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王宮外。
白衍乘坐的馬車行駛到王宮宮門,在鹹陽守衛士卒的阻攔下,說出要見王上的事情。
“白衍將軍還請稍等!”
負責看守宮門的將領,倒是白衍的老熟人,此前在鹹陽宮門見過的衛士令,崔平。
“有勞!”
白衍見到崔平囑咐士卒去宮內稟報,再次對崔平輯禮。
禮畢後。
白衍站在宮門外,回想上次崔平看著自己的眼神,想了想,目光不經意間看著地麵,崔平與自己的距離。
雖然自己從小到大,還沒與那個女子行過房事。
但不代表自己就有龍陽的傾向。
“白將軍!”
崔平看著屬下進去之後,轉過頭來看向白衍。
“嗯?”
白衍聽到崔平的話,回過神後,看向崔平。
而崔平猶豫一番,想了想,還是對著白衍拱手輯禮。
“白將軍此番前來王宮,可是為明日趕路之事?”
崔平問道。
白衍聞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崔平,但還是點點頭。
“確是如此!”
白衍拱手還禮道。
輯禮過後,白衍抬頭看著崔平,有些疑惑為何崔平清楚他的來意,而且眼下還特地說出來。
“崔平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崔平看向白衍。
看著白衍那疑惑的目光,崔平哪裡不知道白衍心中所想。
崔平清楚,此時麵前的白衍還不知道,這一路上由於白衍的舉動,贏侃一些不滿的言論,早已經在宮內傳開。
不僅是他崔平,就是其他所有人都知曉。
故而眼下看到白衍過來,聯想方才得到出行的消息,他立刻知曉白衍的來意。
“還請崔大人直言!”
白衍看著崔平,拱手輯禮道。
在白衍的目光下,崔平看了看四周,隨後對著白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借步說話,白衍自然清楚,於是跟著崔平走到一旁。
隨後白衍在崔平委婉的告知下,這才明白這段時間宮內發生的事情,也明白贏侃這段時日,讓不少人都對他抱有一些看法。
“怪不得方才那些守衛見到自己時,目光有些不一樣,似乎並不意外,提前知曉一般。”
白衍聽著崔平的話,目光不經意間看向那些宮門的守衛,心裡想道。
“此行白將軍前來,估計王上也猜測到將軍的來意。”
崔平說道。
看向白衍,在崔平眼裡,此行白衍很可能會白來。
“多謝崔大人,此番出行,白衍依舊心存疑慮,故,無論如何,亦會麵見王上。”
白衍轉頭看向崔平,白衍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崔平的意思,故而拱手輯禮,話語裡滿是感激崔平的提醒。
此前白衍也沒想到贏侃的為人會如此差,在背後散播一些言論,然而眼下既然來到這裡,白衍自然不會無功而返,而且心裡也早已經做好碰壁的準備。
“方才崔平言有一言,便是告知將軍,將軍或可言於鄭夫人!”
崔平見到白衍的模樣,心知白衍是鐵了心要見王上,於是便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之後崔平在白衍的注視下,解釋這段時日,鄭夫人深受王上寵愛,王上大悅,而麵見王上的官員也都得到招待,像之前與白衍有過交集的楊憲,亦被王上厚待。
“楊憲?”
白衍聽著崔平無意間提及楊憲,十分意外。
沒想到楊憲居然也在洛陽,而且還見過王上。
想到這裡。
白衍麵露思索。
不久後。
王宮大門內,一名宦官走出來。
白衍見狀,便向崔平拱手輯禮,感激崔平言語之中的指點。
“多謝崔大人肺腑之言,白衍定銘記。”
白衍說道。
崔平拱手回禮。
白衍禮畢後,便朝著遠處的宦官走去,隨後跟著宦官,進入王宮之中。
洛陽王宮內。
白衍一邊跟著宦官往前走,一邊看著沿路之中,這座規模同樣浩大的王宮模樣。
作為曾經周王室的宮殿,這座攻地沿途不管地磚還是一個個階梯,都充斥著濃濃的曆史韻味,遠處那宮殿下,一個個巨大無比的木梁,雕刻著屬於曾經周王室的圖案。
而來到一個個台階上,看著遠處台階放置著的鼎。
白衍清楚那些鼎都是普通的鼎,並非曾經秦武王舉的九鼎,如今九鼎在秦國雍城,秦國王室祭天時所用,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將軍,這裡!”
