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山神情一僵:“死了?來來,你坐下來慢慢說。”
本來已經要走出會議室的眾人,又都坐了下來,古翠萍、蕭崢等人也都滿心疑惑,想要知道一些具體情況。
陳青山坐下之後,機場副董鄧啟東在陳青山身旁坐下來,然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快速翻出幾張照片:“陳省長,你一邊看,我一邊向您彙報相關情況。”陳青山的目光落到了這些照片上。
鄧啟東彙報道:“這名飛機監護員名叫哈尼東.吾買爾,是疆土人,兩年前從疆土烏市機場調入我們銀州機場,單身,在市裡租房,從二手市場買了一輛大眾小汽車。半年前提出申請,希望調回疆土烏市工作,機場鑒於他高超的機修技術,予以挽留,並提出給他加薪,給他半年時間再考慮考慮。沒想到,今天飛機出事之後,追溯飛機監護員,發現他失蹤了。一小時前,友誼賓館報警,說有一個人在賓館自殺了。”
陳青山的目光移到了在賓館拍攝的一張照片上,一張床上,一個男人一絲不掛地躺在上麵,看樣子是已經死亡。
機場副董鄧啟東繼續道:“在床邊的寫字桌上,放著一份遺書,上麵寫著他自殺的原因……”
陳青山的目光隨著移動到了第二張照片,哈尼東.吾買爾的遺書整個兒被拍了下來:
“我恨這個世界。今天,將有248人為我陪葬!
哈尼東.吾買爾,值得紀念的*年*月*日。”
陳青山初看這個字跡,似乎從中澎湃出滔天的恨意,令陳青山的背心也為之一寒。這個哈尼東.吾買爾,到底有多恨這個世界,要248人為他陪葬?當天的飛機上,包括機組人員正好是248人!由此幾乎可以斷定,飛機增升裝置的問題,就是哈尼東.吾買爾所為。這樣的人,存在於飛機監護員的群體中,該有多麼的恐怖!陳青山都有點後怕,今天從華京飛回銀州的飛機,是否也由類似的監護員檢修過?他感覺以後都不太敢坐飛機了!
然而,陳青山畢竟是領導乾部,不管內心發生著怎樣微妙的變化,臉上是不會絲毫表露的,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鄧董,這些字跡確實屬於這位叫哈尼東.吾買爾的監護員嗎?”
鄧董回答道:“經監護科班組長的初步確認,應該是的。不過,警方還在進一步確認。”陳青山道:“這事事關緊要,一定讓公安鑒定清楚。其次,這位監護員如此厭世,乃至恨世,你們以前就沒有發現嗎?”鄧董道:“機場的人太多,都是分級管理。我了解到,這位監護員以前申請從疆土烏市機場到咱們銀川機場,說是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妹妹。他在疆土烏市機場的業務之精,也是有目共睹的,銀州機場確實也缺少這樣技術過硬的監護員,就和他簽了兩年的合同。但是半年前,他說不能適應銀州這邊的環境,另外他的妹妹也一直沒有找到,所以打算合同期滿就回烏市機場。至於他個人的心理狀況,從外表上的確看不出來,監護科班組長平時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然,這種人一般平時也是藏得很深的。”
這最後一句話倒也屬實,越壓抑的人,平時一般表現得也越正常。人心似海,深不可測。陳青山暫時也沒什麼好問的,就把手機遞給了旁邊的古翠萍,說道:“你們也看一看。”古翠萍就把手機拿了過去,蕭崢坐在他的旁邊,也側過頭一起看。
古翠萍看到這些照片,既有酒店的外景,也有現場的內景,但是這一切都跟古翠萍以前的工作毫無關聯,古翠萍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蕭崢對酒店、死者、現場也沒能看出什麼。但是,蕭崢看到那封遺書的落款“哈尼東.吾買爾”這個名字的時候,蕭崢口中不由道:“哈尼東?”
