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熅
從燕國出發的荊軻一行人,以及在雁門出發的郡尉白衍,沿途趕路,終於是來到秦國都城鹹陽。
因為命人提前稟報過,此刻鹹陽城門,早已經有不少穿著秦國官服的謁者,在城門等候。
見到白衍一行人的到來,所有謁者紛紛站直腰杆。
馬車停下後。
在城門諸多秦吏與王宮守衛的注視下。
行駛在前麵的白衍,率先從馬車之中走出,隨後走下馬車。
白衍看到前來迎接燕國使臣的謁者之中,為首的是有過數麵之緣的韓謁者,對此白衍並不意外,韓謁者在鹹陽王宮的資曆遠超其他人,加之嬴政的信任,此番由韓謁者率領其他人前來迎接使臣,也實屬正常。熅
“韓謁者!”
白衍小步上前,對著韓謁者拱手輯禮。
“此番有勞白將軍!”
韓謁者緩緩對著白衍拱手輯禮。
這時候,白衍看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荊軻一行人,便沒有再與韓謁者敘舊。
“你們看,好像是燕國使臣!”
“對,燕國使臣怎會突然前來鹹陽?”熅
“不知道啊!聽說前些時日右丞相長子在楚國被殺,如今燕國使臣又前來秦國,最近發生好多大事啊!”
城門外,進出城門的士人,見到韓謁者等人,紛紛不敢靠近,而當看到荊軻等人的時候,全都對視一眼,小聲的議論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右丞相昌平君的長子被殺一事,轟動整個鹹陽城,到處都是議論這件事情的人,所有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秦國與楚國,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交戰。
今日燕國又遣來使臣。
也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麼事情。
“燕使荊軻!”熅
荊軻手持節杖,從馬車隊伍中帶著秦武陽與兩名燕臣,上前走到韓謁者麵前,拱手輯禮。
“見過燕使!”
韓謁者見到荊軻,拱手還禮,不敢怠慢,此行燕國使臣前來議和,並且獻上燕國土地以及樊於期的首級,實屬秦國貴重賓客,身為謁者,可不敢失禮。
不過當目光看到荊軻身後,那個身穿燕國使服的少年,瞧見其紅腫發黑的臉頰,韓謁者還是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眼神。
回想昨日王上在書房內,見到函穀關送來的竹簡,突然笑起來,說了一句‘這個白衍’。
彼時韓謁者還不明白,王上為何會看著竹簡笑起來,還說白衍的名字。
直到此刻。熅
見到這個這年紀輕輕的燕國副使的模樣,韓謁者才隱約猜到,很可能燕國副使的模樣,與白將軍脫不開乾係。
雖然不清楚燕國副使與白將軍之間,在函穀關發生過什麼事情。
但眼下既然燕使與白將軍相安無事,昨日王上的模樣,也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韓謁者自然不會開口詢問。
“此番,荊軻有勞白將軍護送!”