前麵帶路的宦官,帶著白衍繞過大殿,朝著大殿後的偏殿走去。
片刻後。
在洛陽王宮內的一個古樸的書房外,宦官方才止步。
見狀,白衍感激的對帶路的宦官拱手輯禮,隨後看著宦官回禮後,轉身離去。
白衍望著眼前的書房,脫下腳上穿著的布鞋。
書房內。
白衍很快便見到嬴政。
不過讓白衍意外的是,此刻並沒有如同想象之中,嬴政在鄭夫人的美人鄉內,而是在木桌後,閱讀著竹簡。
“微臣白衍,拜見王上!”
白衍上前,對著嬴政行禮。
嬴政看著竹簡。
“免禮!白衍,前來求見寡人,所謂何事?”
嬴政話音落下後,把手中方才看完的竹簡放到一旁,伸手拿起另一卷竹簡,緩緩打開。
“王上,明日離開洛陽,前往邯鄲,微臣聞言,中牟城自古詩歌,天下一絕,中牟女子無一不善歌舞,烈候好音之事更是名傳天下,故,微臣特請王上準許微臣獨自先行前去中牟城,為王上尋訪民間。”
白衍拱手說道。
楊端和老將軍或許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白衍從始至終,都不是來勸嬴政止步,而是請求先離開洛陽。
在白衍的這句話之中,中牟城的百姓善於樂曲,這番話的確不假。
烈候好音也確有其事!
當初三家分晉的那段時間,趙國幾乎每一位繼位的諸侯,都會因為繼位的事情,而發生內亂。
其中趙獻侯,便是在一波三折後繼位。
在趙獻侯繼位後,為了避免代地、晉陽這兩個地方錯從複雜的關係,便把都城從代地,遷到中牟城。
所以在三家分晉之前,中牟還是趙人的都城。
當時中牟城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不管是文化還是貿易,都無比繁榮,在當時,天下百花齊放,各地都有各地的民風習俗,中牟城內的百姓不喜戰事,唯愛詩歌、舞曲。
也是如此,才導致在趙獻侯之後的趙烈侯,從小便接觸詩歌,並且長大後隻能用癡迷來形容。
為此還想要封賞兩位教導詩歌的恩師,百裡封地!
幸好被趙國大臣阻攔。
這便是烈候好音的故事由來。
書房內。
嬴政聽到白衍的話,表情露出一絲意外。
“寡人還以為,此行你是來勸寡人滯留洛陽。”
嬴政說道。
說完後,嬴政一邊拿著竹簡,一邊抬頭看向白衍一眼。
此刻嬴政看向白衍的眼神,浮現一絲笑意。
繼當初讓白衍任命上郡高奴城守,以及秦國大軍副將之後,此行前往邯鄲,便是嬴政給白衍的第三個考驗。
贏侃對白衍有頗詞的事情,嬴政自然已經聽說。
對此白衍倒是沒有怪罪白衍,畢竟在那足矣讓贏侃不耐的諸多繁瑣小事背後,嬴政作為秦王,卻能看到白衍那小心翼翼的背後,代表著的是,比任何人都要儘心儘責。
一路上的聽聞,甚至對於贏侃的不滿,嬴政雖然不說,但不代表看不到。
也是如此,方才白衍前來求見,嬴政第一時間便知曉,白衍的目的。
不過眼下沒有聽見白衍提及,嬴政倒是意外。
嬴政自然也聽得出,白衍言語之中,那去民間打探消息應當是假,去探查消息才是真。
“回王上!”
白衍聽到嬴政的話,抬起手,對著嬴政拱手輯禮。
“此行,王上令白衍為護軍之將,非諫言之臣。”
白衍輕聲說道。
話音落下,一直在看著竹簡的嬴政,終於放下手中的竹簡,雙眼直視白衍。
身為秦王的嬴政,哪裡聽不出白衍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護軍之將非諫言之臣!
