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在秦國,大雪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
伴隨著雪花從天落下,不到半日,每一片樹葉、雜枝,甚至連路邊的枯草,都緩緩覆蓋一層薄薄的白雪,隨著時間,越來越厚。
藍田大營。
此刻大營內一個個秦軍營帳,此刻也都蓋上積雪,一眼望去,數不儘的白色營帳,
營地外。
一名名秦國士卒手持長戈,踩在積雪上,在藍田大營外巡邏著,一邊聽著巨大的木欄內的操練聲,一邊在身後留下長長的腳印。
正在這時候。
遠處冰天雪地之中,突然出現大批秦國士卒,那些秦國士卒正在朝著這裡趕來。
見狀。無論是巡邏的秦卒,還是藍田大營的秦卒,紛紛看向那支秦軍。
“他們回來了!”
“真的,他們回來了!”
一名名手持長戈秦卒,望著遠處那支秦軍,小聲的議論道。
此前攻伐韓國的秦軍除了部分留守之外,其餘的已經分批趕回秦國。
眼前這支秦軍,便是最後一批!
原本以為若是這兩日內回不來,就要等到大雪消散之後,他們才能回來,沒想到他們這支秦軍真的能在暴雪之前,趕回藍田。
藍田大營內。
“好冷啊!這大雪實在讓人遭罪。”
“可不是!!”
大營內,一名名走動的秦卒說話之餘,也不斷的對著凍僵的手哈著氣,試圖用嘴裡的熱氣減緩一些雙手的疼痛。
“你們看!”
一些秦卒突然看到,大營外一排排秦卒手持長戈,正在源源不斷的走入大營。
其他秦卒望去,看著那些從‘潁川郡’歸來的秦卒。
甚至一個個營帳內的秦卒,聽到動靜也紛紛走出營帳,出來觀望。
對於他們這些尚在操練的秦卒來說,那些歸來的秦卒,無疑都讓他們羨慕。
“當初若是我也去,那該多好!”
一名年紀輕輕的秦卒望著那些秦卒,眼中滿是羨慕,呢喃一句。
這句話。
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有不知多少的秦卒,都感慨過。
遙想當初藍田集軍之時,就有不少年紀輕輕的新卒跟去,如今歸來後,那些新卒,都獲得一些錢財封賞,甚至不乏有人立功獲爵。
誰不想能夠得到公士的爵位。
藍田城。
伴隨著雪花不斷落下,原本繁華熱鬨的街道上,此刻行人都變得零零散散,大雪之下,百姓都不願意出門。
而就在城門處。
白衍身穿布衣,坐在馬車上,驅使馬車正進入藍田城。
望著城內一棟棟木屋、高樓儘是覆蓋著白雪,儼然給人感覺如同來到一座雪城,
這一刻,若不是感受著風雪打在臉上,若不是臉上那股冰冷,這冰天雪地之景,或許當真讓人心醉。
白衍驅使馬車最終來到一個精裝的客棧前,隨後方才勒住馬車。
“賓客!幾位?”
客棧內,小二見到白衍,一臉熱情,不過當走出客棧大門的瞬間,伴隨著拂過的微風,感受著刺骨的冰涼,小二走路都頓了一下,打個哆嗦。
“三位!”
白衍下了馬車之後,對著小二說道。
這時候,馬車布簾掀開,暴氏與溪也緩緩走出馬車,此刻二女身上都披著一塊厚實的衣物。
白衍曾經想過斥巨資,給暴氏買一件狼皮衣或者羊皮裘,但奈何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隻能作罷。
本想到鹹陽再買,畢竟鹹陽乃是秦國都城,商販數不勝數,除了白狐裘這類的稀世珍品之外,應有儘有。
但奈何大雪比想象之中的,要早來很多。
不過好在,這大雪應當不會下太久。
藍田距離鹹陽,一日的路程,隻要去到鹹陽,就能給暴氏買一件過冬的暖衣。
“當心!”
