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愧,又怎麼會怕鬼鬼祟祟?”
雲珩緩緩開口。
一開口,現場就一陣鴉雀無聲,胡學忠滿肚子的話就被雲珩一句話懟了回去。
這兒畢竟是義診現場,大家交流也好,辯論也好,還是要有點規矩的,像胡學忠剛才的說法雖然出格,可站在前輩的角度,卻也不算多過分,當然,前提是沒被雲珩找出問題的情況下。
這又不是潑婦罵街,這邊來一句,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鬨,那邊回一句,我就冷酷,我就無情,我就無理取鬨,那成了什麼樣子了?
“胡教授既然行醫三十年,自問剛才的診斷沒有什麼疏忽,那麼我問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雲珩平靜的質問胡學忠:“作為後輩,我虛心向前輩學習,詢問一下患者的情況,好讓自己長點本事,又有什麼錯嗎,何來鬼鬼祟祟?”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胡主任既然自信,我問問又怕什麼呢,難不成我還能把對的問成錯的?”
雲珩也目光一掃:“現場這麼多專家,哪怕我一個小年輕居心叵測,難道這麼多人都判斷不出真假?”
胡學忠:“......”
剛才看出胡學忠疏忽的時候,雲珩其實也想過要不要私下裡告知一下胡學忠,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所以才出去找患者,私下詢問。
你要是去告訴胡學忠,遇到馬鐵全那樣的,或許不介意,還誇你有本事,感謝你的提醒,可要是遇到心眼小的,壓根不會在乎你提醒的問題對不對,你提醒就不對。
特麼老子需要你來教?
很顯然,剛才胡學忠一番話就是這麼個意思。
什麼行醫多少年,小年輕,話說的很明白了。
雲珩這性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識好歹,雲珩也就不給人麵子了。
這一點,不畏權貴洪雙民和看人下菜鄭飛平兩個人應該是深有體會的。
今天又要加上一位,不識好歹胡學忠了。
“既然胡教授要和我當麵說,那咱們就當麵說說吧。”
雲珩緩緩道:“既然是義診交流,有些事說透一點也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少出錯,也是對患者的負責任。”
“行,我就聽你說說。”
胡學忠哼了一聲道:“如果今天真的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如果不是,你也要給我一個說法。”
“來,您坐這兒。”
雲珩招呼了一下患者,讓患者坐下,伸手診脈,然後詢問,檢查。
檢查過後雲珩這才站起身來。
“患者的症狀是頭麵腫痛,時發寒熱,脈見浮弦而數......”
說到這兒,雲珩向胡學忠請教:“胡教授行醫三十年,那我我想問胡教授,脈見弦像,而且患者用藥之後有頤下作腫,該做何解釋?”
“脈見弦像.....頤下作腫,當然是少陽肝膽......”
胡學忠話說了一半,突然就打住了。
之前胡學忠是根據大頭瘟來治療的,患者頭麵腫痛,時發寒熱,從脈證來看,說是溫熱時邪上犯,其實並沒有多大差錯。
準確的說胡學忠這一次和張耿平犯的其實是同一個錯誤,大方向對了,唯獨在細節上有一點疏忽,可就是這細節上的疏忽,才造成患者用藥之後頤下作腫。
而就情況而言,胡學忠的錯誤其實要比張耿平更嚴重。
張耿平那是在沒有前車之鑒的基礎上,而胡學忠則是在前人已經用藥的基礎上,兩者情況是不一樣的。
“原來如此!”
市醫醫院,張耿平非常認真的看著,看到這兒,張耿平恍然大悟。
“張主任,這脈見弦像,頤下作腫,又是什麼說法?”
邊上有醫生問張耿平。
“脈見弦像,頤下作腫,說明是少陽肝膽之火鬱結所致,患者頭麵腫痛,時發寒熱,用普濟消毒飲倒也對症,普濟消毒飲清熱解毒,疏風散邪,大頭瘟病多以風熱疫毒之邪,壅於焦,發於麵部所致,治療的時候也多以清熱解毒,疏風散邪.....”
張耿平解釋道:“我和胡學忠之所以自問開方沒有問題,也正是如此,普濟消毒飲方是治療大頭瘟病的名方,隻不過我們都忽視了患者脈見弦象這一點,少陽肝膽之火鬱結,單純用普濟消毒飲方就有些欠妥當了。”
這會兒除了張耿平在給邊上的人解釋之外,不少觀看直播的也都在給邊上的人解釋。
有些問題,不點不透,雲珩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隻要水平不是很差,這會兒都明白怎麼回事了。
“胡學忠還是在我用藥之後,剛才竟然還給患者胡亂解釋一通。”
張耿平依舊很不忿:“真是隻要名氣,什麼都不要了。”
“胡教授怎麼不說了?”
雲珩問道。
胡學忠:“......”
“胡教授既然不說,我來說。”
雲珩道:“患者脈見浮弦而數,雖然看上去在表泄,然而卻直指肝膽,不僅見弦,而且見數,見數多為熱證、實證,普濟消毒飲針對頭麵表證,清瘟解毒多有奇效,然而卻不能瀉在裡之實熱,前醫用普濟消毒飲之後患者明明已經出現頤下作腫的情況,而胡教授卻對此不聞不問,反而用什麼禁忌、藥材質量來解釋,這三十年胡教授就是如此行醫的?”
周萬林已經有點不忍心看了。
這是腦子有坑呀。
你好端端的人家在背後交流一番不好嗎?
非要拉到人前來,還覺的自己沒錯,人家年輕,這下好了。
這雲珩也不是個好脾氣,之前給麵子,這會兒則是言辭犀利,一句接著一句,問的胡學忠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周萬林等人都是行家,真要說,大頭瘟患者,用普濟消毒飲方其實不算錯,隻是考慮不全,如果胡學忠姿態低一點,這個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可剛才,胡學忠動不動什麼自己行醫多年,什麼小年輕,越是抬高自己,貶低雲珩,這會兒豈不是越說明他胡學忠無能?
“雲醫生,是我考慮不周。”
胡學忠好歹還知道這是義診現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然後深吸一口氣,向雲珩道歉:“我是多想了,希望雲醫生諒解。”
“胡教授客氣了,昨天忙了一天,我聽說胡教授也認床,晚上沒休息好,這才有點煩躁。”
雲珩也適時的給了胡學忠一個台階。
“咦!”
米詩琳笑著道:“雲珩現在了不起呢。”
“是呀,雲醫生情商也高了呢,還是米總調教的好。”
曉曉笑著道,迎來米詩琳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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