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晶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了一些，不知道熊書記最後，將如何決定？這個事情，雖然隻是三萬多元，但可大可小，要是上綱上線，摘了她的帽子也行！

葉素晶如今的上進心、名利心，已經比以前溫和了許多，但是當前的位置畢竟來之不易，代價極大，要是讓她就此放棄，心裡還是有那麼多的不甘心！要是自己今天不來熊旗這裡報告，這個位置至少還能坐一段時間；可要是因為自己主動報告，立馬受到處罰，那就真的是弄巧成拙、自投羅網，太不值得了！

葉素晶差點都要後悔到熊旗辦公室來坦白錯誤了，這時候，熊旗開口了：“葉秘書長，你這種情況啊，恐怕不是個例啊！咱們粵州，從古至今，有一個特點，就是天高皇帝遠！改革開放以來，成為對外貿易的前沿陣地，商業活動繁榮的重鎮，咱們粵州的廣大黨員乾部也自然而然沾染上了金粉的味道和氣息，黨委、紀委對黨員乾部的管理也不同程度存在失之於寬、失之於軟的情況！”

說到這裡，熊旗都還沒說到葉素晶個人的事情上，葉素晶聽得心裡忽明忽暗、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她隻能點頭道：“熊書記，您說得甚是啊！”

熊旗也點點頭道：“像葉秘書長你這樣，能反省自己、願承認錯誤、敢承擔責任的領導，在粵州能有幾人啊！葉秘書長，反正我是沒有碰到過，你算是第一人！你看這樣行不行，時間已經到了最後一個季度了，在抓最後衝刺的同時，我們的民主生活會也馬上要召開了。到時候在批評與自我批評環節，你就這個問題，深入地自我剖析、自我批評一下，並提出下一步的整改方案，自我警醒、接受監督、整改完善。”

“就這樣嗎？”葉素晶大吃一驚，“不讓紀委介入？”熊旗道：“你這個事情，不是大事。比你問題嚴重的領導乾部，到目前為止一聲不吭，還在謀求加官進爵的，多了去了。我們的教育監督工作，是為了治病救人，不是為了加害同誌！你能認識錯誤，並且願意改正，還是好同誌啊！”

葉素晶心裡大為感動，沒想到熊書記給出了如此寬宏大量的處理方案。葉素晶不由又想到，今天蕭崢在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也說到了“治病救人”這一條！由此可見，從熊書記到蕭崢他們的想法是一脈相承的。儘管葉素晶是在熊旗的身邊工作，可還沒有蕭崢對熊書記的了解更加深入。

這讓葉素晶不由眼眶發紅，她說道：“熊書記，您對我的寬容和支持，我永生不忘。但是，我想，這個事情雖然隻是小節問題，但終歸也是錯誤。我畢竟是中管乾部，這個事情，我打算給華京組織部、紀委都寫一份書麵材料，把自己的錯誤寫清楚，上報組織，最後如何處理請華京定奪。不管華京最終如何決定，如何來處理我，我都心甘情願，我都願意接受。”

這讓熊旗也頗為意外，熊旗本來想用自己的力量，把她的事情化解了，至少也是暫時穩下來。葉素晶的事，沒有涉及現金，隻是一些食品、農產品，折合人民幣也就三萬左右，在粵州這樣的發達地區，有時候就是一個老板一個晚上的消費。熊旗也需要同盟，所以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葉素晶自己卻要求上報華京組織部、華京紀委，到了那個層麵，熊旗雖然地位頗高，但也不好把控了！處不處理一個人，有時候不是完全取決於問題的大小，而是取決於能量的正負、站位的左右，各種因素都太過複雜了。熊旗勸道：“葉秘書長，其實，現在也沒有這個必要啊。我至今沒有接到過任何關於你的舉報！”

熊旗的意思很明確，有舉報了，咱們再做不得不做的事。葉素晶卻道：“熊書記，今天我既然已經進入了您的辦公室，彙報這個事情。就是希望走出去的時候，能夠從此磊磊落落、明明白白做人。加上今天得到熊書記如此的關心、愛護，我感覺值得了。無論以後得到怎麼樣的處分，我相信我的臉上不會再三叉神經痛，每天夜裡我也能安安穩穩地睡覺了！要是能得到華京的寬容對待，還讓我待在這個位置上，我就全心全意輔佐熊書記乾好省委的工作；要是不讓我乾了，我也沒有遺憾，沒有負擔地過好剩下的小日子！”

熊旗緩緩點頭，也暗暗佩服葉素晶能下定決心、想得通透，就道：“既然，葉秘書長已經這麼決定。那麼，你就回去起草個人報告，我陪你一起去一趟華京。我親自帶你去見華京組織部、華京紀委的領導！”葉素晶站起身來，眼睛微紅，向熊旗鞠躬：“謝謝熊書記，讓您費心了！”熊旗道：“同誌之間，何必客氣！趕緊去寫報告吧，我們儘快趕赴華京。”

