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這話一出口，讓眾人都為之吃驚。華京國土部長莊意賢，華京發改委副書記、副主任金朝穹等人經艾香山的介紹，知道秦浩然是華夏科大的副校長，他敢這麼說，自然是有所把握的。

縣委書記雷天勇卻有些惱怒，剛剛他說不可能將蓄電池行業轉型為“清潔環保”行業，這個人卻跳出來說可以。由於秦浩然在調研組內隻是普通的學員，剛才開會的時候，莊意賢又沒好好介紹，以致雷天勇、車校等人都沒聽清楚。

雷天勇就道：“這位同誌說完全可以走‘清潔環保’之路，不知道根據是什麼？”秦浩然往前靠了靠，他身穿藍色西服和白色襯衫，說話不緊不慢，但是口齒非常清晰：“雷書記，各位領導。我是華夏科大的副校長秦浩然，我在學校主要分管的是科研和應用，其中環境工作本身就是我們學校比較突出的重點學科，也有不少的成果。

這次，了解到長縣發生了蓄電池‘血鉛中毒’事件，我特意和我們環境工程學院的院長就該問題進行了討論，目前在工業汙染處理方麵，英法德意的設備是比較先進的，但是他們的設備價格昂貴，維護成本非常高，且售後服務不及時，到我國之後有些‘水土不服’。而我們華夏科大在汙水、廢氣淨化處理方麵，已經研究多年，沉澱了一批自主研發的成果，可以比較好地彌補進口設備的不足。所以，我才敢說長縣蓄電池行業走‘清潔環保’之路，是完全有可能的！”

秦浩然說得非常肯定。這對鏡州、乃至對江中省涉及環境汙染的企業轉型都大有好處，然而杜龍飛、雷天勇、車校等領導聽來卻並不高興，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對秦浩然提出質疑，畢竟秦浩然所在的華夏科大，乃是全國在科技方麵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秦浩然的話自然有其權威性。

然而，塗廣良卻不管這些，他自認為是國委辦的人，是塗家的人，自恃高人一等，對華夏科大的副校長也並不放在眼裡。他說：“秦校長，環保的問題，並不單單是學術問題，更多的是實踐和運用。而你們華夏科大，在科研上我們都是認同的，但是從科研到運用，從設計到產品，其中還有很大的距離。你就這樣有把握，可以解決蓄電池行業的汙染問題？”

“塗局長，我們科大還是很嚴謹的。我今天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們科大在環境工程研究上，本身就已經進行了無數次試驗。我不是為了應景隨口說。我們和鏡州市將進行校地合作，我們不僅要解決好汙水、廢氣的淨化問題，還要解決好廢電池的循環利用使用問題，將長縣的蓄電池行業改造成一個“清潔、循環、可持續的行業”。我們華夏科大，完全有這個決心。要是搞不成，我可以承擔責任！”

秦浩然表了一個決心滿滿的態。昨天在華京飛往杭城的飛機上，明禮和他調換了位置，副班主任艾香山專門聊了鏡州市的蓄電池產業在轉型中麵臨的困境，特彆是汙水、廢氣淨化設施以及廢棄蓄電池的回收問題。秦浩然身為高校副校長，也非常有科技興國的擔當，認為地方上有需求，知識界、科技界該出手的時候就要出手。

更何況這個問題要是能解決，也是他在華京黨校學習期間的一大成果。於公於私，秦浩然都認為自己應該發揮應有的作用。為此，在飛機上他和艾香山足足聊了近兩個小時。下飛機之後，又給校長打了電話，征得同意，與環境工程學院的院長討論可行性，正好學校有不錯的科研和實踐基礎，所以他的表態才能如此信心滿滿。

大家也都知道華夏科大的實力，這所高校走出了眾多兩院院士，他們真下決心要解決什麼問題，恐怕還真的能解決！金朝穹對華夏科大的印象本身就不錯，就道：“我認為，開展鏡州、華夏科大的校地合作，是一個‘雙贏的舉措’。一方麵，地方有需要；另一方麵，高校有作為；還有，對我們的調研課題來說，有了實際的舉措和抓手！這個事情，要是辦成了，就等於是告訴大家，眾多行業都可以‘鳳凰涅槃’，在‘綠色轉型’中實現重生！”

金朝穹也表了個態，如今調研組有了國土部長莊意賢這個新組長，金朝穹的態度就超脫了許多，畢竟不用承擔那麼大的壓力和責任，說話也就灑脫了，自己想說的也敢爽快地說出來了！

