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新鄭城破,昌平君的舉動(1 / 1)

秦功 下雨我帶刀 2988 字 7天前

“不為生民,請走他路!!”

“貪生怕死,勿入此門!”

木屋外,當施啟、顧灤等一眾老者,隨著白衍書寫的字,一個個字念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呼吸控製不住的急促起來,互相看向彼此,眼神之中滿是震撼。

不為生民,請走他路,貪生怕死,勿入此門!

這短短的一句話之中,所蘊含的意義,讓素來以通古熟今、博覽群書的一個個‘大家’,在這一刻,不僅麵色巨變,就是靈魂,都忍不住發出震悚。

文字的精髓,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儘致,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一句話,卻道出千言萬語,讓人感觸赤誠之心。

安靜。

這一刻沉默下來的,不僅僅是那些再無往日風輕雲淡的老儒士,就連趙秋、暴彨等人,就連那些惠普、管壽等將領,這一刻全都怔怔的看著那個寫字的少年。

何以道心,何以言之天下。

一句話,足矣!

就連素以傲氣的魏老,這一刻看著少年背影,都有些怔怔出神,幾息後,眼眶微微泛紅,滿是欣慰的點點頭。

與曾經那般慶幸沒有看錯人之餘,魏老也不禁感歎,能得此徒,與對於他這老人而言,無憾矣!

想到這裡,魏老不動聲色的微微轉過頭,看向身旁一眾老友臉上的神情,看著老友那些驚顫的目光,魏老這一刻,心裡樂開了花,雙手負立,再看看向白衍時,緩緩抬手撫摸長須。

施啟、顧灤等人回過神,看著白衍,自然忍不住看向老友魏轍。

當看到老友魏轍嘴角控製不住上揚的模樣,眾人若不眼瞎,哪裡看不出這老頭心中的得意。

“把這兩塊木板,立在前路兩側!告訴這裡所有兒郎,讓所有兒郎都給記在心裡!也要記住,他們的父輩為這片土地鏖戰,用鮮血守護著這片土地,日後若是他們之中,誰膽敢用手弄臟了這片土地,不管人在何處,至於何位。必誅之!”

白衍把打濕的布料,丟到一旁,轉身對著將士囑咐道。

說到最後,眼神凝視眼前這些兒郎。

“諾!”

幾名邊騎將士上前,對著白衍輯禮。

這一刻,在所有邊騎將士眼裡,看著白衍,都忍不住奮起死忠之心,或許這一刻,白衍就是叫他們當場自刎,他們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士卒是一國之卒,然而與士卒方方麵麵相關的,第一個,永遠是將軍。

於士卒而言,沒有什麼是將軍愛護他們,記得他們,銘記他們,更能讓士卒死心塌地,在來到雲中山脈以前,其實很多士卒都以為,當真如布詔那般,將軍是準備訓練類似於死士的將士,彼時他們記得將軍的好,所以明知道兒郎來了,日後恐就變成死士,唯死路一條,但他們依舊沒有猶豫。

而當來到雲中山脈這裡。

當親眼看到這裡的住所,當親眼看到將軍為了兒郎,向那些儒士賠笑,請求的模樣,當聽到將軍方才的話。眼下,沒有哪一個將士能無動於衷。

看著眼前的木屋,看著那些老儒,其實在所有邊騎將士,邊騎將領心裡,兒郎能不能得到這些博學多識的老儒教導,已經不重要。

將軍的舉動,讓他們早已願為將軍赴死,死而無憾。

烈日當頭。

然臨近秉冬的秋風,仿佛吹散所有灼熱一般,密林搖擺,發出山川之聲。

白衍看著將士合力抬著木板離去,轉過頭,看到魏老、施老等一眾老者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訕訕的抬手打禮。

“總歸要立以明誌,白衍獻醜,還望諸老不怪!”

白衍解釋道。

說話打禮間,白衍的繡袍由於已經被撕開,破破爛爛的袖口還掛著一角擺來擺去,然而這一刻,卻沒有人會覺得有絲毫不妥。

施啟、顧灤等人,看著白衍的模樣,都沉默的轉過頭,不過離去前,剛好見到魏老也看過來。

對視之間,魏老看到施啟那略微有些複雜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走!吃東西吃東西,老夫的肚子早就餓了!”

