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無懈可擊(1 / 1)

玉璧。

起土山,掘地道。袁軍針對玉璧城使出的兩招奇策,在玉璧城守將婁發的守禦下一一被化解,同時袁軍折損不小,一是起土山耗費了大量的人力,二來地道裡的百餘精卒,為蜀兵往地道裡鼓進煙火熏殺了大半。

當下,袁紹的大纛立於玉璧城南前,他望著仿若天塹一般的玉璧城,神色不複往日的雍容,而是一半憂色,一半忿怒。

“公則,著衝車上前。”袁紹朗聲發下號令,著令獻上衝車攻城計的郭圖去實施這項計劃,他要用衝車撞毀玉璧城的城牆,好讓大軍殺入玉璧城內。

“諾。”郭圖揚聲應諾,他揮動起手中的紅旗,朝著前方一揮。

隨即,在前陣人馬見到中軍的旗號後,十餘輛衝車從陣中被推向陣前,緊接著激昂奮進的鼓聲響起,衝車開始行進,一往無前的向著玉璧城的城牆衝去。

袁紹和郭圖緊緊的盯著衝車,目光隨著衝車向前行進,這裡獻上衝車之計的郭圖尤為緊張,在起土山和掘地道的計策失敗後,他的衝車若是能有所建功,這一仗他將是頭功,身份地位不可同往日相提並論了。

然而,衝車不斷向前,在臨近玉璧城牆時,但見城頭降下布匹製成的帳幔,導致衝車的尖端撞上了鬆軟的帳幔,衝擊力被減緩消弭,竟是沒有對玉璧城牆造成什麼損害。

郭圖見此一幕,他跳腳道:“火,火,火,給我用火攻。”對於蜀軍應對衝車的妙策,郭圖為妨落了顏麵,他思路通達,立時就給出了對應之策。

“用火焚燒蜀軍的帳幔。”袁紹先是見著衝車為帳幔所阻,麵色有所不虞,而後他聽聞到郭圖的火攻之策,他瞬息間頷首稱是,下令進行火攻。

在袁紹的吩咐下,前陣負責攻伐指揮的顏良立即加派人手,搜羅了乾燥的鬆枝,並灌以膏油,然後將鬆枝綁在麻杆上,燃火後向著蜀軍的帳幔伸去。

袁紹和郭圖眼下回複了滿懷期待的神色,他們死死的關注著麻杆,想見到蜀軍的帳幔被點燃,焚毀一空的美景。

隻是,這一次,袁紹和郭圖的期望依舊落了空,但見玉璧城頭伸出了長杆,長杆的頭部綁有銳利的鉤刀,鉤刀鉤動,袁軍麻杆頭部熊熊燃燒的鬆枝被割斷,沒有成功點燃蜀軍的帳幔,就中道崩殂了。

“攻城,與我攻城。”袁紹見狀,他神色勃然不悅,下達了蟻附攻城的命令,即是起土山、掘地道、發衝車的法子都無效,他準備依仗著人多士眾,晝夜攻伐拿下玉璧城。

如此一連十餘日,玉璧城南,攻伐廝殺之聲日夜不息,夜間舉火亮如白晝,蜀軍和袁軍往來廝殺,在玉璧城南前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攻守。

不過雖是顏良及張郃、麴義等名將連番上場,這個打累了,那個接著上,士卒用命,有死無生,然玉璧城在太陽升起時,仍舊是靜默無聲的矗立在袁軍將士的麵前。

又是一夜攻伐過去,一臉疲態,滿身血汙的麴義從第一線退下,他向著交接的張郃憤憤道:“若是當麵鑼對麵鼓的廝殺,但與某八百人,蜀軍縱有數千,吾將一舉而滅之,可恨蜀軍膽怯庸懦,隻敢龜縮於堅城之內,不敢出城野戰一二。”

張郃聞言默然,他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的,若是兩軍擺開陣仗大打一場,他麾下的大戟士自是可以給蜀軍一二點顏色瞧瞧,可逢上蜀軍據守堅城,大戟卻是無用武之地也。

於是張郃對於麴義的怨憤之言不做回應,他隻拱手接過攻打玉璧城的交接棒:“麴將軍請少歇,某當上前矣。”

“去吧,張將軍且小心一二,婁發那賊子箭無虛發,有百步穿楊之能,縱使盔甲穿戴整齊,也可能被他從盔甲的縫隙穿入箭矢。”麴義點頭,而後他提醒了一句張郃。

張郃淡笑著應了一聲:“某自省得,前麵一二次攻打,某已是見識過了婁發的箭術了。”

談及婁發的箭術,麴義和張郃都不免眸色一晦,他們此前通過間細遞來的軍情文書,早早的知道了婁發箭術非凡,心下有了準備。

可當麵對上時,真正見識了婁發箭術,二人都不免心中訝異乃至驚駭,天下竟有如此善射之人,且見婁發百步無有虛射,縱使一百二十步開外,婁發也是能箭箭不曾落空,昔日的神箭手養由基念來也不過如此。