白衍把暴氏、溪攙扶下馬車。
這時候,小二看到暴氏,頓時有些失神。
小二發誓,他從小在藍田附近長大,後又在客棧做事,見過無數女子的他,從未見過那個女子能比得上眼前這夫人。
不管是路過的賓客,還是酒樓的女子,都遠遠沒有眼前這夫人美。
客棧內。
白衍按照要求登記身份。
小二拿著竹簡,正準備登記,然而當看到白衍的木牌之後,直接傻眼在原地。
五大夫!
這少年是五大夫?
回神之後,小二此刻不敢再直視白衍,變得拘謹起來,
小二清楚,彆說是他,就是掌櫃,都得罪不起一個五大夫。
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娶到一個如此絕色的美人。
片刻後。
在小二的帶領下,白衍與暴氏、溪走上二樓,來到兩間緊緊靠在一起的雅房。
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床,一個拱生火的爐子,以及一個擺放在窗前的小木桌。
對比府邸。
這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但對於尋常小舍而言,這房間可是要好上數倍。
白衍把東西給暴氏、溪放在房間之後,看著天色尚早,便跟暴氏知會一聲,說他要去一趟藍田大營。
藍田大營。
在一個營地內。
“殺!”
“殺!”
一個個年紀輕輕的秦卒,正手持長戈,整齊有序的操練著。
在這些秦卒的最前方,餘老卒正身穿秦甲,看著這些已經操練數月之久的少年。
突然,不遠處的一個營帳旁,一個身穿厚實布衣,佩著秦劍的少年,牽著一匹戰馬,正在朝著他們這裡走來。
餘老卒望去,幾十名正在操練的秦卒,也紛紛轉過頭望去。
此刻。
一名名秦卒全都愣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著那記憶之中,曾經與他們相處許久的人影。
餘老卒看著那個牽馬少年,眼中滿是感慨。
少年事跡,他已然聽說。
昔日那個誌在沙場立功的少年,今日,終於歸來!
再次見到那個少年。
餘老卒心中感慨萬千,雖然當初知道少年習武備甲,誌在先登,但誰能想到,少年去到戰場之後,會立下一個又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功勞。
餘老卒一直曾經聽說過,有人生來就是為將之人,原先他還不信。
眼前少年,卻讓他感覺,那句話並沒有錯。
有些人,與年紀無關,天生就是為將之人。
大雪之中。
幾十名年紀輕輕的秦卒,此刻看著那個牽馬少年,目光之中,滿是複雜。
伴隨著韓滅之後,大軍歸來,軍中新卒後悔者,不計其數。
但若是真的要說後悔,恐怕藍田所有新卒之中,最後悔的應當是他們。
因為當初他們曾經與那少年,一起操練,一同去吃東西。
而如今,那少年從戰場歸來,爵位已經是秦國,五大夫!
一個讓他們所有人望不可及的爵位。
伴隨著微風帶著細雪拂過臉龐,一名名新卒看著那名少年緩緩去到餘將軍麵前。
“白衍,見過餘將軍!”
白衍在幾十名秦卒的注視下,對著餘將軍拱手打禮。
“你爵位......”
餘老卒心中感慨,笑著搖頭,本想說白衍的爵位比他都高,但話到嘴邊,看著眼前拱手打禮的少年,想起昔日少年在藍田與他相處的一幕幕,想起昔日離開時,八個少年拜訪他後轉身離開的背影。
“你小子,回來就好!”
餘老卒改口說道,看著眼前這名來著白氏,名叫白衍的少年。
不知為何,曾經沒有希望的他,此刻突然有了絲許期望。
這少年雖然尚且年輕,但以這少年的本領,再過十年,或許能有希望與趙國一戰。
落雪之下。
白衍收起手,緩緩抬頭,看向餘將軍,
“餘將軍,他們可曾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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