫,他對遊泳一事仍停留在理論階段,陳慧的進步,讓常在一起玩耍的四人組,隻剩下他一個旱鴨子了。
假如下次趙筱雨邀請三人遊泳,那他也太沒麵子了,畢竟他吹過“會一點”的牛。
如果下次他不參與,不僅不能投趙筱雨所好,就連陳慧的健美身材都欣賞不到了。
媽媽的,這實在是件麻煩的事。
在水裡泡了一下午的陳慧,心情舒暢,麵色紅潤,一進門就開始忙碌,洗完衣服,開始做飯,盤起了頭發,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嫻熟的動作,透著一種普通女生不具備的生活之美,金海看得不由有點發癡。
見識過陳慧身材的他,不自覺地把陳慧的容貌在心裡提高了一個檔次,他想,如果陳慧現在倒追他的話,他可以考慮接受。
就連趙小禹也有點欣賞妹妹了,他坐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著陳慧忙這忙那,忽然說了一句:“九妹,我發現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
“像我媽!”
“那你叫啊!”陳慧嘻嘻地笑了。
但趙小禹一直心不在焉,不時拿出手機看看,在陳慧做好一鍋燜麵時,他的手機終於響了,來了一條短信,還是那個熟悉的號碼,他的心臟怦怦亂跳起來。
“時間:19:00-23:00;地點:公園門口;人物:兩個姓趙的;事件:給你一直想要的。”
陳慧盛了三碗燜麵放在桌上,又切了一盤鹹菜,招呼兩人吃,趙小禹卻謊稱廠裡有急事,跑出門,騎上自行車飛上了街。
現在距離19點還差十來分鐘,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猛蹬自行車,才能保證按時到達並不近的公園。
夏日天長,太陽還很高,他的雙腳像踩著風火輪,呼呼生風,身上的汗水一層一層地往出冒,濕透了衣衫。
他覺得自己有點墮落,但馬上就原諒自己了,他是去要錢的,她說要給他想要的,儘管此時此刻,錢好像並不是他最想要的。
還好,趕到公園門口,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鐘。
他鎖好自行車,喘勻了氣,調整了一下衣裝和心態,向一個流動商販買了一支冰棍,在陰涼處的一個石墩子上坐下來邊吃邊等,冰棍冷卻不了夏日的溫度,也冷卻不了他火熱的心。
他在盤算著待會兒和趙筱雨的對話,該不該一張口就提錢,提錢太俗,不提錢又好像他是在討好她,那自己就先輸了一步。
不能輸,不能輸!他在心裡反複提醒著自己,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這個可惡的賊娘們兒!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趙筱雨卻遲遲不見蹤影,趙小禹倒不急,他希望她遲到,那樣他就有了一個教訓她的理由,隻要兩人吵起來,他就可以要錢了,隻要提出要錢,他就不算輸。
如果她主動認錯道歉,那就原諒她吧,可以暫時把要錢的事往後推一推,順理成章地進行下一環節。
至於下一環節是什麼,他卻不甚了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大功率發動機的轟鳴聲,片刻之後,一輛黑色的250摩托駛了過來,車上的人頭戴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的全封閉頭盔,在公園門前的路上停頓了一下,又轟地一聲開走了。
趙小禹罵了一聲“裝×犯”,繼續吃著冰棍,等著趙筱雨。
天色慢慢地黑下來,逛公園的人陸續多了起來,大多是一對對年輕情侶,每人花4毛錢買張門票,進裡麵談情說愛,每當看到這樣的情侶,趙小禹心裡就有一種期待。
可是趙筱雨還是沒有蹤影,他想打電話詢問一下,又覺得自己不該表現得那麼急切,是她約他,而非他約她,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立場不能變,氣節不能丟。
於是接著等。
他一連吃了不知多少根冰棍,吃得肚皮都摸著像冰涼的水甕了,身上的汗水乾了,濕了的衣服也乾了,這時他感覺到餓了,才想起晚飯沒吃,去零食攤買了兩個糖麻葉吃了。
夜色吞沒了城市,街燈亮了起來,氣溫在下降,先前走進公園的情侶有的已經出來了,可是趙筱雨還不來,倒是那輛250摩托車又來了一趟,經過公園門前時,再次停頓一下,然後又轟鳴而去,貌似在練車,惹得趙小禹再罵一句“裝×犯”。
夜色越來越重,街上越來越冷清,公園好像要閉園了,聽到門衛老漢在關大門。
趙小禹第N次看表時,不得不承認,那個賊娘們兒放了他的鴿子,已經十一點了,他竟然在這兒像個傻×似的等了四個小時。
天呐,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過如此的耐性!
相比白天受到的挫折,這次打擊簡直令他抓狂,他跳起來,狠狠地踢著支撐了他屁股四個小時的石墩子,一邊踢一邊罵:“敢騙老子,敢騙老子……”
那輛黑色的250又來了,停下來,遠遠地望著趙小禹,望了一會兒,揭開玻璃臉罩,伸手撮唇,打了一個嘹亮的口哨,似在嘲笑趙小禹的愚蠢,然後帶著嘲笑的轟鳴聲消失在夜色中了。
趙小禹垂頭喪氣地回到住處,金海和陳慧還沒睡,正坐在炕棱邊玩著撲克,趙小禹大怒,喝道:“怎麼還不睡?明天不上補習班了?”
陳慧縮了縮脖頸,乖乖地跳下炕,跑到自己的折疊床上躺下了。
金海問:“你怎麼了?”
趙小禹罵了一聲“滾”,等金海上炕躺下後,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一麵小鏡子,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副狼狽的樣子,又氣又恨,惱羞成怒,從身上摸出兩塊硬幣,狠狠地夾著下巴上剛冒出來的胡子,每夾一根,就低聲罵一句:
“趙小禹你個傻×!”
“趙筱雨你個騙子!”
“趙小禹你個蠢驢!”
“趙筱雨你個王八蛋!”
……
他罵的聲音極低,但桌子緊挨著陳慧的折疊床,陳慧還是聽到了,膽怯地問:“九哥你在罵誰呢?”
“睡!”趙小禹喊了一聲。
陳慧急忙將頭縮進被子裡,心裡卻是無限甜蜜,看來親愛的九哥,和親愛的好同學,今晚約會去了,打是情,罵是愛,估計兩人有戲,她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她安心地閉上雙眼,希望做一個美妙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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