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正當騰老將軍耐心即將被耗儘之時,新鄭那巨大的城池下,高聳莊嚴的城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打開。
“城門開了!”
“真的是城門開了!”
“你們看,為首的那人似乎就是韓王!”
一名名秦卒身穿衣甲,手持長戈,看到新鄭城的城門打開,紛紛互相議論道。
騰老將軍、褚仞將軍、隗灣將軍見狀,也紛紛鬆口氣。
韓王願降,那自然是最好。
畢竟北邊還要趙國,南邊還有楚國,滅韓一戰,他們也都希望秦國減少傷亡。
此刻。
看著城門處,韓王安率領一眾韓國官員,捧著國圖、王印緩緩走出。
“鐵騎大軍城外等候,所有步卒進入新鄭!”
騰老將軍開口下令道。
戰馬寶貴,而且比起步卒,鐵騎大軍無論是馳援亦或者作戰,都更為靈活。
讓鐵騎大軍與步卒,全都進入新鄭,實屬不智之舉。
畢竟在城內所有韓卒,全都卸甲投降之前,誰也不敢肯定,城內的韓軍是否還會抵抗。
保險起見,白衍率領鐵騎大軍駐守城外,他方才安心。
一但城內、亦或者其他地方,發生什麼事情,白衍率領鐵騎大軍定能瞬間抵達馳援。
“諾!”
白衍騎著戰馬,在騰老將軍身旁,聽到騰老將軍的話,輕聲接令。
隨後白衍騎馬轉身,來到鐵騎將士的方陣前,讓所有將士原地休整。
“業,帶著受傷的將士,去城內治傷。”
白衍轉頭,對著業開口說道。
“諾!”
業看著白衍的眼神,心領神會,已經卸下秦甲的他,拿著秦劍與證明身份的木牌,帶著之前受傷的將士,跟著步卒一同朝著新鄭城走去。
白衍翻身下馬,牽著戰馬。
在白衍四周,一名名鐵騎將士此刻也都坐在地上,互相先聊起來。
此前作戰,鐵騎大軍要率先衝鋒,不能讓韓軍結陣,故而將士神情都一直緊繃著。
眼下戰事結束,又不用進入新鄭,鐵騎將士自然都放鬆下來。
對於駐守在新鄭城外,在鐵騎將士眼裡,可比進入新鄭好得多。
畢竟想想也知道,秦軍入城,新鄭城內的韓國百姓早已紛紛躲回家中,彆說女子,估計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與其進入城內,走在空曠曠的街道上,還要時刻警惕那些不願降秦的韓人。
不如在城外曠野上,舒服悠哉。
柴、宴茂等鐵騎將領,這時候也來到白衍身旁。
看著新鄭城的城牆上人頭湧動,一個個人影手持秦字黑旗,把韓旗全部取下,把秦字旗插在城頭。
“韓國滅了!”
“嗯!”
無論是柴、亦或者宴茂等人,看著這一幕,眼中儘是感慨,輕聲說道。
韓國真的被他們攻滅。
周圍所有鐵騎將士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停下交談。
曾經雖然想過,但真的親眼看到,還是讓人心神一震。
滅國!
這看似簡單的兩個字背後,遠非一場戰事能夠比擬的。
白衍看著一支支秦字黑旗插在城頭。
看著眼前韓國滅亡。
白衍除感慨之外,更在心中期待著,因為終有一天,秦字黑旗定會如同今日這般,插在臨淄城頭。
那一日,便是他歸家的時候!
他想在那一日,穿甲佩劍,帶著爵位,回到村子,見家人。
白衍好奇。
那時,父母、長兄見到他,會是什麼表情!
還有外祖母。
眼下,他已經找到小舅父!
外祖母見到他與小舅父回去,定會很開心。
白衍想到外祖母,心中更是期待。
新鄭城內。
伴隨著秦軍入城。
一些窮困凶惡之人,便開始為非作歹。
在作惡的人眼裡,韓卒已降,這一日秦卒正忙著接收新鄭,隻要不被秦卒抓到,秦軍根本不會管他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誰也管不著。
“殺人了!”
“求你了,這是家中的積蓄!”
“啊~!”