嬴政心中品讀這句話,滿是感慨。
望著麵前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嬴政當真是越來越喜歡,若是當初的出身以及坦白,讓嬴政放心,而後其才能,讓嬴政重視。
那麼從雁門斬殺士族、對秦國將領毫不留情麵開始,嬴政才是是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
就如同眼下,若是換做其他人,如贏侃那般,要麼就是察覺不到,要麼就是入孟於那般官員,稍有察覺便會認死理,不斷諫言,甚至不顧君臣之禮頂撞。
唯有白衍,深得嬴政喜歡。
當懷疑之後,得到詔令,白衍會想著前去解決那未知的危機,替他嬴政掃除障礙以及所有問題,而不是諫言,讓他這個秦王為此止步。
想到這裡,嬴政看向白衍。
心中所想或許隻有嬴政清楚。
“禮樂之事,你便交由其他人去做即可,身為鐵騎主將,領兵才是你的所長。”
嬴政輕聲吩咐道,並沒有答應白衍的請求。
這句話,若是讓李斯、王綰、昌平君等人聽到,一定會錯愕,因為那些秦國重臣一定能聽出,這句話裡麵,滿是嬴政對白衍的喜愛,以及對白衍的保護。
在嬴政心裡,年紀輕輕,便善於領兵伐戰的白衍,既然心中懷疑中牟城有危險,那就更不應當涉險前去中牟城。
這些完全可以交給其他屬下去調查。
“謝王上!”
白衍聽到嬴政的話,也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輯禮。
不過禮畢後,白衍看著嬴政。
“王上,此前微臣奉命前往邯鄲時,曾結識一閒雲野鶴之人,此人曾言見過趙國世代相傳的靈烏,白衍還是想抓去中牟擒靈烏而獻王上,若是不得,亦能尋得歌姬請罪,還望王上成全微臣一片心意。”
白衍說完後,對著嬴政行稽首禮,寬大的繡袍鋪在木板上。
這一次行禮。
白衍許久沒有起來,而書房內也在話音落下後,靜悄悄的。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嬴政那渾厚的聲音方才響起。
“善!”
而匍匐跪地的白衍,聽到嬴政的話,心中鬆了一口氣,起身後看向嬴政。
就在白衍的目光中,嬴政看著他。
“此行多帶一些隨從,若有靈烏,便帶來給寡人見一見!”
嬴政開口說道。
此刻嬴政的目光滿是淩厲。
白衍聞言,看向嬴政一眼,隨後對著嬴政輯禮。
“微臣,必不負王上信任!”
白衍說完,見到嬴政點頭,方才輯禮起身,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書房內。
嬴政看著白衍離去的背影。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在秦國方才攻滅的韓地、趙地之中,一定有諸多反秦勢力。
然而對於那些送達的消息,在嬴政心裡,卻與所有人看到的不同,嬴政看到的是一個挑釁,若是止步不前,那麼日後他嬴政必將會被天下人恥笑,又何談威懾天下。
嬴政從始至終都不相信,被秦國攻滅的韓趙故土,那些士族到底能有多厲害。
若是在鹹陽守衛以及鐵騎的護衛下,那些士族能殺他嬴政。
當初韓趙,便不會被滅國!
方才之所以不想讓白衍前去,是擔心白衍這樣的棟梁之材有危險,不值得。
但後麵白衍提及邯鄲,嬴政自然清楚白衍當初在邯鄲,應當是有作為,比起其他人,更適合前去中牟城,也更有把握。
也是如此。
嬴政思索一番後,方才答應白衍前去。
既然白衍有把握,那他自然不會阻攔,對於白衍的能力,嬴政還是信任的。
更何況嬴政也囑咐白衍多帶一些人,若有不對,亦能全身而退。
“如今寡人倒要看看!還有多少個‘鄭氏’,寧願誅全族也要殺寡人。”
嬴政心中呢喃道。
鄭公!
