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氣機感應中,前一子,李大宗師的狂濤大浪,一頭狠狠的就要撞在小沈探花的那顆小小頑石上。盛氣淩人鋒芒畢露的妖刀,準確的斬在沈鳳書這顆軟柿
子腦袋上方一絲。
隻留下一絲,再前進,瞬間就是小沈探花粉身碎骨頭斷血流的下場。
可就在沈鳳書落子的刹那,小小的頑石忽的變成了三峽大壩,軟塌塌的柿子果斷的變成了反應裝甲。
嘩啦!無論是浪花撞在大壩上粉碎的聲音,還是妖刀砍在反應裝甲上破碎的聲音,都是那般的清脆動聽。
無數星星點點的小水珠,伴隨著無數妖刀的碎片,在眾人的神識感應中如同巨大的煙火,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
但璀璨隻是存續了片刻,最亮的光芒過後,所有的碎片慢慢變得暗淡,最後徹底的沉寂,再無星點的光亮。
“不好!”沒等玄素堂眾人反應過來,虛空中就傳出一聲驚呼:“救他!”嗖嗖嗖嗖,至少有五條身影衝破了隔音的陣法,衝到了李大宗師麵前,最快的那個一把抄住了軟軟倒地的李大宗師的身體,其他四個飛速的抓住了李大宗師四肢
,瘋狂的度入靈氣。
李大宗師的口中,如同噴泉一般的湧出殷紅的鮮血,片刻間就把他的衣衫和身邊的地麵染紅,就連麵前的棋局,也染上了一片鮮紅。
有些沒看明白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看李大宗師吐血暈厥,全都大驚失色。
莫非是小沈探花在眾目睽睽之下暗算了李大宗師?
這念頭剛湧現腦海,眾人就聽到了小沈探花可憐巴巴的聲音無辜的響起:“不關我的事啊!我可什麼都沒做!”
剛剛如同絕境一般的壓力此刻早已經消失無蹤,沈鳳書一身輕鬆,此刻乖乖的站起身來後退兩步,攤開雙手表達自己的無辜。
是了!都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小沈探花剛剛被壓製的幾乎已經無法動彈了,何來暗算之說?那李大宗師又是怎麼回事?
棋局!
所有人瞬間想到了關鍵,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棋局上。小沈探花艱難的落了一子才導致了這樣的慘劇,原因一定是在棋局變化上。
李大宗師噴血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人肉噴泉,血呼啦差一片,反正有人在招呼,大家還是看棋。
乍一看,小沈探花這一手,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吧?可稍稍一琢磨計算,噝,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玄素堂現場一陣此起彼伏的噝噝的冷氣聲。
六十步!大宗師級彆的對弈,六十步就已經看出了明顯的輸棋,這是怎樣的誇張啊?毫不客氣的說,這局棋直接創下了大宗師級棋局的最少步數記錄,甚至還不止,恐怕除了那些初學者,隻要稍微有點基礎的,也不至於六十步就輸的毫無懸念吧
?
要知道,這可是小沈探花被李大宗師神識威壓的幾乎動彈不得,就差把小沈探花弄個半身不遂來和他下棋了,竟然還會有這樣的結果?
“唉!害人不成終害己!”蔣大宗師搖頭歎息的聲音傳遍了玄素堂,很快也傳到了坐穩院。
李大宗師的那種氣勢夾雜著神識威壓步步緊逼的下法,一旦小沈探花撐不住,眾人完全可以想象他會是什麼下場。
恐怕當場吐血都是輕的,信心儘失根基儘毀,此生再不可能在棋道上有所建樹,這是斷人前程殺人父母一般的深仇大恨啊!隻是下個棋而已,何其的歹毒?