荊軻與韓謁者輯禮之後,轉身看向一旁的白衍,滿臉感激的拱手輯禮。
看著麵前白衍。
荊軻心中其實十分複雜,起初對於白衍的印象,一直都在傳聞之中,從上郡高奴的鐵血手腕,以及後麵秦趙交戰與李牧一戰,再到後麵雷厲風行的處理所有犯事的趙地士族。熅
一直以來,在荊軻心裡,對於白衍的感覺都是冷漠、喜好殺戮的秦國將領。
正如同傳言之中,那些儒士、士人對白衍的評判那般,荊軻心裡,也對白衍抱有厭惡之情,在燕國時便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也是為何在公子丹開口之後,他毫不猶豫的便答應為公子丹殺死白衍。
然而此行一路上,在接觸白衍之後,荊軻對於白衍的感官,已經開始發生了改變。
從途徑雁門那些城邑,看到的一幕幕,映入荊軻眼簾的是,比起那些自詡愛護百姓的趙地勢力、士人,雁門的百姓才是實實在在的休養生息,百姓勞作,能解決溫飽。
當初途徑代地,見到的路邊食不果腹的百姓,村子十室九空的場景,以及路邊枯屍、骨瘦如柴的百姓一臉麻木絕望的模樣。
這些是荊軻進入雁門後,從未見過的。熅
荊軻也是進入雁門後,才逐漸明白,為何代地前往雁門的路上,他總是看到百姓寧願冒著會死的風險,也要偷偷遷徙去雁門。
而後麵一路從雁門趕來鹹陽。
荊軻見過年紀輕輕的白衍,帶著秦騎去高奴祭拜,也見過在函穀關的城牆上,與黃昏下,白衍對待普通士卒時,那君子之風的模樣。
這些,都比荊軻見過的那些士人,更為有情有義,更為君子。
也讓荊軻清楚,那些流傳甚廣,以及在燕國對白衍的傳言,到底有多荒謬。
捫心自問。
出身遊俠,遊曆過天下的荊軻,若非答應過公子丹,若非清楚白衍對燕國的威脅,實在太大,他實在不願意刺殺這麼一個君子。熅
可惜。
人有忠義之心。
荊軻答應過公子丹,也不願意辜負燕國。
所以即使很敬佩白衍,但此番無論如何,在鹹陽大殿,他依舊要為公子丹,殺死白衍,以報答燕國公子丹的恩情。
“無妨!”
白衍見到荊軻對著自己輯禮,也緩緩抬起手。
“燕使既已到鹹陽,便由韓謁者領燕使去住所修養!”熅
白衍輯禮後,看著荊軻說道。
“有勞。”
荊軻點點頭,看著白衍。
心中歎息一聲,想到接下來便會與白衍分開,下一次見麵,便是在鹹陽王宮,到時候就要殺死白衍。
想到這裡。
荊軻後退一步,再次鄭重的對白衍輯禮。
“他日在王宮再會!”熅
荊軻說道。
“再會!”
白衍見狀,也後退一步,抬起手,認真的對著荊軻輯禮。
幾息後,白衍與荊軻輯禮過後,看著身後燕國馬車繞過鐵騎,緩緩行駛上來,荊軻轉身領著秦武陽等人,走上馬車。
白衍站在原地,看向秦武陽一眼。
恰巧跟在荊軻身後,準備上馬車的秦武陽,也看向白衍,一瞬間,見到白衍的目光,秦武陽滿是緊張的轉過頭,爬上馬車的動作都利索許多。
白衍見狀,轉過頭,對著韓謁者輯禮,示意接下來的事情,便有勞韓謁者。熅
韓謁者看著白衍,也拱手還禮,等荊軻等人乘坐回馬車,便與白衍道彆,轉身乘坐王宮的馬車,領著荊軻一行人進入鹹陽城內。
“將軍!”
珪牽著戰馬,緩緩來到白衍身後,望著燕國使臣的馬車。
方才珪自然也看到秦武陽那害怕的模樣,想起來珪就想笑,當初沿途中秦武陽那瞧不起所有人的模樣,連將軍都不放在眼裡,曆曆在目,早就讓將士們心中有些怒意。
可惜函穀關的時候,他們要去大營安頓,沒能親眼看到將軍用木劍打腫秦武陽的臉頰,聽說秦武陽後麵還用真劍,直接被將軍打暈過去。
想想珪就忍不住道一聲痛快。
雖然出身比不上秦武陽,但珪是打心底瞧不起秦武陽這個士族子弟。熅
一個燕國的士族弟子,若是放在戰場上,如此目中無人,恐怕最後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兩日將士們都在議論,也是將軍性子好,若換做他們,秦武陽敢在木劍比試中,輸了之後搶奪真劍,他們就是以命換命,也定要殺了秦武陽。
“先帶將士們去休息!”
城門下。
白衍看著燕國荊軻等人的馬車,進入鹹陽城,轉過身,吩咐珪帶著將士去休整。
“諾!”
珪對著白衍拱手領命,隨後轉身牽馬離去。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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