張郃踏步上前,指揮帶來的生力軍替換掉昨夜攻伐的士卒,繼續執行起了攻城的任務,但逼得玉璧城的守軍一刻也不敢歇息,始終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能露出一二破綻來。

自晨間到午時,又從午時到黃昏,夕陽落日,倦鳥撲打著翅膀還歸巢穴,袁軍的攻伐從早到晚又是攻打了一個白晝。

隻可惜,張郃辛苦了一日,一日不曾卸甲指揮、辛苦非常的他,進展卻還是不大,到底是沒有摸到玉璧城的城頭,沒能拿下玉璧。

夜色漸起,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顏良來到了前陣,他將從張郃手中接過交接棒,在入夜後督促士卒攻打玉璧城。

第二日,當前來交接的麴義抵達前陣,晨曦照耀下的玉璧城,依舊如往日裡一樣矗立在他的麵前,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昨日夜間顏良一個星夜的攻伐,隻不過給玉璧城的城牆下添了不少袁軍屍體,城牆上插入了不少箭矢和劃下了許多刀印,外加火燎炙烤的印記。

“若是接著這般樣式的攻打,就是一年也拿不下玉璧。”一夜未眠,督戰攻城的顏良神色沮喪,他向著麴義給出了一個灰心喪氣的推斷。

麴義點頭,他無奈的笑道:“兵法雲,用兵之道,攻城為下,伐謀次之,攻心為上,我等行著最下等的攻城法子,恐是很難拿下玉璧城,當思其他的法子。”

此刻的袁軍中軍大帳內,一條新的攻城良策,從督運糧草至此的許攸口中給了出來,許攸麵對當下大軍受阻玉璧的戰局,他隻淡然一笑道:“玉璧易下也,可著人掘地道……”

前麵獻出過掘地道攻城的逢紀,他輕咳了一聲提點許攸道:“子遠,掘地道的計策已經實施過了,蜀軍於城內掘出深溝,地道掘進至深溝處,就會被蜀軍發覺……”略過不少精卒因此喪命一事,逢紀將許攸掘地道的計策給駁斥了。

這裡上首的袁紹,先是聽到許攸說玉璧易下,他眼睛一亮,但聽到許攸道是掘地道,他的眸色瞬息間又黯淡了下。

許攸卻是淡笑著搖了搖頭道:“非是掘地道通城內也,而是掘地道至玉璧城牆下,然後立柱支撐,再以猛油澆灌木柱……”

“接著放火焚燒木柱,木柱斷則城牆塌,玉璧城即可下也。”郭圖順著許攸的計策道了一句。

“正是。”望著捧哏的郭圖,許攸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意。

上首的袁紹聞言撫掌道:“妙,大妙,當是如此,當行此策。”

袁軍人多士眾,兵馬數萬,不過一二日,玉璧城牆下就出現了一個地窟,地窟中立著不少的木柱,也是這些木柱支撐的緣故,所以上方的玉璧城牆還穩穩當當的矗立著。

在地窟挖掘準備妥當後,一個天氣清爽的晨間,五更造飯的袁軍,於此刻彙聚到了玉璧城南前,而袁紹也自臨陣前,金絲銀線的大纛豎起,鼓動著攻伐多日已是疲乏的士卒士氣重新振作起來。

隆隆的鼓聲響起,一通鼓罷,袁軍士卒在前陣指揮的張郃命令下,向著玉璧城開啟了新一輪的攻城之戰。

地麵上攻伐廝殺之聲響徹雲霄,地麵下一小隊袁軍士卒躡手躡腳的抬著猛火油,往地窟木柱上澆灌,一個不落的澆灌了個遍。

待到一切準備妥當,隊率領著隊員離開了地窟,通過地道來到了一處營帳內,而後他點燃地道口的引火之物,隨即一條火線向著地道深處的地窟奔去。

添油加火下,地窟中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作為立柱的木柱進入了焚燒的狀態,開始逐漸碳化了起來,失卻了硬木該有的堅韌筆直。

當下的玉璧城頭上,婁發小心謹慎的審視著袁軍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雖是十餘日來每日都打退了袁軍的攻擊,但他的心弦依舊繃得很緊,畢竟以三千之眾當數萬之敵,若是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的結果。

“將軍,城牆下的地麵上有煙霧出現,卻是不知為何?”一名士卒前來報告偵測到的軍情。

“煙霧?”婁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忽的他雙眸一震,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他厲聲下令道:“令婁七準備修築柵欄的木料,並守備在起煙霧的城牆後麵,若城牆有什麼情況,就即刻用柵欄堵住缺口。”