塗廣良朝金朝穹橫了一眼，非常不滿，繼續反對：“校地合作是好事，可是校地合作首先要解決科研資金的問題。從如今的華夏科大科研成果，到真正的環保設備，需要大量的資金吧？這個校地合作，誰來出錢？華夏科大？還是鏡州市政府？華夏科大是高校，每年的科研經費是死的，能額外拿出幾個億來搞這個事情嗎？我看不現實！

那麼鏡州市政府、長縣縣政府？在今天這種金融危機的背景下，能拿得出這麼多錢嗎？我怕，鏡州市政府、長縣縣政府吃飯都困難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綠色轉型’說出口很快，但是真要落實起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這話，讓華京國土部長莊意賢也點了下頭，資金的話，他國土部也幫不上忙。金朝穹也抿了下嘴，他也沒有辦法說幫助協調解決，發改委確實是有些資金，但要撥給全國，能分到一個縣裡的是杯水車薪，而且他還隻是副書記、副主任，說了也不能算，還得發改委一把手說了算！

縣長車校也補了一句：“確實，塗局長說的對啊，對我們基層也很了解，金融危機以來，縣裡、鄉鎮都特彆的困難，現在都缺錢，要是開展校地合作，需要縣裡投資大量的資金，恐怕真的是沒有‘米’啊！”

縣委書記雷天勇也道：“車縣長是管財政的，他情況清楚。我也認為現在要搞‘蓄電池行業’的轉型，資金是一個大問題！”

雷天勇、車校如今已經打定主意，要追隨杜龍飛、塗廣良到底。昨天晚上杜龍飛打過電話給他們，要是他們不采取行動，等“兒童血鉛中毒”案一結束，肖靜宇、高成漢肯定會對他們秋後算賬，到時候雷天勇、車校你們兩人，非但職務保不住，恐怕會將屁股後麵的其他問題一並牽扯出來，你們想想，還有什麼前途？

兩人聽後都背脊發冷。杜龍飛又說，要是他們能聽話，按照他杜龍飛的指示去辦，他們能保住職務的希望就大了。他杜龍飛、塗廣良都願意幫助他們，不管怎麼樣他杜龍飛是華京來的，上麵有人。塗廣良更是江右塗家的少爺，又在國委辦工作，背景的強大就不用多說了吧？

等這個事情過去，扶持他們到副市長的位置，都不難！

這些話，讓雷天勇、車校頓時生出了抱大腿的強烈希望，因而今天的會議上，從頭到尾，他們都與杜龍飛、塗廣良保持高度一致，與肖靜宇對著乾。

兩人一起哭窮、說沒錢之後，省委副書記杜龍飛道：“想要產業轉型、想要走‘綠色轉型’之路，這個願景肯定是好的。但我們的工作很多時候受製於客觀條件，比如現在就是沒有資金，長縣的蓄電池產業要轉型，不是一朝一夕，而且到底是否可能也是一個問題。要是喊出去了，卻沒做好，隻會讓首長對長縣、對鏡州，乃至對江中更加失望。”

“各位領導，我能說一句話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長方形會議桌的西南角上發出來。眾人朝他看去，隻見他前麵的桌牌上，寫著“天輝電池蔡山良”的字樣。

這次的會議上，也安排了一家蓄電池企業的代表。這家天輝電池，之所以能被邀請，是因為一直堅持按規排放，沒有出現過汙染問題。這個蔡山良，也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企業家，不僅自己做了起來，還帶動村民致富，把村民都安排到自己的廠裡上班，被組織上看中，讓他又兼職擔任了村支部書記。

他比較早地提出企業要轉型，要走綠色發展之路，也是最先引進國外先進環保設備的，儘管成本很高，造成企業利潤很薄，但他一直堅持在使用。

杜龍飛對這種下麵的企業並不看好，語氣冷淡地問道：“你要說什麼？”

蔡山良朝高成漢、肖靜宇看了一眼，兩人都朝他鼓勵地點點頭。蔡山良的底氣足了點，他開口道：“各位領導，關於設備科研和生產的資金問題，我們‘天輝電池’願意來承擔。我們是否可以建立一個‘校、地、企’三方合作模式，學校出科研技術、地方出政策標準、企業出資金場地，一起來把國產的環保設備研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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