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真理教一方看見了這拿刀之人出現,心裡便已大驚,隻是一下子被那煞氣逼住,短時間內還不過神來。
如今才剛剛反應過來,便見到他居然傾刻間殺死了幾十騎人馬,甚至還準備要毀掉這口大鍋,更是怒火幾乎要從眼眶裡麵竄了出來。
憤怒之中,更多的是恐懼。
嘩啦,餘下的二十餘騎人馬,再顧不上彆的,紛紛抄起家夥,不要命一般的縱馬向前衝來,想要奪回這口大鍋,而在後麵,那些披孝之人,更是心驚膽顫,揮刀在自己身上亂割。
可那戴著笑臉麵具的人,竟是毫不留手,直接將這口大鍋劈成了兩半,兩半還不算,趁著大鍋沒有落地,又是唰劈兩刀,竟是直接給劈成了不成樣子的碎片。
“壞了……”
這些才剛剛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大驚,心裡已是涼了半截,眼中恐懼的光已是壓過了憤怒。
鍋裡本就裝著那些已經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的孩童怨靈,如今隨著這口大鍋破碎,四下裡頓時刺耳的哭喊聲驟然響徹了四方。
所有聽到了哭喊聲的人,皆感覺有迷迷蒙蒙,怪異無比的小鬼身影四散衝來,甚至身上都到處冰涼,似乎有一隻一隻小手在自己身上亂抓,胡亂撕扯。
最慘的是周圍這些馬上的乘客,冷不丁看去,他們身上像是什麼也沒有,但卻忽然一個個的身子扭曲歪斜起來,根本顧不得衝到胡麻身前去了,隻是拚命的拉扯著自己身上。
仿佛身上爬滿了什麼看不見的恐怖東西,更有一些,胳膊腿,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還有人已顧不得那持刀之人,急著從馬上跳了下來,踉蹌跑著,腦袋卻一下子被掰到了麵向身後的程度,直挺挺的撲倒在地。
偌大一方區域,仿佛一下子就變成了惡靈的樂園。
甚至耳中本來聽著嗚嗚哇哇的哭喊聲裡,如今都多了一些幸災樂禍,開心嘻鬨的笑聲。
“我的兒……”
最驚的則是那些披孝之人,見著這口黑色大鍋被打破,命都丟了半條,再顧不上,拖著渾身血淋淋的身體,咬牙切齒的向了持刀人衝來,但迎著的卻隻有那詭異的笑臉麵具,與森冷的刀鋒。
……
……
“怎麼了?怎麼了?”
朱門鎮子裡麵,紅燈娘娘正嚇得渾身哆嗦,剛剛她才剛剛看到一群模樣特彆古怪的小孩,哭喊著向自己衝了過來,由得自己手撕腳踹,又能踹得過幾個?
心裡更是明白,越小的越凶,麵對這種不講道理的小崽子,自己哪怕跪下來求饒,它們也不會放過自己啊……
對方怎麼下手這麼狠,真的連當洗腳婢的機會都不給?
但也就在她甚至怕的幾乎要放棄了抗衡的想法,隻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訴自己悲慘命運的時候,卻冷不丁有一股子煞氣從朱門鎮子吹了過去,那群小孩頓時消失不見。
她弱弱的發出了一縷紅光,想要看看怎麼回事,卻忽地看到,真理法壇一方,已是殺氣滔天,血光衝盈,滾滾煞氣,硬是壓住了那邪氣。
隻是才壓住了沒幾分,卻是忽然之間,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碎,那本就凶邪的氣息,居然一下子失去了束縛,滾滾蕩蕩,蔓延了開來,那真理法壇自是瞬間被淹沒,自己卻也快趕上了。
隻有三裡!
區區三裡之遙,那裡的煞氣與邪氣交織到了一起,已使得她隻恨自己不能自己跑,窩在廟裡瑟瑟發抖。
可還不等她調整過來心態,便忽然又眼前一花,隻見一個紮著兩隻羊角小辮,穿著紅色衣裳的小鬼,一溜煙的衝進了自己廟來時,手裡拿著一張黃符,擲到了自己身前。
道:“訥,給你的,快點念!”
