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清涯在後麵喊:“趙小禹,你回來!”
這時武耀宗已跑遠,眼看追不上了,趙小禹恨恨地扔掉木棒,跑回到許清涯身邊。
許清涯還是站不起來,不過臉上的表情沒那麼痛苦了,兩邊嫩臉腫得老高,留著幾根鮮紅的指印。
趙小禹一邊揉著許清涯的肚子,一邊口無遮攔地大罵著,嗚嗚地哭著,仿佛遇見了自己的殺父仇人卻沒能力報仇一樣無奈而痛苦。
休息了一陣,許清涯終於緩了過來,趙小禹問她:“他為什麼要打你?”
許清涯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有沒有得罪過他?”
“沒有啊,”許清涯說著,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去年武飛龍和武玉鳳在黑板上寫那些詩時,我看到了,後來我向老師告了他們的狀。”
原來是因為這事,武家人可真夠記仇的,過去大半年了,還要報複。
在此之前,趙小禹並不知道當時的目擊者是誰,校長隻說是有人看見了,最後武家姐弟抵賴不過,隻得承認。
許清涯終於能站起來了,在趙小禹、金海和幾個女生的攙扶回了家。
趙小禹一進院子,就衝進了涼房,到處翻找著。
他記得搬家時,爺爺把槍和刀放進了涼房。
他急得暴跳如雷,可是力氣太小,搬不動那些太重的器具,就在犄角旮旯裡尋找;而那些小件物品,則直接撇出了門外,摔得當當響,簡直像土匪抄家。
孫桂香站在門口問:“小禹你在找什麼?”
趙小禹不說話,隻是找。
涼房裡沒有鋪磚地,且各種物件上積滿了塵土,狹小的空間讓他搞得烏煙瘴氣,嗆得孫桂香不住地咳嗽。
這時,趙天堯、趙大順和金海也都過來了,站在門口看,趙小禹不理他們,還在翻找著。
趙大順進去將趙小禹提了出來,罵道:“你犯什麼病?回家不吃飯,在涼房裡瞎翻什麼?”
趙小禹掙紮著喊道:“我要找槍,快放開我!”
趙天堯一驚:“你屁大點東西,要槍做什麼?”
“我要殺人!”趙小禹惡狠狠地說,“我要把武家的人全殺了!”
掙脫趙大順的控製,又要往涼房裡跑,被趙天堯揪住了。
“呀,人不大,氣性倒不小,武家的人把你咋了?你和武飛龍打架了?”
“武耀宗打了許清涯。”金海在一旁解釋道。
趙天堯啊了一聲:“武耀宗三四十歲的人了,怎麼會打許清涯一個黃毛丫頭?”
金海說:“武飛龍和武玉鳳在黑板上寫詩,侮辱我媽和……咱們家的人,被許清涯看見了,許清涯告訴了老師,學校開大會批評了他倆,武耀宗就打了許清涯。”
“看看這是什麼王八人家!”趙天堯罵道,“多少年的規矩了,男對男,女對女,大人對大人,娃娃對娃娃,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打一個小女娃娃,他媽的,去年還把一個那麼好的女老師逼走,王翠萍估計也是受不了他家的毒打才尋了短見的,真是,真是……”
歎了口氣,對趙小禹說:“他打許清涯,許清涯他爸會找他算賬的,你就彆添亂了。”
“不,我就要殺了他!”趙小禹吼道,忽然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刷刷地往下流,“他把許清涯打得都站不起來了,我一定要殺了他,要殺了他全家……”
趙天堯嗬嗬一笑:“這小子倒講義氣,這是心疼自己的小媳婦兒了。”
趙小禹哭得更洶湧了,往後推著趙天堯:“不準說流氓話,你是個壞人……”
孫桂香莫名感到一陣難過,眼窩澀澀的,她走到趙小禹麵前,擦著他的眼淚,溫柔地安慰道:“先回家吃飯吧,我去看看許清涯。”
趙小禹暫時放棄了報仇的打算,回屋吃飯去了。
孫桂香提了十來顆雞蛋,去了許家,回來說,許清涯沒事,肚子不疼了,就是臉有點腫,有點麻,許家不打算和武家鬨了,鬨也是吃虧,以後多注意點就行了,惹不起就躲吧。
孫桂香又對趙小禹和金海說:“你倆好好學習,等翅膀硬了,就沒人敢欺負你們了。”
趙小禹卻一直記恨著武家。
這個學期,趙小禹拚命學習,期中考試成績提高了不少,期末考試時達到了中遊水平。
他的極限大概就到這兒了,好在張老師把他從壞學生的名單中剔除了出去,讓他當了個體育委員,每天課間跑操時,他吹著口哨指揮著隊伍,自我感覺倒也良好。
金海仍是一路高歌猛進,無論是單元測驗,還是正規考試,次次都是滿分,連99分都沒有過。
期末考試結束後,學校通過一番細致的評估,讓金海跳了一級,直接升入三年級,和許清涯成了同班同學。
七月底八月初,是收麥時節,放了暑假的趙小禹每天早早地起床,跟著爺爺和爸爸去地裡割麥。
孫桂香提供後勤保障服務,每天給一家人做各種好吃的。
她本來讓金海也去割麥子,但趙大順為了討好老婆,硬是沒讓去,說金海是大學生的材料,好好念書就行了,反正將來是要當大官的。
經過十幾天的辛苦,麥子全拉回到場麵上,碼放著像敖包一樣的圓垛,一房來高;等到徹底乾透了,就可以鋪開在場麵上,或用騾馬,或用四輪車,帶上碌碡碾。
那時村裡已經有了好幾輛四輪車,突突突地冒著黑煙,耀武揚威地招搖過市。
新建隊有兩塊場麵,一塊是集體共用的大場麵,碾麥子需要排隊;一塊是武家的小場麵,他家人口多,地也多,為了方便,就自己壓了一塊場麵,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
割完麥子後的幾天裡,趙小禹每天晚上都要站在院門口,抓把泥土試試風向。
終於有一天,風向合了他的心意,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悄悄地穿衣起床,拿了一盒火柴,撕了幾張作業本的紙,溜到武家的場麵上,把十幾個麥垛全點著了,然後又悄悄地溜回家睡覺。
等到有人察覺到起火時,火勢已無法控製,整個新建隊的上空被火光映紅。
武家人站在場外哭爹喊娘,卻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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