蕭崢花了兩個多小時，帶著瓊斯趕到了四姑蕭華華的公司。如今蕭華華的新研發基地，又接受了化家夫心化集團100億的投資，資金壓力得到了初步的緩解。新基地的周邊，咖啡館、餐館、健身中心等也興旺起來，在大樓與大樓之間，人流熙攘。蕭華華接到蕭崢快到公司的電話之後，就下樓來翹首以盼了。

等蕭崢、瓊斯、楊學虎下車，蕭華華跑過來，對蕭崢、楊學虎說了一句“辛苦你們了”，隨後雙手握住瓊斯的胳膊：“瓊斯，已經三年不見了！”瓊斯一下子投入到蕭華華的懷裡，忽然大哭起來。這讓蕭崢、楊學虎也很震驚，瓊斯怎麼突然就哭了！

之前，在香江、在粵都，她一直沒有哭過，甚至看起來情緒都是平穩的。蕭崢、楊學虎都知道瓊斯經曆悲慘，可因為她一直沒有表露悲傷、柔軟的情緒，所以蕭崢、楊學虎都覺得，瓊斯可能是不善於表達感情；或者是年齡尚幼，那些創傷並不能傷害她；亦或者，英倫人的感情和華夏人不同。然而，現在看來，似乎隻是因為她沒有遇上可以表露感情的人！

現在遇上了蕭華華，瓊斯再也克製不住自己，哭得肩膀聳動、身體顫抖。蕭華華也已經知道瓊斯的父母沒了，可以想象她有多悲傷！就任由她抱著自己哭，抬手在她身上輕輕拍著。蕭崢、楊學虎就在旁邊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瓊斯的哭聲才止歇。蕭華華對瓊斯道：“走，哭好了，帶你去吃好吃的！”瓊斯抹去眼淚：“我想吃上次你請我和爸媽吃的豬肚雞和雙皮奶。”沒想到瓊斯一個英倫女孩，竟然對深市的美食如此清楚，蕭華華道：“沒有問題！”

蕭華華帶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館，要了豬肚雞和雙皮奶，沒過一會兒，芯片中心主任周敏然也過來了，帶了兩瓶五糧酒過來。蕭崢看到，說：“四姑，這麼喝酒，你要虧本了。”周敏然搶著說：“這個酒，是我買的，花的是我的錢。一個是歡迎瓊斯回來，這是我們公司的一件大喜事，值得好好祝賀！一個是感謝蕭書記、楊秘書幫我們帶回了一位頂級數學家！”這話讓蕭崢和楊學虎又是吃了一驚，不由都看向瓊斯。瓊斯淚痕微乾，眼睛尚紅，她隻是朝他們微微笑了笑。

蕭崢想，既然蕭華華、周敏然都說瓊斯是數學家，那應該就是真實的，蕭崢道：“看來真是，英雄不問出處、人才不論年齡！”

大家剛剛斟酒，豬肚雞和雙皮奶就上來了。瓊斯看著，忽然又流下眼淚。蕭華華看到蕭崢和楊學虎的不解和驚訝，就道：“之前，我知道瓊斯的父母是世界級的科學家，就把他們從英倫請來，我想請他們加入我們的項目，開多少待遇都可以。但是，她的父母說他們要到阿富國去一段時間，在那裡他們還有一項調查必須完成，等事情結束了，會考慮來深市。那次我就是請瓊斯和她的父母吃飯，他們很喜歡豬肚雞和雙皮奶。”

蕭崢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瓊斯一開口就說到了豬肚雞和雙皮奶。原來，這是她和她的父母在深市一起吃的最後一次中餐！

隻聽瓊斯說道：“那次，華華姐姐懇請我們留下來，可是我爸媽因為阿富國的項目調查還是去了。如果當時他們不去，他們現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做他們喜歡的研究。”蕭崢想，要是他們不去阿富國，就不會死，瓊斯也不會被人販賣，後來在司馬中天的手裡倍受折磨。想到這點，蕭崢感歎，人生有時候就是一道選擇題，不同的方向，似乎真的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彆。可事已至此，再提這個，隻會讓瓊斯更加傷心。蕭崢就道：“瓊斯，這次重吃豬肚雞和雙皮奶，也算是對你父母的紀念，對你那段艱難歲月的告彆。我相信，你父母在天之靈，也一定會高興的。瓊斯，我們華國有個習俗，可以舉杯告慰在天之靈，我們給你父母也斟一杯酒，我們也斟滿酒，一起喝了！”

瓊斯是英倫人，但是她一直覺得華國的文化非常悠久，也很神秘，所以一直很有興趣。此時，聽蕭崢如此說，她點頭同意。

一會兒，兩個杯子來了，蕭崢拿過一瓶五糧酒，遞給瓊斯：“給你父母倒酒吧。”瓊斯接過，用恭敬的神情，給兩個杯子斟滿了酒。然後大家一起端起杯子，瓊斯用略帶西方口音的聲音道：“爸爸、媽媽，我終於到華國了！就是以前要留我們的華華這裡，希望你們能聽到，也希望你們在天之靈能安息！”

蕭華華道：“放心吧，你們的女兒，以後我就當她是自己的女兒。隻要我在，瓊斯就是安全的！”

瓊斯朝蕭華華看看，眼眸之中再次滾出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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