“諾。”士卒匆匆去傳達了命令。

望著士卒離去的背影,婁發神色擔憂了起來,他思量了一二後,將在城頭指揮的權柄交給了甘寧借給他、助他守禦玉璧的校尉甘九,讓甘九代替他在城頭指揮。

城牆前,袁軍的中軍處,許攸在聽得一名士卒的通稟後,他指著玉璧城牆的某一處示意袁紹道:“明公,就是此處,不久將天崩地陷也。”

“嗯。”袁紹神色怡然,他在等著玉璧城牆天崩地陷的那一刻,而前陣處,麴義領著百餘名驍銳猛卒,也在等著玉璧城牆崩塌的那一刻。

當此之時,城牆下的地窟內,原本作為立柱的木柱一個個被大火焚燒斷裂,失去了作為立柱的功效,且隨著木柱不斷的倒下,地窟上方的土石在重力的作用下開始崩塌。

“嘭……”

隨著一聲堪比雷霆的地陷之聲響起,原本仿若天塹阻擋在袁軍士卒麵前的玉璧堅城,一小段城牆忽的崩塌開來,玉璧的城守出現了一個豁口。

“兒郎們,隨我殺。”麴義見之大喜,他不顧城牆崩塌的煙塵未曾散去,就領著麾下精銳士卒向前殺去,以求博得一個先登之功。

頂盔摜甲的麴義,雖是身負重甲,手握長刀,負重不下十餘斤,但他步伐卻是輕鬆快意,行動敏捷,完全不受盔甲的影響。

循著城牆倒塌形成的斜道上前,麴義仿佛見到了一樁潑天的功勞到手,然而就在此時,他敏銳的聽覺入耳了前方傳來的強弩扳機扣動的聲音。

麴義先是伏低身形,同時舉目上瞟,透過城牆倒塌還未散儘的灰塵迷霧,一道道黑色的人影撲入他的眼眸。

‘蜀軍!’麴義的身形撲的更低了,而他身後的銳卒還在兀自向前衝鋒,欲圖博得先登之功,拿到封妻蔭子的榮耀。

“嗖…嗖…”一支支弩箭破空的聲音響起,也就在這個時候,衝鋒的袁軍士卒發現了前方有不對勁的聲音傳來,他們作為麴義的麾下,久經戰陣,對強弩自是熟悉,也都是操練弩箭的好手。昔日界橋擊敗公孫瓚,他們依仗的就是強弩齊發,藉此擊潰了白馬義從。

於是乎,雖是身著盔甲,麴義麾下的部曲也是一個兩個伏低了身形,畢竟強弩的威力,加上這般近的距離,盔甲也不足以應付。

隻是弩箭瞬發而至,麴義麾下的部曲雖然反應較快,但還是有不少士卒中了弩箭,立足不再穩當。又由於身處城牆倒塌形成的斜坡上,中箭的士卒身形一個不穩,不免手足失措,向著斜坡滾下。

而中箭士卒滾落之時,像是保齡球一樣,一個帶著一個,將中箭的、沒中箭的士卒也一起帶著滾下了斜坡。

因是如故,麴義領著百餘名驍銳士卒,本意趁著玉璧城牆崩塌的良機殺入城內,這一檔無與倫比的戰機,卻是在蜀軍的弩箭下錯失了。

身為大將的麴義,他思及好不容易從顏良、張郃等人手中搶得這一樁先登破城的任務,而眼下看上去卻將功敗垂成,他眸子中露出凶狠的氣息,打算舍命繼續向上衝鋒,為麾下銳卒做個榜樣。

“兒郎們,隨我殺。”麴義一聲怒吼,趁著蜀軍弩機發射了一輪的空擋,他向出現在城牆豁口處的蜀軍衝殺而上。

在麴義一馬當先的鼓舞下,麴義麾下的部曲重振聲勢,向著城牆的豁口繼續衝鋒,然而就在此時,數道拉弦聲近乎同一時間響起,落入了麴義的耳中。

麴義心生警惕,他側著身子,同時伸出手遮掩頭部,很快,手臂上鑽心的疼痛告訴麴義,他的警惕是正確無比的決定。

隻見一支箭矢插入了麴義的左臂中,箭矢入臂後威力不減,力道將麴義撼動的立足不穩,他向著斜坡下方倒去。

與麴義一並中箭的還有追隨麴義一起衝鋒的幾名銳卒,他們衝在最前麵,守禦玉璧的大將婁發的箭矢自是向準了他們。

婁七見此場景讚歎道:“渠帥神射,於瞬息間發出數箭,無一落空,可謂是天人不及也。”

“勿要貧嘴,速速修複城牆缺口。”婁發淡然的下達了命令,袁軍先是被強弩射殺了一批,而後繼續衝鋒的士卒又是被他用箭矢擊退,如今氣勢不振,不複衝鋒的勁頭,卻是他們修繕缺口、立起柵欄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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