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那白衍僅憑一個推測,未經求證,不顧民怨沸騰而舉城遷徙,狄為知曉之時,以無力阻止,臣,有負王恩......”
書房內之內。
在郡守楊憲、監禦史李平燕,以及郡尉胡進的注視下,狄為直接跪在地上訴說高奴發生的事情。
把一切都怪罪在白衍頭上的同時,也變相的告訴郡守楊憲,百姓遷徙之事與他狄為毫無關係,他知道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並非他不阻止。
“狄大人起來吧,此事本官會查明情況,定會給你公道,不會讓你受連坐之責!”
楊憲輕聲說道,隨後轉頭看向監禦史李平燕。
“李大人,雖說本官已經讓百姓回高奴,但民怨已生,老夫認為,未免高奴動亂,此事必須告知王上。”
楊憲的意思很明顯,眼下事情確鑿,是那白衍私自下令,這件事情必須通報鹹陽,雖然他已經讓百姓回高奴,但未免高奴動蕩不安,必須換掉白衍。
話音落下,一旁的胡進這時候開口。
“楊大人!”
胡進看向楊憲。
而這時候,無論是楊憲還是李平燕,聽到胡進開口,都忍不住眉頭一皺。
因為他們二人心中都清楚,胡家與白氏關係十分要好,胡進與白裕更是一起出生入死。
他們都不想眼下胡進開口求情,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求情可以管用的。
“胡將軍。”
楊憲不動聲色的看向胡進。
在官職之中,郡尉與郡守乃是相互製衡,不過眼下他也不擔心,畢竟監禦史李平燕此刻已經站在他這邊。
“胡進以為,既然高奴百姓已經離開高奴,何不讓高奴的百姓,暫且先在榆中安頓。”
胡進開口說道。
在聽到消息的時候,胡進都被白衍嚇一大跳,第一個念頭就是白衍瘋了。
身為郡尉的胡進,第一時間就想到白衍此舉,幾乎是把高奴縣的官吏以及郡守楊憲,全都得罪個遍,這不顧後果的行為著實太過激進。
但不知為何。
在想到高奴百姓,如今全都在陰山關的時候,胡進腦海裡突然浮現那日,那個少年就是站在門外這個院子中,一戰就是兩個多時辰。
第一次來榆中,那個少年沒有去找他,也沒有去吃東西,而是來到這個院子,就這般站了兩個多時辰,最終求不援軍的少年在離開前,親口拜托他日後見高奴百姓來榆中時,能讓百姓能進這榆中城。
想起這些,胡進又能理解白衍的舉動。
這忙,他胡進定是要幫。
書房內。
看著楊憲眉頭愈發緊縮的模樣,胡進不急不緩的伸手拿過一杯茶水,輕輕喝上一口。
“楊大人且聽胡進一言!”
胡進放下茶杯。
此舉無異讓楊憲與李平燕,安心不少,畢竟三人之中,唯有胡進手握一郡兵權。
在楊憲、李平燕的注視下,胡進繼續說道。
“眼下鹹陽任命尚未到達,白衍仍是高奴城守,若是貿然讓百姓回高奴,恐會再生事端,畢竟民怨已生,唯有安頓在榆中,再由郡守楊大人親自安撫百姓,百姓到時定然感恩戴德,聽著從之。”
胡進看向楊憲。
楊憲聽到胡進的話,緊鎖的眉頭,不自覺的舒展一些,畢竟胡進的話裡麵不難聽出,胡進的態度是聽鹹陽朝堂的。
李平燕此刻也忍不住點點頭。
“楊大人想想,若是楊大人直接下令讓百姓回走,百姓不明情況,定會心生怨言,誤把楊大人也埋怨進去!”
胡進說完,便等待楊憲的開口。
話已至此,這麵子、台階、人情緣由都說明明白白,眼下就看楊憲如何抉擇。
若是楊憲不答應,胡進也不會再那麼客氣,雖說監禦史也在,但緣由已經說明白,他胡進也有自己的考慮,隻能下來讓關守的守軍放行。
畢竟掌控一郡兵馬的,是他胡進,而不是郡守楊憲。
書房內。
楊憲沉默許久,或許是想到胡進的話的確沒錯,最終緩緩點頭。
胡進心裡鬆口氣。
“那未免出現差錯,胡進這便派遣將士去護送百姓!”
胡進笑著起身,隨後對著楊憲與李平燕拱手打禮。
“有勞胡將軍!”
楊憲也起身對著胡進還禮。
半個時辰之後。
在郡尉府邸。
胡進在書房內,寫好兩封書信,一封交給將領勞儕。
“率領五千兵馬,接送高奴百姓,隨後下令,各處關口隘口、全部增援加防。”
胡進對著勞儕說道。
眼下白衍已經清空高奴一地所有百姓,在鹹陽回信之前,他這裡必須保證各個關口的安全。
若是匈奴真的如白衍所言,萬一匈奴與月氏,真的率領大軍南下,那高奴便隻有白衍及其麾下白氏鐵騎孤零零的在高奴。
他增兵防守的同時,也能給白衍留有一絲生機。
“諾!”
勞儕拱手領命,正準備轉身離去之時。
“勞儕。”
胡進喊住勞儕,在勞儕疑惑的目光下,輕聲囑咐道:“白衍若是有需,告知我即可,不可讓他人知曉!”
“末將明白!”
勞儕點點頭,轉身離開書房。
不一會,胡進的幾名親信來到書房。
胡進把第二卷竹簡交給親信,正準備說話,這時候一名秦卒急匆匆的進入書房。
“將軍,郡守大人以及李大人的書信,已經離開城門,趕往鹹陽。”
秦卒對著胡進說道。
胡進沒有意外,目光看向幾名親信。
“爾等回去,挑選軍中最好的戰馬,一人三匹馬,哪怕戰馬累死,也要在李大人他們的書信抵達鹹陽之前,送到我父親的手中。”
胡進囑咐道。
“諾!”
“諾!
”
幾名秦軍親信對著胡進拱手,隨後拿著竹簡,轉身朝著書房外走去。
胡進跪坐在書桌前,看著幾名親信離開。
不提胡家與白家的世交,單是他與白裕的關係,眼下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不僅讓父親命人告知白氏,他胡家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保下白衍。
書房內。
胡進起身,來到房門,看著天空。
“白裕!白衍這小子,比你我都強!”
胡進呢喃一句,隨後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不管白衍的結果如何,但白衍的此番舉動,們心自問,他絕不敢這般不顧後果,不止是他,在白衍之前的每一任高奴城守,那個城守,膽敢像白衍這樣。
比起楊憲與李平燕那一開始就帶著偏見,如今冷靜下來的胡進,透過此事,看到的是白衍的善良。
隻要父親上書著重闡明這點,並且側麵提及此前白衍在滅韓之戰中的表現,即便是楊憲與李平燕諫言,王上看過父親的上書,至少不會賜白衍大罪。
秦國邊境。
讓胡進、楊憲、李平燕他們三人,無論如何想不到的是,當他們的書信送往鹹陽的時候。
在秦國邊境北上不到三十裡的地方,以往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上,此刻儘是匈奴人海。
整片草原直至天際,數量超過十五萬的匈奴、月氏大軍,正在浩浩蕩蕩的朝著秦國邊境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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