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鏖戰滎陽十九
山穀中到處都是鬨哄哄地打鬥聲、慘叫聲、哨聲、爆炸聲，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雙方整晚都在密林中纏鬥，直至筋疲力儘。。。。。。
。。。。。。
天空開始麻麻亮了起來，但沒有一絲陽光。天空如同被墨水染過，昏暗而厚重，仿佛一張巨大的黑布籠罩在這片連綿不絕的山嶺。密林裡到處冒著青煙，戰場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山穀、密林深處到處是屍首和重傷不起、奄奄一息的士兵們，叛軍和鎮遠軍仿佛形成了一種默契，誰都沒有繼續發動進攻。少數沒有攜帶兵刃的士兵在搜尋自己的同伴。。。。。。鄭鐸已經遠離戰場，號角和鼓聲召喚著走失的將士們，分散的將士們漸漸聚攏過來。
戰爭的殘酷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原本以為十萬精銳據險守關會很容易，至少能守半年以上或者說根本無法攻破。哪知道一夜之間，十萬大軍折損過半，漫山遍野都是屍體。而僥幸沒有陣亡的將士們，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臉上儘是頹廢、沮喪和驚恐之色。
這支軍隊徹底被鎮遠軍打殘了，已經毫無鬥誌可言。還要繼續戰鬥下去嗎？鄭鐸鎖緊眉頭，陷入深深地思考當中。
他靜靜地看著東方，離這裡不遠便是滎陽城。自己追隨了主公六年，恪儘職守、出生入死，每次出征絕無貪生怕死之念。可這次他真的被打怕了，鎮遠軍作戰凶猛並且有利器加持，戰鬥力遠在自己軍隊之上，十萬人居然守不住成皋關，司馬冏的臉被自己丟儘了！自己再無臉麵回到主公身邊。。。。。。他右手緩緩地抽出鋒利的佩刀，猛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將軍！”身邊一位衛兵眼明手快，一把將他的佩刀按住，另一隻手死死地抵住刀刃，不讓鋒利的刀刃割破主將的喉嚨。
其他人驚呼起來，紛紛搶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鄭鐸的身子按住，奪去他的佩刀。
鄭鐸躺在地上悲愴地說道：“眾位兄弟，本將無能，沒能攔住鎮遠軍。。。。。。咱們再也攔不住他們了。。。。。。鎮遠軍今日便可以長驅直入滎陽地界，在主公背後捅一刀，某是罪人，無顏麵對主公，隻能自刎謝罪！你們不要攔著我！”
一位裨將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哽咽道：“將軍，勝負乃兵家常事。不是俺們怯戰，不是將士們不英勇，不是俺們笨，這仗根本無法打！將士們的血肉之軀，根本擋不住他們威力巨大的火器！”“對，俺們也想不到他們竟敢以小分隊亂打的戰法，鑽入密林全線進攻。咱們被他們打得猝不及防，全都亂了套！唉。。。。。。他們的戰法太詭異，與天下所有軍隊的戰法大相徑庭，咱們根本沒見過。”另一位校尉說道。
“將軍，千萬不要尋短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至少還有五六萬眾，可以重振旗鼓與之決戰。”
。。。。。。
眾人七嘴八舌、苦口婆心地勸道。
鄭鐸望著這些部眾們，雙眼止不住流下熱淚。他們都是好兒郎，每個人家中都有父母、妻兒在等他們回去，自己不能再率領他們打這場已見分曉的戰爭。司馬冏悍然與朝廷決裂，數十萬好兒郎成了他爭權奪利的工具。自己這些人明明是西炎的將士，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彆人口中的叛軍。鎮遠軍氣勢如虹，很大程度上他們是正義之師，代表朝廷來討伐他們，而兄弟們成了叛軍，打仗自然沒有了底氣。。。。。。
想到這裡，他緩緩地搖頭說道：“眾位弟兄，昨晚這一仗你們都已經儘力了，本將為你們感到自豪！麵對強敵，你們勇於作戰，絲毫沒有退縮，跟著本將衝下山去與敵決一死戰。但是你們也看到了鎮遠軍的強大，而且他們是奉詔討伐咱們的，其背後是皇上！自古以來，與皇上作對，幾個人有好下場？”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鄭鐸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均不敢吭聲。
鄭鐸鎮定地在將士們麵前踱著步，大聲說道：“本將不忍心讓你們白白去送死，也不願再為齊王打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仗。所以。。。。。。”
他頓了頓，環視四周，突然跳上一塊巨石上，大聲說道：“本將決定，向鎮遠軍投降！”
將士們頓時傻眼了，浴血奮戰了一個晚上，近一半同伴戰死，他們還想著重振旗鼓，為死去的戰友報仇。可現在主將鄭鐸卻決定投降，那昨晚的血戰，數萬戰士就白白犧牲了？永遠無法替他們報仇了？
鄭鐸看出眾將士的心思，沉聲說道：“眾位將士、兄弟們，你們是不是覺得投降便無法替死去的戰友報仇了？昨晚的血戰白打了？血白流了？投降給鎮遠軍是奇恥大辱的事？本將告訴你們，你們想的大錯特錯了！”
全場鴉雀無聲，怔怔地看著鄭鐸。
鄭鐸繼續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鎮遠軍的強大，咱們的血肉之軀無法與威力巨大的火器相抗衡，本將不想讓大家再去無謂地犧牲！況且，鎮遠軍代表的是皇上和朝廷，為西炎的穩定而征戰。咱們呢，為什麼要打這場仗？”
“。。。。。。”眾人默默無聲。
“是為了保家衛國還是為了升官發財？”鄭鐸大聲問道。“。。。。。。”將士們垂下頭默不作聲，大家心中在想：是啊，為啥要拿命和人廝殺，到底為了什麼？
鄭鐸見眾將士開始動搖，便趁熱打鐵勸道：“昨夜戰敗，本將本想以死謝罪，但你們奪了我手中的利刃！你們把我從閻王爺那裡拽了回來！本將感激兄弟們！因此，本將決定向鎮遠軍投降，不再讓兄弟們做無謂的犧牲。向他們投降不可恥！他們是奉詔的王師。”
終於有位裨將把手中的甲胄解開，棄於地上，大聲說道：“鄭將軍，這仗打得的確窩囊，經您一番話點醒了俺。俺本就是西炎的人、朝廷的兵，鎮遠軍是王師，自家人不打自家人！俺胡恒跟您一起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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