古翠萍朝蕭崢看看:“你知道這個人?”蕭崢搖搖頭道:“不,就是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是,想不起來,也許是疆土人這種名字也比較多,也許在電視或者什麼媒體上看過,事實上跟這個人沒有關係。”古翠萍點頭道:“哦,也有可能。”機場副董自嘲道:“我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東’。”蕭崢朝他看看,道:“對、對,所以我可能覺得有些耳熟。”
陳青山問道:“有什麼特彆的發現嗎?”古翠萍和蕭崢都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吧。”陳青山對機場副董鄧啟東道,“鄧董,飛機監護員雖然已經意外死亡,但能找到也是好事,距離掌握全部的真相,已經更進一步。這位監護員的死因,由公安上來判定,今天的新聞發布會上我們沒法、也不能公布,監護員和飛機事故之間的聯係,也要等到事實清楚之後再行公布。”鄧董點頭道:“明白。”
陳青山道:“那我先去忙了,晚上還有新聞發布會。古組長、蕭部長,你們看怎麼樣?是回去呢?還是在機場賓館住下?”從陳青山的口吻中,似乎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古翠萍道:“機場的事故,關係到兩地直航的大事,我留下來。”蕭崢道:“那我也留下,晚上就住機場賓館吧。”陳青山臉上露出笑意,滿意地道:“好,鄧董,那就麻煩你安排一下。”鄧董道:“沒有問題。辛苦各位領導了。”
陳青山接下了新聞發布會的工作,雖然本人不用上陣,但是必須在幕後進行指導和領導,所以他直奔會場去了。古組長和蕭崢既然答應陪同陳青山,也就隨同前往。隻不過到了現場之後,陳青山就被省政府新聞辦、機場領導和媒體單位的人簇擁著,古翠萍和蕭崢在會場角落的桌椅前坐了下來。
蕭崢想到了一個事,趁著休息的時間,給西海頭市公安局長葉龍禹打了個電話:“葉局長,我要麻煩你幫我查一個事情。”葉龍禹道:“蕭部長,你跟我客氣什麼?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吧。”蕭崢道:“我記得,上次市局將彭光和李小剛從疆土抓了回來,可是和彭光交往的疆土女孩卻消失無蹤了。至今還沒有消息吧?”葉龍禹道:“蕭部長,很抱歉啊,確實還沒有消息。後來,因為這個事情上,李小剛和彭光的犯罪事實都已經明確,彭光承認了所有的犯罪事實,沒有涉及那個疆土女孩的犯罪情況,再加上那個疆土女孩戶籍也不在我們這裡,不屬於我們管理,也就沒有進一步追查了。”
“原來是這樣。那麼,那個疆土女孩的全名,你們掌握嗎?”蕭崢又問了一句。葉龍禹道:“我們應該有,你稍等。”一會兒之後,葉龍禹便提供了信息過來:“那個疆土女孩,叫做哈妮麗.吾買爾。”蕭崢心裡一驚,哈妮麗.吾買爾,和哈尼東.吾買爾,兩個名字何其相似,似乎存在莫大的關聯!
其實,之前看到那封遺書,第一次看到哈尼東.吾買爾這個名字的時候,蕭崢就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並不清楚這種熟悉感到底來自哪裡。後來到了新聞發布會的現場,由於腦子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忽然就冒出了自己的前司機“彭光”這個名字,隨後就想到了與彭光交往的那個女孩叫做哈妮麗,他才給西海頭公安局長葉龍禹打了電話,來確認這個事情。
沒想到,兩個人的名字如此接近!他不由問道:“葉局長,這個哈妮麗的家人情況,不知能否查到?”葉龍禹道:“沒辦法查到。因為哈妮麗這個名字是個假名。當初我們是查了彭光所有的開房記錄,在其中一個酒店才查到哈妮麗的,但她用的是假身份證,除了這張臉,其他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我們也特意和疆土那邊聯係過,希望她們能通過這張臉,幫我們查到哈妮麗這個女子的真實信息。可是疆土那頭‘軟調皮’,口頭上答應了,最終卻再沒有任何回音,打電話過去問,總是換了人接,說不知道有這回事。事實上,他們就是不願意幫助查!畢竟是誇了省,我們也不能強迫他們。”
蕭崢也能理解跨省辦事的難處,就道:“好的,你們的工作原來這麼難!”葉龍禹道:“這個事情,要查清楚,恐怕要由省裡出麵,但是主要是沒有這個必要。”蕭崢道:“我清楚了,打擾了。”葉龍禹忽而問道:“蕭部長,你和陳書記什麼時候回來?你們一個市委書記、一個組織部長出門好幾天了,你們就這麼放心嗎?”蕭崢道:“有個急事處理完了,就回來。我相信,有你這個公安局長坐鎮,西海頭也亂不起來。”葉龍禹道:“你可高看我了,總之等你們早點回來!”
蕭崢很想弄清楚,哈尼東.吾買爾和哈妮麗.吾買爾之間是否有關係?或許有某種關係呢?這恐怕確實隻能借用省裡的力量才能查清楚。他很想馬上去向陳青山彙報這個情況,可這會兒陳青山正忙得不可開交,蕭崢就把這個想法暫時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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