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幸遞上來的折子,老爺子眯了眯眼,伸手拿了起來。
此番從京周商號過的賬目,具體有多少老爺子是清楚的,前後算下來共計二百六十萬兩。
老爺子倒要看看,顧幸到底能找多少理由,一口氣將這麼多銀兩全給花完。
老爺子攤開折子一看,下一秒老爺子表情愣了一下,隨即不信邪地再仔細一看,抬頭看著顧幸瞪眼問道:“你小子還真花完了啊?”
老爺子細細看了一遍,一共二百六十萬兩的白銀,顧幸將其各項開支,都在折子中都詳細寫清楚了,讓人尋不到一點破綻。
修建長安齊水工業碼頭,撥款白銀二十萬兩,京周商號全國各州州城店鋪選址,暫撥款第一批款項白銀七十萬兩。
北方各州主要官道初步簡單修繕預計七百裡,撥款白銀一百二十萬兩。
剩餘白銀五十萬兩,存餘京周商號銀庫作為流動資金使用,不可輕動。
快速掃視了一遍折子,老爺子抬頭嘴角抽搐了一下。
隨即有些不滿地將折子丟在了禦案上:“你小子這花錢如流水,是真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老爺子敲了敲桌麵:“這折子中的齊水工業碼頭,是哪個碼頭,朕怎麼不知長安還有這麼一個碼頭?”
“回父皇就是上次兒臣找你圈地的那個地方,哪裡兒臣不是與父皇你彙報過嗎,兒臣欲要在那沿著齊水河岸一側,修建大量工業廠房。”
“嗯,確有此事,”老爺子點了點頭。
顧幸繼續道:“既然工業廠房修建起來了,自然是需要量產各類貨物,而有了貨物便需要運輸。”
“既然如此,若是能就地修建出一個碼頭出來,日後運輸貨物豈不是會方便很多,”顧幸笑道。
老爺子聞言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修建碼頭一事算是默許了。
但隨即又拿起折子道:“那其他的呢?”
“全國各州州城選址門店,此事朕不管,但這裡麵所謂的撥款白銀一百二十萬兩修繕官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修繕官道啊,”顧幸隨口回了一句。
都說了是修建官道,還能是乾啥?
老爺子表情不變:“大周立國百年之久,各州之間的官道早已聯通,各州地界的官道,按大周律自有各地州府,每年進行維護修繕,保證官道能正常通暢使用,需要你小子管這閒事?”
顧幸聽聞此言,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敢問父皇一事,自父皇登基以來,已經有多久沒有出過長安城,去他州巡視過了。”
老爺子麵色嚴肅:“皇家出行禮儀煩瑣,隨行人員眾多,耗費頗多,朕自然不可輕動。”
皇帝出現各種規矩一大堆,都不要說多遠,即便隻是出了長安地界,跨入其他州。
需要提前一月甚至是半年時間,通知六部做好準備工作。
出發當天是皇家儀仗,禁軍跟隨,影衛暗中保護,沿途所過之處的地方官員更是要早早準備恭迎聖駕,各項準備工作都無比地煩瑣。
故而皇帝出巡,花費也是巨大,畢竟是一個數萬人的龐大隊伍出動。
而且就這還是明麵上的,還有暗中保護的人呢?
還有那些為了迎接天子聖駕,故作聰明的種種舉動。
這些事情通通加在一起,妥妥地等於凡是皇帝出巡的時候,每走一步那都是等於地麵鋪著銀子走,花費巨大。
所以凡是愛民如子的明君,一般聖駕都不會輕易出京。
以免出現勞民傷財的情況出現。
“就是沒出去過唄,”顧幸大大咧咧道。
老爺子麵色一黑,久違的揍人衝動突然湧上心頭。
顧幸則是不以為然繼續道:“父皇可能不知道一件事,現如今除長安境內的官道,是由戶部直接每年撥款修繕。”
“故而目前除長安官道路麵還保持著整潔寬敞暢通,沒有出現大麵積的損壞。”
“其餘各州官道,多多少少都因雨水的衝刷,沉重貨物的碾壓,路基的垮塌等各種因素,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損毀,這些官道目前而已,隻能說還能走。”
“但若是不進行一番修繕,運輸貨物都得小心一點,一不注意馬車都能給你陷進去。”
“而就現在這種官道路麵,要實現短期內快速大規模地運輸貨物,抵達大周各州,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說著顧幸聳了聳肩道:“目前也是九月的天,北方的天氣已經開始明顯地出現了氣溫下降。”
“目前無論是黑石嶺的煤礦開采,亦或者是煤爐的打造,都已經在庫房堆積如山。”
“若是想要讓大周北方的百姓,在今年寒冬到來之前,便用上煤炭取暖,這些官道兒臣就不得不進行修繕。”
“若是不然,兒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保證在寒冬來臨之前,將數量如此龐大的煤礦運往各州。”
老爺子聽聞顧幸講述,麵色猛地一沉:“你所言當真,我大周的官道,除長安地界,其餘各州,現在已經損壞如此嚴重,連簡單的貨物運輸都無法保證達到要求了?”
“那是肯定的啊,”顧幸吐槽道:“單是現在兒臣所接到消息,因為路麵問題,導致此前走陸運,運輸出去前往各州的煤炭,到目前為止,已經至少損失了上百車的煤炭了。”
“煤炭一物,貨物本就笨重,走陸運,由駑馬拉著往前走,駑馬本就運輸吃力了,若是在遇到泥濘亦或者損毀的路基時,馬車翻車,亦或者車輪下陷都是常事。”
“於是為了趕時間運送煤礦按時抵達各州,凡是翻車亦或者車輪下陷嚴重的,便隻能直接就地丟棄,將牲口車輛搶救出來,便繼續上路。”
“此事當真,並非你誇大其詞?”老爺子麵色恢複平靜看向顧幸,但眼底已經升起了一股怒火。
“千真萬確,”顧幸一臉認真:“此事隻會比兒臣所說更加嚴重,不會虛假半分。”
“甚至兒臣此次所花費的那一百二十萬兩白銀,若是想要將所有官道全部修繕一遍,讓其恢複如初。”
“區區白銀一百二十萬兩,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隻能確保簡單地修繕一二,短時內可使用,不會出現問題。”
“不過有個前提,”顧幸隨口說道:“這一百二十萬兩白銀,下麵的人彆貪,得全部用於修繕路麵,不然恐怕都達不到預期效果,明年開春雨水一到,就得通通現原形。”
隨著顧幸的講述,老爺子此刻麵色鐵青。
官道何其重要,說是各州之間連通在一起的命脈都不為過。
邊疆發生兵禍,需要官道快速運輸兵力,他州發生天災人禍,需要官道快速運輸賑災物資。
各州之間的貨物轉運,需要官道支撐,這一切都說明了官道的重要性。
老爺子咬牙一拳捶打在禦案上:“好,好得很,各州州府官員都是吃乾飯的嗎,官道何其重要,他們難道不知?”
“竟敢玩忽職守放任官道損毀如此嚴重,各州州府都既不進行修繕,也不進行上奏中央,他們是要乾什麼?”
“難道真要等到邊疆發生戰亂,亦或者他州發生天災人禍時,貽誤了戰機,耽擱了賑災,朕砍了他們腦袋,他們才知此事的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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