新鄭城內,一條條街道旁的小巷子內,哭喊聲、求饒聲、女子的尖叫聲絡繹不絕。
不知多少百姓在家中,被凶惡之人入屋搶奪、奸淫擄掠,殺人放火。
然而那些正在行凶之人怎麼都不會想到,如今秦國大軍的主將,是騰老將軍。
一個深得南陽百姓愛戴的老將軍。
在騰老將軍的命令下。
一名名秦卒手持長戈、秦將,尋著街道巡邏,見到作惡之人,抓之,逃則殺之。
沒過多久。
伴隨一個個行凶作惡的人被秦卒抓住,不少作惡之人妄圖逃跑,被秦卒殺死。
新鄭城內的慘叫聲越來越少,一些有心作惡之人見到這一幕,也紛紛收起‘發國難財’的心思。
看著那些比他們都還要凶的秦卒,他們欺負弱小還行,但麵對殺人麵不改色的秦卒,他們可不敢再亂來。
新鄭城內的百姓躲在家中,透過門縫見到這一幕,鬆氣之餘,對那素未謀麵的秦軍主將,心裡頗為複雜。
將軍府。
當十幾名秦卒帶著幾十名投降的韓卒,跑到將軍府的時候,看著已經燃起的熊熊大火。
火勢太大,無論是秦卒,亦或者降卒,全都放棄撲火。
正當所有人好奇,到底是何人那般大膽,敢到將軍府放火之時。
韓國王宮內。
收到消息的騰老將軍等人,連忙下令,徹查放火之人。
沒多久。
伴隨著秦卒抓到躲藏在城內的韓啟、韓審、韓時等人,將其帶到騰老將軍麵前。
當騰老將軍等人,得知在韓啟一族人離開前,隻有暴氏與其侍女在府邸,並且暴氏之所以不逃,便是打算隨韓陵一同死去。
“這!”
“應該是那暴氏!”
此刻聽到韓啟等人的話,褚仞、隗灣兩人麵麵相覷。
早就聽聞韓陵正妻暴氏,在韓國以貌美出名,卻沒想到,方才破城,便聽到暴氏焚火自刎。
就連騰老將軍,都忍不住搖搖頭,目光滿是感慨。
若是沒有意外,放火之人,應當是暴氏。
此前他便十分疑惑,將軍府即使城內再亂,暴徒都不敢進去才是,更彆說放火。
唯有暴氏放火,方才能解釋得通,為何將軍府會燃起大火。
隨著泛起即將入冬的微風吹動秦旗。
在平野上。
沒有入城的白衍,正在與柴等人聊著與趙國有關的事情。
對於白衍來說,攻打陽城之時,並沒有接觸鐵騎大軍,而在白裕中毒之後,又要安撫將士,又要想儘辦法立功。
斬殺韓邱,北上奪成皋、宛馮,設伏廣武、滎陽。
等做完一件件事情回到陽城,還沒休息幾日,就要護送姚賈來到新鄭勸降韓王。
韓滅之前,他少有閒暇、精力,詢問柴有關趙國的事情。
但眼下韓國已經滅亡,無需再考慮韓國的他,自然要未雨綢繆。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先了解一下趙國的事情。
畢竟趙國不同韓國,在胡服騎射之後,趙國兵強將勇。
長平一戰之後,世人都以為趙國瀕危。
但燕國用行動告知天下,趙國遠非那般不堪。
當時的燕國,在燕王喜之前的兩任燕王:燕昭王和燕武成王。
這兩位都非泛泛之輩。
燕昭王開辟上穀、漁陽等郡,將燕國領土大幅北擴,而且一度南下攻占齊國大片領土。
而燕武成王,則繼續向遼東擴張,向東胡拓地千裡,將燕國的疆域一舉擴大。
可以說燕王喜繼位後接手的燕國,是史上燕國最為強大的時候,疆土之廣,兵鋒之盛,都是前所未有。
燕王喜也是這般想,故而在長平一戰之後,趁機攻打趙國,妄圖滅趙。
其結果就是,燕國全軍覆沒,燕地五座大城被趙國奪去。
當時燕國號稱六十萬兵家攻打趙國,燕、趙分兩路交戰,結果最離譜的一幕,是五萬趙軍追殺二十萬燕軍。
五萬,追殺二十萬!
兵力之懸殊讓天下咂舌,也讓天下諸國明白,趙國依舊是那個趙國!
長平之戰趙國之所以會敗,是因為兩國國力,亦是因兩國將領。
而之後,趙國更是出一個名揚天下,家喻戶曉的名將。
在趙國受封武安君的李牧!
一個這個讓秦人聞之色變的趙將,秦人心中揮散不去的陰霾。
白衍清楚,韓國滅亡,不需要多久,秦國就會跟趙國交戰。
到時候他與白氏鐵騎,都要去北方,麵對趙國騎兵,對戰傳言之中的李牧。
“此前在辛勝將軍,便是在漳水流域被李牧率軍擊敗.......”
“說起來,其實,也不能怪辛勝將軍!”
平野上。
白衍正在聽著柴等人說著以往秦趙之間的戰事,分析著為何會被李牧擊敗。
聽著聽著。
白衍餘光突然看到城門處,看守城門的十幾名秦卒之中,其中兩名秦卒正攔下一輛想要出城的馬車。
而那輛馬車旁邊的‘隨從’,與秦卒說什麼之後,盤問的秦卒便讓開道路,讓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那輛馬車在離開城門之後,伴隨著馬車的移動,馬車的車簾緩緩掀開。
似乎馬車內坐著的人,正在望向鐵騎大軍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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