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震驚的司馬昌,王翦與騰老的可惜(1 / 1)

秦功 下雨我帶刀 2863 字 7天前

楚地回秦國,白衍前往南陽郡,打算順著丹水往上,前往武關。

本來回秦國一共有兩條路,除去武關這一條路,還有另一條路便是由楚地直接進入潁川,隨後由洛陽前往函穀關,函穀關到鹹陽的路,白衍走過無數遍,不管是昔日去上郡還是去雁門,都要途徑函穀關。

函穀關雖然好走,但路程要遠得多,加之沿途城邑繁榮,天下人入秦,絕大多數都是走函穀關,白衍在那條路上有很多故人,白衍不想太過聲張。

較為安靜的丹水武關,便是上上之選。

以往,不說比得過天下名城洛陽,但南陽郡也可以說是天下富庶之地,不管是在百年間韓國擁有時,還是千百年後,皆是如此。

世人皆知,南陽郡不僅土地肥沃,又因臨近楚國與潁川,加之還有盛產鐵礦的郡治宛城,商貿極為繁榮。

可隨著昌平君叛亂,楚係官員動亂導致民心惶恐,商賈紛紛第一時間逃命,而後楚軍攻打南陽,南陽百姓死傷無數,差點連宛城都要失守,這也讓士族、商賈,也不敢在短時間內,回到南陽郡。

白衍一路來到宛城時,已經天黑。

所幸在白衍進入南陽郡的邊境城邑時,不管是城邑內的秦國官員,還是沿途驛站的秦吏,紛紛第一時間放下所有事情,將白衍回秦國的消息,沿途一路傳下去。

秦國,三十裡一個驛站,甚至有些特殊的地方,還是十五裡就設有驛站,用於郡縣奔波的官吏,以及前往小鄉、亭裡的秦吏歇腳的地方,並且很多情況下,都會有馬車、車乘。

而驛站傳送消息的效率,要比白衍一個人騎馬快得多,畢竟白衍是一個人,而沿途中的驛站,都有專門傳送急令的秦吏,加之此前秦楚交戰,南陽郡所有驛站的秦吏,都處於待命的狀態。

這也是白衍到宛城之前,宛城便已經收到消息。

城門下。

白衍從馬車上走出來,瞬間就看到司馬昌與其他秦國官員,居然在城門等著自己。

白衍連忙走下馬車,對著司馬昌拱手打禮,微微彎腰下去。

“白衍,拜見伯父!”

白衍說道。

知曉年長的司馬昌在大冷天下來到城門,白衍心中滿是無奈,此前不想走函穀關,除去路途之外,最擔心的便是這些。

或許在外人眼裡,這沒有什麼,畢竟司馬昌這也是在表達對白衍的親近、重視之意。

但是對於白衍這種骨子裡遵長幼有序的人而言,讓身為長輩的司馬昌這般,卻是十分過意不去。

“聽聞汝領秦軍,破十餘萬楚軍精銳,殺項燕?”

司馬昌看著臉色滿是疲憊的白衍,一臉謙虛有禮的打禮,連忙上前攙扶白衍打禮的雙手。

看著白衍的舉動,司馬昌都有些受寵若驚,即使接觸過白衍,知曉白衍的心性為人,但司馬昌也從未想到,統領秦軍滅魏,勝楚的白衍,在立下不世之功歸來後,見到他的瞬間,居然如此謙遜而有禮,沒有絲許張狂得意的模樣。

若是方才拋開白衍的身份,任誰看到白衍的舉動,都會認為是一個後輩見到長輩!誰敢想象,正是這個後輩,為秦國立下赫赫戰功,更是如今天下家喻戶曉的名將。

雙手扶起白衍,看著白衍的模樣,如今成為宛城守令的司馬昌,既是驚歎,亦是感慨。

“可惜若非白氏,能成良婿,無憾矣!”

司馬興心中想到,看著眼前的白衍是真的打心底喜歡。

“白衍,幸不辱王命!”

白衍對著司馬昌點點頭,抬手回道。

司馬昌如此快得到消息,白衍並不意外,沿途幾乎所有秦吏都好奇,身為秦軍主將的他怎麼突然從楚地回鹹陽。

而在沒命令的情況下,隨行的鐵騎將士,全都一臉得意的把楚國之事說出來,每每看到那些一個個秦吏滿臉驚呆錯愕的模樣,似乎極度滿足。

秦吏知曉,在驛站之間傳遞消息的速度,自然而然,司馬昌也已經知曉。

“於秦,舉世之功啊!”