魏老清楚不能太過得意,否則會招來所有人的‘同仇敵愾’,於是便主動笑著請這些老友前去吃東西。

施啟、顧灤對視一眼,紛紛搖搖頭,歎息一聲,跟著魏老一同朝著木屋走去。

而在後麵的白衍,方才轉身,就看到趙秋從身旁走過。

“既然說出這番話,為何還在秦國!”

趙秋那輕飄飄的聲音傳來,若非白衍耳尖,根本都聽不清。

白衍看著趙秋走去木屋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走吧!你先去吃東西,我帶著他們去安排住的地方!”

白衍看向暴氏,輕聲說道。

暴氏看著白衍那不容反駁的眼神,點點頭,在對於她的事情上,白衍都很固執,暴氏已經習慣。

不過走了兩步,暴氏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白衍,看向白衍身旁的那些邊騎將士,以及那些孩童,看著這一幕,雖然身後的學府很簡陋,但暴氏隱隱約約有預感,日後這裡,遲早有一天

會名揚天下!

十一月末,新鄭城內。

隨著暴亂已經過去許久,封閉的城門上,到處都是斷箭、棄戈,一具具屍體躺在城道之中。

很多連衣甲都不配有的男子,正垂頭喪氣的靠坐在城牆下,生無可戀的表情中,能清楚的看到,其眼神滿是絕望。

沒有援兵,甚至沒有多餘的糧草,而城外,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秦國大軍已經集結在此。

“咚咚咚咚~!”

煙火濃霧飄散的沉城頭,忽然間,一個個男子再次聽到擂鼓聲,全都被嚇一大跳,張兮兮的臉頰上,在這一刻變得發白起來,所有人都站起身。

等其身後,一眼看向城外,黑壓壓的一片秦國大軍,已經悄然逼進,無數工程雲梯,已經全都聚集在城外。

秦軍這是又要進攻了!

想到這裡。

城道之中所有男子,這一刻都紛紛絕望起來。

“守住,全都給我守住,膽敢有人後撤,殺無赦!”

“快,拿起弓弩!汝等已然反秦,依秦律,全家都要株連,吾不殺光汝妻兒老小!秦國亦不會放過汝等,何不拚死抵抗!”

遠處,一些身穿衣甲、手持利劍的男子,也紛紛見到這一幕,當見到那些已經膽怯的人,紛紛怒喝起來,連踢帶踹,言語之中,不乏提及家人。

與這些穿衣甲的男子不同,那些沒有衣甲的男子,其實都是城內的居民,在暴亂之後被抓來這裡,以家人要挾,逼迫反秦。

穿戴衣甲的男子,哪怕明知道秦國又一支大軍集結在城外,新鄭都不知道還能守住多久,但他們依舊不會放任那些百姓離開,因為從反秦的那一刻,他們這些為圖功名的人,早已經沒有退路。

他們不傻,眼下死守尚有一線生機,若是城破,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況且那些士族之人都不擔心,說再堅持堅持,便有魏國、楚國援軍到來。

“殺!!”

“殺!!!”

城外一聲又一聲的嘯殺聲,在城道所有叛軍眼裡,隻見到一個個訓練有素的秦軍方陣,緩緩朝前移動。

見到這一幕,幾乎所有人早就經曆過數次,眼下都紛紛拿起手中的盾牌,或者躲在城牆岩角。

果然,隨著下一刻隱約傳來呼嘯聲,密密麻麻的箭矢,排山倒海一般襲來,無數男子就是手持盾牌,都不小心中箭倒地,隨後被十餘枚箭矢插入身體,慘叫聲幾乎就在傳出的瞬間,便消失在箭雨之中。

聽著城外的鳴鼓聲,縫隙間,一個個叛軍看著城外那一排排訓練有素的秦軍隊伍,一眼望去,儘是漆黑一片的秦國大軍。

這一刻,彆說那些百姓手腳顫抖,就是那些穿戴衣甲的‘俠士’,這一刻全都微微打顫。

然而城頭上的叛軍不知道。

隨著秦國大軍很快攻城,無數秦國大軍蜂擁到城樓下時。

就在城樓下,突然有數名手持刀劍的男子,從角落那裡走來,在一些穿戴衣甲的俠士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從身後將其殺死。

“你們是何人?”

“快殺死他們,快!!”

僅存的一些衣甲遊俠反應過來後,紛紛與這些突如其來的布衣男子,混戰在一起。

看著鮮血飛濺,那些督戰的遊俠倒在地上成為屍體,其他那些手持武器,看守城門的百姓,全都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

“此時不走,尚待何時,秦軍已然兵臨城下!留下便是死!離去尚有生機!”