想到這裡,嬴政的眼神之中滿是冷漠,與方才看向白衍的眼神完全不同。
在嬴政心裡。
曆代秦王秦君從無龜縮之意,寧死亦勿忘東出。
如今他嬴政,不僅要秉承曆代秦君之誌,東出滅六國,更要威懾天下。
讓後世天下,皆為秦土!
洛陽王宮之中。
身穿官服,帶著爵弁的贏侃,正在一個小房間內,享受著侍女的伺候。
在贏侃對麵的幾個木桌後,分彆都坐著身著綢衣的士人,細數之下,一共有五人。
這五人年紀不一,年輕的二十七八,年紀大一點的都四十多歲。
正當眾人在房間內攀談之際,房門外,突然走來一名士卒。
見狀。
原本攀談的眾人紛紛停下交談。
“大人,白衍方才進王宮,求見王上!”
士卒來到房間內,上前對著贏侃輯禮,小聲的稟報道。
贏侃聞言,突然笑了笑。
“果然!”
贏侃搖搖頭,無奈的說道,言語之中皆是對白衍的輕視。
“大人何意?”
見到贏侃的模樣,書房內其他五人紛紛不解。
贏侃這時候麵露笑意,把之前在王上下達詔令之後,便猜測白衍會進宮求見的事情說出來。
“果然是贏侃大人!”
“那白衍也太不識抬舉了些,贏侃大人都已經提點那白衍,不曾想那白衍如此固執!”
“就是,看看贏侃大人這般才是穩重之人,那白衍,嗬嗬,鼠.嗬嗬,還是過於敏感了些!”
房內其他五人聽到贏侃的話,紛紛拱手笑道,言語之中滿是對贏侃的恭維,對白衍的貶低。
這五人都來自有頭有臉的洛陽士族,否則也沒資格在這房間內與贏氏宗族的贏侃交談。
而有贏侃此前的話,這五人都不是傻子,有贏侃做靠山,自然不會忌憚那白衍。
“也罷,贏侃倒是要看看,白衍能否說服王上!”
贏侃看著書房內的五人,聽著這五人的話,滿是笑意的搖搖頭。
作為贏氏宗親,贏侃乃是秦孝文王的後嗣。
此前,嬴政尚未公布消息,贏侃便動用所有人脈,派出諸多暗探。
也是如此,贏侃對於前往邯鄲路上的事情,可謂是隻曉得無比詳細,根本沒有所謂的危險,就是有一些敵人,也無非是一些所謂的憤慨之士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也是,那邊等等!”
“嗯!吾等便等等看看,算算時辰,若那白衍能勸說王上,過不了多久,王上便會下達詔令給贏侃大人。”
房內其他幾名男子聽到贏侃的話,紛紛讚同的點頭。
在眾人眼裡。
若是計劃有變,作為宗親的贏侃,定是第一個被叫去協商!
房間內。
在一番交談下,等了許久,沒有任何一個消息到來。
幾名男子紛紛開始猜測,那白衍無功而返
贏侃聞言,沒有說話。
半時辰後。
依舊沒有消息傳來,幾名男子已經開始貶低白衍。
贏侃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下,一名士卒來到書房內,告知贏侃白衍離去的消息。
“果然王上都已經不信那白衍!幸有贏侃大人在,否則王上安危,讓人心憂啊!”
“就是,若是全由那白衍負責,恐怕風吹草動,白衍便會讓王上止步,而王上不知何時,才能抵達邯鄲!”
“對對對!確實如此,此番王上定會見到,白衍與贏侃大人的差距。”
書房內的五個士人,得知白衍離去後,並沒有傳來詔令,於是紛紛踩白衍而捧贏侃。
贏侃見狀,雖是擺手謙虛,但其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表情,顯然無比受用。
古時候紈絝子弟,很荒唐,就連一些公子都很荒唐,更彆說其他人。
望理解!
畢竟秦國秦二世都有!魏國魏假,趙國趙遷郭開,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人才!
更彆說後麵還有找刺客刺殺嬴政的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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