司馬昌聽到白衍的確認,一臉驚歎的微微搖頭,隨後想問什麼,卻注意到這裡人太多,於是便忍下來,側過身,把身後的一眾秦國官員還有一些士族老者,給白衍介紹。

在司馬昌身後,很多秦國官員這時候終於能和白衍結識,一時間在司馬昌的介紹下,紛紛激動的抬手打禮。

白衍是嬴政寵臣的事情,彆說他們這些秦國官員,就是天下,早已經傳開,如今領兵滅魏後,白衍在楚地又立下赫赫戰功,所有人都想要趁機巴結一下白衍。

看著白衍客氣的還禮,禮畢後,所有秦國官員,以及一些宛城士族的老者,都滿是羨慕的看向一旁的司馬昌,白衍對他們都十分有禮,但對比方才見到司馬昌時,白衍著急惶恐的模樣,差彆,還是無比明顯。

所有人都清楚,方才不管是白衍對司馬昌的稱謂,還是白衍對司馬昌的舉動,都足以證明白衍是以後輩的身份,麵對司馬昌。

這如何能讓他們不羨慕。

司馬昌的府邸。

白衍要趕路,加之一路勞累,司馬昌便替白衍謝絕所有官員、士族的禮宴、

命仆從安頓好鐵騎將士後,司馬昌便來到書房,一進去,就見到吃得狼吞虎咽的白衍。

“不必多禮了!”

司馬昌看著白衍準備放下碗筷輯禮,連忙擺手示意。

上次一彆,還是在胡老不在之時,看著眼前狼吞虎咽的白衍,想著此前白衍為胡老守陵的舉動,比起當初,領兵在外那麼久的白衍,終究還是能看出到底有多疲憊。

“明日可否在宛城,多留一日?”

司馬昌看向白衍問道。

目光看著木桌上的那把‘仁義之劍’,在得知白衍失劍後,司馬昌其實也已經去請大師,為白衍再準備一把利劍,不過聽到嬴政居然把湛盧賞賜給白衍,不僅僅是司馬昌立即打消念頭,就連那鑄劍的大師,也不再願意鍛劍。

用鑄劍大師的話來說,便是他們鍛造的利劍,再鋒利、再完美,也隻能把白衍的名字,鍛刻在劍身上。

然而佩戴湛盧的白衍,名字雖然不能刻在湛盧上,卻能與古時候那些大賢,一起與湛盧存竹帛之中,存在天下百姓一代代人的流傳之中。

逢提名劍湛盧者,皆言白衍之名,皆知白衍之事,這又豈是一把鐵劍能比的。

“白衍越快回鹹陽越好!白衍想要儘快見到王上,將楚國大勝的消息,告知王上,一日都不想耽擱!”

白衍鼓著嘴巴,一邊咀嚼,一邊依舊不斷塞著雞肉。

有些話絕對不能說出來,不管是對司馬昌,還是對其他人,話一說出來就會變味。

就如同白衍曾經為嬴政擋住荊軻的刺殺,身中劇毒,但醒來後,白衍從始至終都再未提及一次荊軻刺殺之事,哪怕是在私下裡亦是如此。

後世太多太多的事情都證明一句話,在君王麵前,護王之恩,再言便是仇。

這句話很耐人尋味,卻又無比真實。

“啊!也罷,那吾便再書信一封,告知岩兄!”

司馬昌有些可惜的說道,看著白衍如此著急,最終也沒有再開口挽留。

望著白衍疑惑的目光,司馬昌便把已經將消息送去給白岩的事情,說出來。

“白衍便先去見王上,日後鹹陽,再見伯父。”

白衍看向司馬昌說道。

對於白岩在魏地,白衍一直都知曉,並且白岩昔日籌集多少糧草送給秦軍,白衍全都一清二楚,更在蕭何給的竹簡中,都有詳細的記載,日後都要呈送給嬴政過目。

書房內。

司馬昌與白衍二人,交談許久。

也不知道過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直到又有士族好友拜訪,司馬昌方才回過神,看著時辰不早,望著一臉疲憊的白衍。