一名男子對著那些百姓說道。

而就在一旁,方才那名怒喝讓百姓動手的衣甲遊俠,已經被連忙男子砍傷倒地,隨後被亂刀砍死,鮮血流出之間,隨著一刀刀落下,屍體抽出幾下再無動靜。

本就被逼迫而來的百姓見到這一幕,互相對視一眼,想到城外的秦軍,再看著眼前已經沒有人阻攔他們回去,於是紛紛對視一眼,本能的驅使下,誰都不願留在這裡,紛紛朝著自己的家中跑去。

大難之前,但凡有條活路,躲起來,是人的本能。

“開門!”

為首的男子看到那些人逃離後,鬆口氣,隨後下令道。

而其他男子聞言紛紛丟下利刃,上前打開城門。

頃刻間。

城外無數秦軍見到城門打開,看著一個個站在城門旁的男子,都清楚是這些人開的城門,於是在沒有傷及這些男子的情況下,爭先恐後的湧向城內,朝著城道上殺去,誰都想在這時候,得到一個穿戴衣甲,一看就像是小將領的叛賊首級,

那可是軍功,隻要砍下一個敵卒小將領的首級,日後就能獲得爵位,還有良田、仆人。

片刻後。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門已經失守,秦軍已經攻入新鄭!”

一座府邸內,一名仆人急匆匆的來到涼亭,對著韓易等一眾老者稟報道,神色滿是驚慌。

“什麼?”

韓易那老態龍鐘的肥胖臉,此刻看著眼前的地麵,滿是慌神的搖搖頭。

“這下如何是好?”

“對啊!眼下吾等又該如何?”

不僅僅是韓易,其他一名名身穿綢衣的老者,此刻聽到仆人的話,臉色也滿是驚慌。

叛亂,注定難逃一死。

“易老!眼下......”

一名老者在議論聲中,上前對著韓易拱手輯禮,他們都是跟著韓易起事,眼下起事失敗,他們眼下該如何終歸要儘快決定。

“先躲起來,事情過後,再離開新鄭,於魏國存身,靜待時機!”

韓易不明白申老哪裡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但眼下城門已經被攻破,此地已經不宜久留,還是早點離去的好。

幸好他們的族人都已經遷徙到魏國,眼下隻要躲過這一劫,不愁沒有再起之日。

“好!走!走!”

“對,先離開此地!!”

眾多老者聽到韓易的話,紛紛點頭應道,在以前申府這裡很安全,然而如今隨著起事,很多遊俠都知道這裡,城門攻破後,秦軍稍加逼問,不難得知此地,這裡已經十分危險。

院子內。

一個個士族子弟早已經等候,顯然很早便被各自族內長輩,囑咐在此。

見到易老等人到來後,一個個士族子弟紛紛鬆口氣,連忙跟著一同離開。

在府邸奴仆的牽引下,府邸後院的門口,一輛輛馬車緩緩來到府邸門口停下,這條素來都很安靜的巷子,眾人到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走,快上馬車!”

一個個年邁的老者言談之間,紛紛快步走上馬車,恨不得多有兩條腿,以往的從容早已經不複存在。

然而就在這時候。

一些年輕的士族子弟滿是著急的等待老者上車,立即離開之時,突然間,最先走上馬車的老者,突然慘叫一聲。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全都看去,隨後眾人便親眼見到,一個個老者口吐鮮血,從馬車上緩緩倒下,而馬車內突然走出一個個手持匕首的男子。

韓易此刻也站在馬車上,肥胖的老臉上,一動都不敢動,感覺到脖子的冰涼,韓易額頭滿是汗水,生怕下一刻,眼前的男子,便殺了他。

“你們是何人?”

韓易一臉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而隨著韓易的話,在小巷前後,都走來一名名手持利劍的男子。

“擋吾者死!”

一個士族子弟,仗著身強體壯,從小練武,直接拔劍,想著靠自己的武藝,殺死眼前這些人,到時候殺出重圍。

另外兩名士族子弟見狀,也紛紛撞起男子,拔出佩劍,想要助其一臂之力,然而兩人放走兩步,突然間捂著脖子,看著手中帶著血跡的細針,頭暈眼花,緩緩跪在地上,身體抖動一會後,再也沒有生息。

然而最先拔劍的士族子弟,也在這時候與那些男子交手,在兩名男子的還手中,被匕首插在脖子上,慘死而亡。

所有人都愈發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韓易自然也看見。

此刻韓易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時,哪裡還不清楚對方來自哪裡。

“齊......齊技擊!”

