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國子學張華
因要趕著去國子學報到,李赫便從太學告辭出來,前往國子學。國子學博士祭酒名叫張華,西炎朝的名士,皇上欽點的國子學祭酒。他不僅飽讀經史,還對奇聞異趣頗有研究,著有《博物誌》,分類記載異境奇物﹑古代瑣聞雜事及神仙方術等。內容多取材於古籍﹐包羅很雜﹐有山川地理的知識﹐有曆史人物的傳說﹐有奇異的草木魚蟲﹑飛禽走獸的描述﹐也有怪誕不經的神仙方技的故事﹐其中還保存了不少古代神話材料。
李赫早在族學期間拜讀過,張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當然遠遠不如自己,自己倒是可以和這位祭酒大人探討探討這個世界。這位張大人不僅多才而且多情,他娶了七位妻子而被人津津樂道,如劉貞、郭芸、王婧、秋雁等都是大家閨秀,被他才學魅力所傾倒,義無反顧嫁給他。
李赫瞧著這位年過半百,但精力頗為旺盛的國子學祭酒。正如人們所說,張華不僅風度翩翩頗有玉樹臨風的感覺,而且還會舞劍!他剛進國子學的大門,便看到張華在舞劍,在李赫眼裡雖然華而不實,作為一位名士大儒也算是不易了。
李赫一直在樹下等著,等他舞完劍,收勢後作揖道:“張大人,下官李赫前來報到。”
其實張華舞劍時便已經看到一位少年郎在邊上觀他舞劍,他故意慢慢地舞,考量一下這少年的心性。結果還不錯,這位少年居然耐心地在邊上等候,並未顯露出著急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李赫,唔,近來風頭正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此乃李康所言,不可不察。”
李赫笑道:“多謝張大人提醒,某上不負皇恩,下不愧黎民。將所學儘數教於學生們,不愧於心便可。”
“嗯,隨我進來說話吧。”張華走進國子學舍的一間雅室。雅室裡布置地很簡單,一個小桌案置在榻上,兩側則是放滿了經書。
李赫隨著張華跪坐在榻上。他看著張華慢條斯理地煮著茶,一旁有個小書童侍奉著擺弄茶具。書童等茶煮好,撇去浮沫,給茶盞裡倒上茶。張華示意李赫用茶,開口說道:“皇上開國子學,目的是給西炎朝培養有用的人才,這點你應該清楚吧?”
李赫點點頭。
他接著說道:“太學主授經史,而國子學主授實用學科。某所作的博物誌不知你讀過沒有?”
“拜讀過,張大人能知曉天地,通古博今,在下甚為佩服。”“我的學生聯名上書求皇上將你請到國子學,麵子夠大的啊!聽聞你不僅文章做得好,還在汝南郡開設了造紙坊和製瓷坊,小小年紀懂的倒是不少。”張華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雙眼睛閃耀著光芒。
李赫喝了一口茶,說道:“不值一提,隻是改進了一些技術,提高產量而已。”
張華皺眉道:“謙虛便是驕傲,改進技術提高物產實屬不易,少年人不必謙虛。老夫的博物誌你有何見解?”
李赫實話實說,笑道:“有幾處是有疑議的,如:物性篇裡提到的‘兔舐毫望月而孕,口中吐子,舊有此說,餘目所未見也。’兔子怎麼會望月而孕,口中吐子?它們產子必定是通過交配,雌兔受孕後產子,而且是從產道產出,張大人可以飼養一對兔子仔細觀察。還有物產篇裡提到的‘員丘山上有不死樹,食之乃壽。有赤泉,飲之不老。多大蛇,為人害,不得居也。’據我所知,天下沒有不老泉。如真有赤泉,皇上派您去取,怎麼辦?”
“哦?”張華挑了下眉毛,漲紅著臉像是好鬥的公雞,挺著腰揚聲說道:“雌兔產子是你親眼所見?你小小年紀怎敢狂口稱通曉天下事?你這嘴上無毛的小兒,焉知無赤泉乎?”
“張大人,在下隻是實事求是。博物誌裡還有很多內容值得商榷,不是說您學問不好,您是名士下官由衷佩服。剛才我也說了,您知曉天地、通古博今,對西炎朝的土地物產了解得已經很多,很不容易。但這代表您個人過去的認知,您未知的東西還有很多。學有涯而知無涯,對未知的事物,咱們可以邊探索邊學習。”李赫不卑不亢地說道。
《博物誌》是張華的得意之作,豈容一個黃毛小孩抨擊。他自尊心大損,怒道:“老夫的學問容不得半點虛假,自是考量過,你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李赫見張老夫子動怒了,揖禮說道:“張大人,下官並沒有質疑您弄虛作假,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有些東西隻是耳聞連見都沒見過呢?道聽途說不能算是學問。”
“喲,誰啊,來了便和祭酒大人辯了個麵紅耳赤的。”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繼續說道:“子曰: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兩位何必爭得口乾舌燥,諸子百家各做各的學問,百花齊放不好嗎?”
“哼。”張華心中怒極,見到老者也不便發作,便眼觀鼻鼻觀心閉目不搭理李赫。
李赫揖禮問道:“請問老人家您是?”
“老夫項修,你就是李赫?”這位老者眼睛深陷,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正是。”
“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剛來便和祭酒大人頂撞,倒挺有膽量,嘿嘿!祭酒大人過會兒就消氣了,我看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很好的嘛。”項修瞥了一眼張華。他淡泊名利,逍遙自由,因此言談舉止比較隨意,頗有隨心所欲之境界。
“項修,你把老夫比作老虎?”張華氣呼呼地朝他發飆。
“誒。。。。。。祭酒大人還與我這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朽計較嗎?我請你吃酒如何?”
張華知道人家這是給他台階下,便借坡上驢道:“你這個糟老頭子還能喝得動酒?不行,你得給我彈上一曲《廣陵散琴曲》。”
“那不行,嵇康已逝,廣陵不再。老夫哪能奏得了?”
“半夜三更,誰在撫琴?莫以為老夫不懂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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