司馬昌叮囑白衍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後,交代幾句,便起身離開書房。

夜色下。

好不容易勸說好友離開,答應日後一定相約去鹹陽拜訪白氏後,司馬昌一路送著好友來到府邸外,看著馬車離開。

正當司馬昌感歎好友難勸之際,突然就看到遠處的街道上,漆黑的夜色中,傳來撥動的火光,以及不小的動靜。

皺起眉頭,司馬昌不知道又是發生何事,是誰到來。

一時間,司馬昌看了看身後的府邸門仆都在,便決定不著急離開,先看看來者是誰。

等了沒多久,當數十個秦卒手持火把,護送著一輛馬車趕來,確認沒有危險後的司馬昌,這才鬆口氣。

猜測定是騰老回來,司馬昌便上前幾步,待馬車在秦卒手持火把的護送下,來到跟前,這才準備打禮。

不過讓司馬昌意外的是,馬車上不僅僅是騰老,連王翦老將軍都在。

“司馬昌,見過騰郡守,見過大將軍!”

司馬昌看到騰老與王翦,這才連忙抬手打禮。

馬車旁。

騰老、王翦下馬車後,便對著司馬昌還禮,隨後看著府邸,詢問白衍可在裡麵。

當得知白衍已經休息,這時候恐怕都已經入寢,王翦與騰老對視一眼,都紛紛無奈的笑起來,看著司馬昌想要去告知白衍,二老紛紛攔住司馬昌。

“白衍既然已經休息,便讓白衍繼續休息!吾二人此前以為白衍未曾休息,故而前來,如今白衍入寢,便不多打擾!”

騰老對著司馬昌說道。

司馬昌一臉疑惑,這告知白衍又耽誤不了多少功夫,為何卻說,不要驚擾白衍……

似乎知道司馬昌心中所想,王翦在騰老的話落下後,也點點頭。

“消息已經送去鹹陽,此前在鹹陽,王上曾有言,白衍回鹹陽之日,王上要親自到武關,迎白衍回鹹陽,白衍越早動身,越早見到王上越好,王上亦不需從鹹陽至武關!”

王翦對著司馬昌說道,沒有見到白衍,雖然有些可惜,但在王翦眼裡,日後回鹹陽,自然能見到白衍。

“啊!!!什麼?王上要到武關,迎白衍回秦?”

司馬昌聽到王翦的話,素來淡定的臉龐上,瞳孔一震,臉色滿是駭然的看向眼前二老,似乎不敢想象自己的聽到的話。

王上!

居然要親自到武關,迎白衍回鹹陽!

這……

司馬昌心中滿是震驚,喉結動了動,忍不住無措的乾咽著,略微急促的呼吸,能看出司馬昌的不平靜。

“王上親口之言!”

騰老看著司馬昌,忍不住笑起來。

方才王翦的話,司馬昌恐怕聽不懂,但騰老可是心裡十分清楚,王翦也還有另一層意思,最後那句越早越好,王上無需去到武關,說的是王上,另一個也是指白衍。

想到此前得知白衍設計包圍楚軍,除掉項燕之後,不去壽春,立即趕回鹹陽,起初騰老將軍與王翦還有一瞬間的疑惑,但很快明白過來後,全都忍不住在心中驚歎,驚歎白衍的為人。

白衍滅楚一戰,立下太多足以讓秦國,舉國震驚的大功,在一個個功勞背後,除去戰場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外,白衍的威望在秦國也越來越高,秦國尚且如此,更彆說,白衍麾下的秦軍皆是精銳,不僅僅有北方的驍勇鐵騎,更有昔日李牧麾下的邊騎,加之黔中伍卒,此前滅燕的伍卒。

隨著一戰戰不斷勝楚,隨著白衍不斷帶著秦軍,連破楚軍,無人能想象,白衍在麾下的秦軍中,威望有多高。

白衍舍命救過嬴政,並且在燕使刺殺前,嬴政對白衍的寵信,就嬴政的生性而言,應當不會對白衍不滿,或者猜忌。

但會不會是一回事,有沒有轉瞬即逝的念頭又是一回事。

如今,看著白衍的舉動,彆說王翦,就是騰老,都滿心感慨,比起不會猜疑,比起轉瞬即逝的念頭,白衍是直接讓嬴政連念頭都不會有!

騰老與王翦都清楚,嬴政從未對白衍心生猜忌,故而對白衍著急返回秦國的舉動,當是不會多慮,但嬴政一定會因為白衍的舉動,而十分愉悅。

可惜啊!