但這種法子的弊端也十分的明顯,那就是如果自己輸了,會遭到同樣的反噬。天道無情,就是這麼的公正。
李大宗師完了!在逼迫小沈探花每一個妖刀的變化都要下整局,然後一連輸了一個多月的時候,李大宗師其實就已經作繭自縛心態失衡了,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拉了他一把,早已
經如他往日對付的那些小棋手一般一蹶不振了。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用這種手段想要將小沈探花徹底打壓,想的不錯,用小沈探花的招數打敗小沈探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萬萬沒想到,小沈探花哪怕在那種被
打壓的要半身不遂的情形之下,依舊還能輕鬆的秒殺李大宗師。
這根本就是在棋藝上的絕對碾壓和極度鄙視,是那種老子就算隻剩了半條命,不,隻剩了一口氣,也能在談笑間置你於死地的棋藝上的絕對自信。
是非曲直其實大家都清楚,就算楚,就算之前不知道的,一個多月的時間也足夠他們了解清楚了。起因無非就是李大宗師的徒孫武樂賢嫉賢妒能,嫉妒小沈探花,所以無緣無故無仇無怨的懸賞要取人家性命,結果反被人家懸賞,被迫“和解”,但又不甘心,最
後自己死在了無常穀中。
發展當然是武長老在小沈探花加入忘憂齋的時候百般刁難,最後將自己也陷了進去,成就了小沈探花兩局嘔血譜的美名。
高潮恐怕就是現在了,李大宗師諸般打壓,連輸一個多月,就指望著這一局扳回所有的頹勢將小沈探花徹底踩死,卻沒料到自己一頭栽了進去,萬劫不複。
完了!所有人都知道結局是什麼,那就是李大宗師完了!現在眾人想到的都是小沈探花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妖刀定式既能殺敵也能傷己,果然是誠不我欺啊!這不,李大宗師完美的詮釋了這一句當中的傷己,簡直就是
揮舞著鋒利的妖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上給來了一下,乾淨利落,毫不遲疑。沈鳳書並不是沒人管,在陣法被破開的刹那,胡先生就衝了上去。不羈公子和侍女們被壓製很長時間,一時間緩不過來,胡先生直接出現在沈鳳書身邊,扶了他
一下,隨手給他口中塞了一顆弟子的紅杏。
蔣大宗師也及時的出現在沈鳳書身邊。這種情形之下,沈鳳書的安全已經不用擔心。
不一會,同樣吃了胡先生喂的紅杏恢複一些的眾女就接手了照顧沈鳳書的工作,蔣大宗師得以騰出手來。“你這家夥下棋怎麼總是這麼殺氣騰騰的?又吐血一個。”看著棋盤上依舊未乾的李大宗師的鮮血,蔣大宗師也是忍不住搖頭:“這局棋要是還被仙機寶錄收錄,
你這嘔血棋手的諢名怕是摘不掉了。”
“我也不想啊!”沈鳳書同樣的苦笑:“這不是趕上了嗎?”
總有人要往刀口上湊,沈鳳書又能有什麼辦法?湊上來的姿勢太帥,不噶一刀簡直對不起那個完美的位置啊!
“對了!”沈鳳書忽的想起了什麼:“李大宗師和我下棋的時候,有人暗中幫忙,這事怎麼算?”
李大宗師已經這麼慘了,沈鳳書不趁熱打鐵落井下石一下,順勢將不守規矩的人揪出來,那怎麼對得起不羈公子和侍女們連帶受的壓力呢?
明眼人當然都明白,李大宗師早就變得死狗一般,忽然間有如神助的提振了精神,這裡麵要是沒有人伸手才怪。但能在那種情形之下出手的人,顯然在忘憂齋身份不一般,或者修為不一般,否則不可能不驚動陣法毫無痕跡的出手。大家看在眼裡,放在心中,沒一個人主動
提的。這事就當沒發生過,讓他過去了。
可沈鳳書這麼一提,那就對不起了,忘憂齋怎麼也得給一個交代才行。
蔣大宗師可以否認,但他還真拉不下那個臉麵。
“也許隻是有人不忍看李大宗師沉淪,隻是言語點撥一句而已。”蔣大宗師無奈苦笑解釋道。要說忘憂齋裡大宗師二打一對付沈鳳書,蔣大宗師絕不相信,哪怕能到大宗師水準的棋手要是這種心境,怎麼可能成就大宗師?他相信,最多就是有人動了惻隱
之心,提點一句毫無自信的李大宗師,絕不可能更多。“莫非忘憂齋的傳統,還有鋤強扶弱?那我被壓製的快死的時候,怎麼沒人點撥我一句?”沈鳳書冷笑一聲:“以前和李大宗師下棋的不在少數吧?怎麼上上下下
都裝著沒看見一般,莫非這就是咱們忘憂齋的傳統?提前讓我學習一下?”
棋道,首要的就是一個公平,先手還要補償後手目數,更不用提二對一了,對每一個真正的棋手來說,那都是奇恥大辱。
沈鳳書要爭的就是這個公平。暗中的人你點撥對手本就不對,就算這件事大家都認了,那麼出於公平的原則,我遭難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應該點撥一下?
如果做不到公平對待,這忘憂齋的名聲可就臭大街了。“沈探花晉級大宗師要緊。”蔣大宗師還能說什麼?雖然他自己也不爽暗中點撥的人,可眼下這情形,看著李大宗師吐血的樣子,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
感覺,隻能勸說沈鳳書大局為重。
“若是讓晚輩做這種作弊來的大宗師,那這大宗師不做也罷!”沈鳳書緩緩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晚輩……羞與為伍!”不是每個大宗師都作弊,但如果作弊的不處理,那就隻能默認是大家都作弊。如此一來,還有哪個大宗師能坐得住?忘憂齋偌大的名聲,絕不可能因為一件小事
而崩塌。“唉!”一聲長歎在眾人耳邊幽幽響起:“是老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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