韓易一臉失神的說道。

韓易不明白,看著眼下的情況,明明齊技擊早已經在城裡,為何不幫他們,莫非田鼎知道他們的

想到這裡,忽然明白什麼,韓易老臉一怔,一臉呆滯,神情之中愈發絕望,也終於明白齊技擊會在這裡。

身後突然傳來慘叫聲,韓易沒有看去,當韓易眼神閃過一抹惶恐,似乎看到什麼,瞳孔一縮,緊接著感覺脖子傳來劇痛的感覺,伴隨著冰涼,韓易隻感覺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轉。

旋轉間,韓易似乎看到一個又一個老友以及那些子弟,都慘死在地上

一個時辰後。

隨著傳來的馬蹄聲,手持利刃的秦國士卒,方才來到這條幽靜的小巷。

而為首騎馬的秦國將領,赫然是楊熊。

當楊熊看到一地屍體,全都沒有首級時,魁梧的臉上,眉頭緊鎖起來,滿是疑惑的看著周圍。

楊熊不明白,按道理,秦軍之中,他是最先進入城內的,而且也僅有他知曉那些士族的藏身地,雖說去那些隱蔽的地方搜查耗費一些時間,耽誤片刻,但也不可能有那個秦國將領比他還快才是。

看著那些被砍去頭顱的屍體,楊熊滿是不解,不清楚還有誰能比他更快。

驀然間,楊熊突然回想起曾經父親說過的話。

昔日新鄭城內,張氏張開地一族,似乎被一股勢力給玩弄,就連秦國調查許久,都調查不出其背後的勢力。

“莫非又是這股勢力?”

楊熊眉頭緊鎖,看著遠處韓易那些人的無頭屍體。

戰火紛飛的新鄭城內,隨著城牆上的叛賊紛紛被殺死,城內也到處都是秦國士卒在搜查叛賊。

而在城守府邸中。

方才進入新鄭城的昌平君,帶著潁川郡守崔言,以及新鄭城令勾則這些官員,正在交談,就看到楊熊到來。

“楊將軍,如何?”

昌平君詢問道,昌平君身為主將,自然知曉楊熊帶人去捉拿那些謀劃叛亂的士族。

在幾人的目光中,正當崔言等人都以為楊熊已經抓到人,甚至勾則一臉笑意,都想著今晚找個機會恭喜楊熊一番。

不曾想,所有人就看到楊熊搖搖頭。

看到楊熊的模樣,被說勾則、崔言幾人滿是意外,就是昌平君也忍不住驚訝的看著楊熊。

“莫非是有變故?”

昌平君皺眉問道。

在隱約感覺到鹹陽哪裡,或者說感覺到嬴政的打算後,方才入城之時,他便下令,守住所有城門,不許城內任何一人擅自離開新鄭。

楊熊沒道理抓不到那些反叛的士族才對!

若讓那些士族逃跑,昌平君想到其後果,以及鹹陽哪裡會有的舉動,神情愈加凝重,他都已經動了除掉韓王安的念頭,新鄭這裡,絕不能出現意外。

“回昌平君,末將趕往之時,人已經被殺!”

楊熊拱手稟報道。

在昌平君那疑惑的目光中,楊熊把韓易等人被人殺死的事情,如實稟報給昌平君,並且想了想,還是說出心中的猜測。

然而讓楊熊意外的是,昌平君聽到他的推測,似乎鬆口氣,緊接著一反常態的搖搖頭。

“此事尚未有證據,不能貿然上報鹹陽!”

昌平君說到這裡,隨後看向勾則。

“吾覺得還是先由勾城令帶人調查!”

昌平君開口下令道。

“諾!”

勾則聞言,連忙對著昌平君拱手接令。

隨後昌平君似乎便不想再談論這件事,看向崔言,繼續把話題放在如何處置韓王安的事情上。

楊熊見狀,隻能拱手,隨後有些不解,昌平君為何不讓他帶人去調查一番,畢竟是他開口懷疑的。

想到這裡,楊熊忍不住看向勾則,卻發現勾則一點都不意外,甚至勾則見到他的目光後,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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