紅燈娘娘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這小鬼從哪裡來的。
倒是隱約覺得見過……
可是這會子,她正害怕著,不敢不念,慌忙努力伸長了脖子,廢力的瞅著那符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慢慢念了出來。
過來送符的,自然是胡麻安排的小紅棠,而這符上的,則是神光消孽咒。
隨著紅燈娘娘的念咒,紅色燈籠的光芒,也開始越來越亮。
而在真理教壇前,胡麻一現身,便毀掉了這等至邪之物,裡麵滾滾邪煞妖異之氣湧了出來,反噬周圍人眾,甚至對他也沒有絲毫的感激客氣。
雙眼隻覺得被陰風一吹,便看到了一張一張被刀剁開,又勉強縫合的怪異小臉,同時湧到了自己身上,張開大嘴就咬。
無知無覺,無法無天,才不管你是誰,隻要能夠啃噬得到,便會下嘴。
但如今的他,卻收住了罰官大刀,不曾向它們出手。
他也知道,這等邪術,最妖最邪,便是這些小鬼,落得即將餓死,是為天棄,被父母投入釜內,是為親棄,化鬼而不得入土,是為地棄,天地之間至妖至邪的便是它們。
同樣的,至苦至慘的也是它們。
不殺它們,會被它們啃噬,殺了它們,卻也是最有傷天和的事。
於是哪怕是他,迎著這些小鬼,也隻是微一瞪眼,身上法相,驟然凝聚了出來,青麵獠牙,麵目陰森,一聲厲喝,凶氣狠狠蕩開。
這些小鬼無法無天,卻害怕他這天公將軍印的法身凶威,直嚇得一縮腦袋。
但隻一縮腦袋,居然還不跑,仍是向了自己,露出了饞涎欲滴模樣。
就連胡麻心裡也不由的歎,這等邪異小鬼,若放進了城裡,怕是能吃掉一城的活人。
真理教威風的很,覺得沒人能治得了他們這東西,倚仗就在於這東西太邪,壓不住,也吹不散,毀掉它們寄身的鍋簡單,但毀掉之後,這東西反而更凶,更邪,隻有他們真理教能收起。
但也幸好,自己早先就有了準備了。
天公將軍法身凝聚,暫時震懾住了這些小鬼不敢近身前來,便已經忽地身形擰轉,連行七步,正是踏罡步鬥,踏出了這七步,便等隱約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法壇。
當然無法與鎮物形成的法壇相媲美,隻是可以短時間內使出一些法力,或是破除對方邪術,或是使出某種法門。
踏到第七步時,手裡的罰官大刀,便驟然向了地下一插,傾刻之間,無形法力滾滾而來,他的身後,紅色燈籠的光芒瞬間衝天而起,照亮了一方夜空。
“那是什麼?”
如今整個場間,都已亂成了一鍋粥,那些披孝之人與馬上乘客,或是死在了胡麻刀下,或是被陰鬼反噬,死的慘不忍睹。
就連那黑色轎子身邊的兩個丫鬟,四個仆人也死了三個,那些持著青幡的壇主死了兩個,遠處躲想要打探消息,卻也被這作亂的小鬼波及,傾刻之間咬死了一大半,剩下一半也難逃。
而這朱門鎮子方向,紅色燈籠的光芒,卻是忽地將他們這驚恐絕望的陰霾驅散了稍許,就連場間這些作祟的小鬼,也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種種凶殘之相露了出來,它們立時便要循著紅光過去吃人,卻也在這時,聽到了那紅色燈籠光裡,一個模模糊糊,女子念咒的聲音。
這些凶戾莫名,無知無覺的小鬼,居然也被這咒聲略略影響,凶戾之色,似乎稍有減弱,停頓了片刻,再然後,由一隻開始打頭,慢慢的,試探的,循了紅光,向朱門鎮子爬去。
旋即,越來越多的小鬼有樣學樣,跟在了後麵。
朱門鎮子裡麵,紅燈娘娘正努力辯識著那符上的字,一點點念出聲來,卻不明白自己念了什麼,冷不丁一抬頭,看到那些惹人害怕的小鬼居然又過來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可忽然發現,這些小鬼沒有像剛才一樣撲上來,而是蹲在了自己身前,呆呆抬頭看著。
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慌忙繼續念著咒,念完一遍,便從頭開始,不敢停頓。
而這些小鬼身上,似乎也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悄散,就連紅燈娘娘,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她這一整晚上,做什麼都是被逼的,而且是糊塗的,贏不知道怎麼贏的,招來的恨意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便連如今念起咒來,也不知道為啥這樣做。
更沒意識到,隨著這些小鬼一隻一隻湊到了自己跟前來,戾氣略減,自己那本盞紅色的本命燈籠之上,已悄悄多了一道金痕。
……
……
“何敢如此?”
真理教壇前,小鬼作亂,自是讓人手腳忙亂,可是如今看到了那小鬼居然向了朱門鎮子飄去,那位天命將軍,卻也忽然又驚又恐,喝道:“速速將我護教之靈還來!”
怒喝聲中,他驟然從身邊臥著不敢起身的紅毛火牛身邊跳起,手裡拎起了流星錘,便要直向了場間的胡麻衝來。
而在他身前,胡麻站在了原地,隻是冷冷瞧了他一眼,手裡的罰官大刀,便忽地錚鳴作響。
“唰!”
卻也在這一刻,身邊的黑色轎子裡,那位身材微豐的黑裙女子,卻是忽地閃身出來,死死扯住了這天命將軍,一雙眼睛,隻是死死的盯著胡麻,以及他手裡的刀。
聲音顫的厲害:“你……你究竟是誰?”
“還不夠明顯麼?”
胡麻緩緩將手裡的鬼頭大刀夾在了臂下,抬起頭來看她,淡然道:“走鬼大捉刀在此,凡我壇前,行歹毒邪法者,妨人害鬼者……”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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