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 一個必須完成的願望(中)(1 / 1)

“什麼?我?”翹翹天翼問。

“是的。”

“你想讓我用這台許願機?”

“我隻是提出一種假設。”姬尋說,“那和正式提出要求是不同的。我們暫時隻是在危險的理論邊緣走走。”

“這聽起來非常可疑。”翹翹天翼反感地說,“我不會用許願機的。這和聯盟的操作建議無關,不勞而獲不會帶來什麼好結果。”

“這是一種經驗之談?”姬尋問道,“還是一種信仰?”

“這是美德——讓你自己學會不做什麼,這可比做出什麼重要得多了。不過我覺得你們這些野胡進化來的不會真心理解這件事。你們是天然的結果導向者,不管你們號稱自己研究的是哪一邊。”

“這批評很嚴厲。”

“我不針對個體。”翹翹天翼說。她朝朱爾望了一眼,把她華麗的翅膀稍稍收攏了些。

“不過,”她補充道,“這種事發生許多次了。你們總是容易更容易犯這種錯誤……噢,這麼說就顯得有點偏見了。從事實來說,大部分亂子和你們有關,這不能代表你們的本性就特彆壞。你們隻是得離誘惑遠一點。”

對於她的評價,姬尋顯得非常溫順而配合。他隻是笑笑說:“但是它也可以用在有益的地方。”

“沒錯,沒錯。”翹翹天翼回答道,“不過每次當你們這麼說的時候……”

“現在這和我無關了。”姬尋說,“我假設的是你。如果由你來使用這台許願機,我想會有一些不同的願望。”

“你真的想讓我來使用這台機器?我必須說清楚,我很喜歡研究一些飛行機械,這那和許願機不是一回事。不,我可永遠不會覺得那是個智慧的選擇——我不是說聰明,能發明這樣的機器當然很聰明。不過智慧是另一回事。”

“請說說你會如何使用這台機器吧。”姬尋又一次重複道。翹翹天翼看上去有點生氣了,似乎姬尋認為她說的不是實話。

“那我就會讓它安分一點!”她惱火地說,“我以真誠之美德的名義發誓,我會要求它停止乾任何傷害彆人的事!”

“你打算摧毀它麼?”

“噢,不,不,我可沒那本事呢。再說它肯定費了許多心血。我不想像個蠻族那樣讓彆人的成果就這麼付諸東流,我隻是希望這東西不被用來做傷害彆人的事。彆被用來屠殺,彆被用來征服,我希望它像一個小嬰兒一樣無害!滿意了嗎?如果你讓我用這台機器,我就會要求它這麼辦。像個嬰兒一樣無害——哦,不,不,這麼說又讓人有機可乘了,是不是?小嬰兒能惹得麻煩可多呢。很容易被利用,又沒法保護自己。我希望它像我剛才碰見的那個小姑娘一樣友好又熱情。對待所有人都像對待朋友一樣真誠,並且絕不去傷害誰,而且誰也不忍心去傷害她。就連你們這樣的惡棍也會安安靜靜地放她一個人玩。這下你滿意了嗎?我的願望夠清楚了嗎?”

“非常清楚。”姬尋說。他仍然顯得興致很高,並且又向翹翹天翼行了一個夢幻界的禮。那倒不是個僅僅止於打招呼的禮儀,而是表達感謝的鄭重禮儀,但那本來是為四足生物設計的,因此他做起來難免顯得不倫不類。翹翹天翼又往後退了退,似乎猶豫著是否應當接受這份禮貌。還沒等她想好,姬尋又看向了波迪。

“這位是?”姬尋問。

波迪咧開嘴笑了笑,牙齒閃著寒光。他的目光沒有落向朱爾,但雅萊麗伽看出來他的身體正微微傾斜,腳尖正對著朱爾的方向。那也許隻是無心的,也許他隨時準備撲過去援救。

“我隻是個被牽扯進來的倒黴蛋。”波迪假笑著說,“那話怎麼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在這地方可插不上話。我建議你們索性當我不存在。”

“這恐怕不切實際。”姬尋說。

“怎麼?你能搶走一整支軍隊,還怕對付不了我一個?我猜你動動手指就能乾掉我,何必還問我想乾什麼?”

“我隻能做有所準備的事。”姬尋回答道,“那和動動手指是有很大不同的。”

“那就是說你現在沒法殺我了?”

“我並不想這麼做。”姬尋說,但當波迪仔細對著他上下掃視時,他又繼續說:“這和我能否做到並不是一回事。”

“嗯哼。”波迪說。他那凶險的視線裡卻浮現出嘲笑,完全不顧雅萊麗伽向他遞來的警示眼神。

“說實話,”他說,“你比我想象中得無聊多了。”

“我的確不是個有趣的人。”姬尋平淡地應答道,“我的大部分工作也是相當枯燥的,很遺憾,很多調查和研究的過程遠遠沒有結論展示時那麼令人驚歎。很多時候,這些工作的本質與雕刻岩石沒有什麼區彆,它們隻不過是將作品停放在概念的領域裡。”

“而且你還挺矮的。”波迪說。他和姬尋站在所有人的兩端,在這個距離上足以互相平視,但他故意把眼睛往下瞥,仿佛談話對象的眼睛是長在膝蓋上的。他懶洋洋地說,“你知道,要是光聽你做過的事,我還以為你起碼比我高兩個頭呢。”

姬尋隻是笑笑:“我可以這麼做。”

“隻是沒必要?”

“隻是有必要讓我保持和描述對象更接近的樣子。”姬尋說,“這是我在失敗以前的一個備用計劃。自然,它現在是被完全拋棄了。我想我們暫時不必去在意它了。”

“那我該在意什麼呢?”

“最初的願望。”姬尋仍然以高興的語氣說,“請講講如果你能使用這台許願機,你最迫切的一個願望是什麼——請注意,必須是最迫切的那一個,也就是你在得到許願機後第一個會許下的願望。”

“我會讓你去死。”波迪說,“顯而易見啊。你有什麼疑問?”

“這不是你最迫切的願望。”

“我剛聽說你能知道一個人是不是撒謊。怎麼回事?你的測謊儀不大靈光嘛。還是你覺得人人都得喜歡你?我看你不應當有這種誤會。畢竟你也殺了不少人。我說,老兄,這可不是你向我行個禮就能過去的,明白吧?”

波迪牢牢地盯著他,指尖做著幅度輕微的手勢,如同一句句壓低了嗓音的謾罵。事實上他也在低低地說話。他的聲音壓在喉嚨裡滾動,近似於野獸威脅時的悶嚎。

“給我一個機會。”他模糊而惡毒地低語道,“你最好彆給我證明的機會。”

“我會的。”姬尋說,“既然你站在這裡,我不得不把你考慮進去。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說法,就我觀察到的情況,你不會把殺死我作為第一願望的。我也能用一個很簡單的方法論證這點。”

他把一根手指抬起來,仿佛槍口般指向朱爾。那並不僅僅是個手勢,而手指主人的目光裡也充滿了平靜而冷酷的決心。波迪看到了,因此猛地踏前一步,幾乎像要撲到他們之間。但在他真的這樣做以前,姬尋又把手指伸了回來,支在下巴上思考著。

“答案已經有了。”他說,“很有趣。現在我們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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