若是當初白起也如這般,能夠看清名利,長平之戰結束後,能夠放下對親自領兵攻下趙國邯鄲的念頭,或許當初秦昭襄王,便會是另一番態度,或許就連範雎,都不會再阻攔秦軍攻打邯鄲,更不會再有後麵秦軍三年都打不下邯鄲的時期。

名譽,連白起都很難放得下,白衍年紀輕輕,卻能放下親自領兵攻打楚都壽春的名利,放下親自領兵完成滅楚的最後一擊,放下親自領攻入楚國王宮,載入竹帛千古的名譽,這如何能讓騰老不吃驚。

年紀輕輕,尚能如此,當真要遠比才華,更為難得,千古以來,多少罕世才士,不都是死在名譽之上。

“明日白衍醒來,便無需告知老夫在城內,免得白衍再多逗留!”

騰老看著一臉失神的司馬昌,輕聲吩咐道。

對於白衍的為人騰老清楚,知道不提上次幫白衍的忙,就白衍個人而言,若是知道他回到宛城,明日定然會拜訪,而且會在府邸外,等他醒來。

故而騰老清楚白衍回鹹陽重要,這才交代司馬昌,無需跟白衍說他來過。

騰老也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與白衍說,特彆是兵書與破陣之事,但與回鹹陽相比,騰老還是孰輕孰重。

“王翦亦是如此!”

王翦聽到騰老的話,也點點頭,對著司馬昌交代道。

“諾!”

司馬昌抬手對著騰老、王翦打禮道,隨後看著二老轉身離開,乘坐馬車。

想到二老都因為嬴政而不想驚擾白衍休息,司馬昌心中有些感慨二老這一番心意,看著在眾多秦卒的護衛下,離開的馬車,司馬昌歎口氣。

想到嬴政居然親口說,要到武關迎接白衍回鹹陽。

司馬昌不知道白衍若是知曉回如何想,司馬昌隻知道,作為一個外人的他,都不敢想象那個畫麵,嬴政啊!親自去到武關,等白衍,與白衍一同乘車回鹹陽……

司馬昌想想,心中滿是惶恐,雙腿都有些發軟。

回過神,看著漆黑的夜色,司馬昌這才在家仆的照亮下,轉身走回府邸。

………………………

秦國鹹陽。

即將天明之時,就要上朝,午時下朝,隨後處理秦國各郡縣的竹簡、事務,一直到晚上,期間要事,或者楚國的消息,亦或者發生什麼大事,嬴政還要抽時間,召集大臣,在書房商議。

嬴政自小的遭遇與經曆,讓嬴政完全與其他諸國君王不一樣,其他諸國君王繼位之前,多是公子,生活彆提多愜意,而嬴政卻是在凶險的環境中長大,回來後,不甘心做傀儡的情況下,不僅僅要麵對其他諸國,還要提防秦國內部,想辦法把君王的權利要回來。

這就導致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繼位後,嬴政都養成凡事親力親為的習慣,刻苦、屈身,這些很多很多品行,其實都與古籍中,那些在春秋時期,讓國家由弱變強的明君何其相似。

“下去吧!”

嬴政看著一個妃子,端著湯水到來,望著湯水的模樣,聞著其味,便瞬間沒有胃口。

妃子的舉動不僅沒有讓嬴政舒心,反而愈發勞累,自從昌平君叛亂之後,嬴政便不怎麼願意見到羋王妃,而最讓嬴政寵愛的齊妃,又在齊國。

“王上,這是隴西送來的竹簡,不管是李郡守還是李瑤將軍,似乎有感覺到,羌族愈發不受控製,似乎其內部,已經分成兩個派係……”

蒙毅拿著一卷竹簡,呈送到嬴政身旁,對著嬴政說道。

嬴政聞言,眉頭緊鎖,拿過竹簡打開看起來,當看到此前送去羌族的央金,不僅僅重新統治月氏,更是逐漸開始拉攏很大一部分羌族人。

這讓嬴政很是不安。

月氏還好,有匈奴製衡,哪怕央金統治月氏,嬴政也不擔心,但羌族,可是在隴西北上的必經之處,羌族若是出問題,秦國就如同背後掛著一把利劍。

“羌族!”

嬴政把竹簡放在木桌上,思索著對策,也在想著要不要召見馮去疾、尉繚、李斯等人前來商議。

這時候突然就聽到,書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嬴政雖然沒有抬頭,但沒多久,就聽到一個微弱的腳步聲,走進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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