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副書記手下的人,將鹿桂濤的手機,交還給本人。
鹿桂濤說了一句:“謝謝,我送送各位領導。”
省紀委書記夏侯真道:“鹿部長,不用送了,我會送顧書記,打擾了。”
“好說、好說。”鹿桂濤還是微笑著將眾人送到彆墅的門口,“顧書記、各位領導你們慢走,我幫我老婆收拾一下,等會就回去上班。”
顧副書記轉過身來,跟鹿桂濤握了下手,說:“這個,你完全可以自己安排。隻要不是違紀違法的事情,我們紀委從不多管。”
鹿桂濤雙手緊握顧副書記的手:“謝謝顧書記!以後有機會,我去華京拜訪。”
顧副書記一笑道:“歡迎,隻要你不覺得我們華京紀委太過嚴肅!”
鹿桂濤背心又滋出冷汗來:“沒有,不會的。紀委又不隻是抓人,也為乾部澄清問題,在我看來,紀委也是乾部的娘家!”
“夏侯書記,鹿部長這話說的好呀!”顧副書記轉向夏侯真,“這覺悟就比較高了。隻要嚴守廉潔底線、潔身自好,紀委就是乾部的娘家!”
夏侯真也立刻領悟:“是,顧書記,我們以後也要向乾部多做這方麵的宣傳。”
“好,再見了。”顧副書記朝鹿桂濤的方向揮了揮手,又看了一眼鹿桂濤的彆墅,坐入了車子裡。其他人也跟著上車,行駛而去,留下省委組織部長鹿桂濤站在自家的彆墅門口。
臨近小年這個時候,卻沒有風,但也不知道是天氣寒冷,還是從心底升起來的寒意,讓鹿桂濤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老鹿,回屋子裡來吧!”鹿桂濤的老婆在房間裡喊道,鹿桂濤這才從兀自不歇的顫抖中驚醒過來,朝遠去的紀委的車子看了一眼,返身回了屋子,關上了門。
經過剛才這一番,鹿桂濤隻覺得頭昏昏的,在鋪著皮毛坐墊的木沙發上坐下,老婆端出了一碗蓋碗茶來:“老鹿,我看你好像太累了,臉色也不大好。”
鹿桂濤雙手捂住了蓋碗茶,才感覺到了一絲暖意從手上傳遞過來:“昨晚一夜通宵,臉色能好嗎?”
老婆點點頭:“那你在家吃午飯吧,中午休息一下,再去辦公室?”
鹿桂濤搖頭道:“華京紀委的人還沒走。我怎麼能待在家裡?我肯定得馬上回辦公室去。”
老婆想想也是,又問道:“他們來,沒有查到什麼,這個事情算是過去了吧?”
“這,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鹿桂濤道,“他們雖然沒有發現我們以前藏的那些酒,那些酒我們雖然也已經銷毀。可淩晨,你弟弟讓人運走瓶子的時候,有沒有人發現?有沒有人拍照?還有,你弟弟是不是真的將酒瓶全部沉入了湖底?有沒人發現?船老大會不會把那些酒瓶給打撈起來?這些都是未知數啊……”
經鹿桂濤這麼一說,他老婆也惴惴不安起來:“還有這麼多麻煩嗎?那不是要折磨死人了?”
鹿桂濤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什麼叫‘莫伸手’啊,之前可能一直沒事,可當事情一旦來了,這日子就不是人過的日子了!要是這件事能平安過去,以後我什麼都不想了,隻要和你一起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就成了。我們這個彆墅,以後恐怕也得賣了,到華京買個夠我們夫妻住的幾十平小房子,夠住就好。”
“這個彆墅要賣?”鹿桂濤老婆在這裡住習慣了,舒舒服服,鹿桂濤卻又是要賣彆墅,又要去華京,這些變故讓老婆一下子有些適應不了,“我們現在住得舒舒服服的,為什麼要賣啊!”
鹿桂濤卻想起顧副書記離開前,目光在鹿桂濤身上一瞥的神色,心裡大為不安。作為一個組織部長,他也算是閱人無數,察言觀色的能力十分了得。他說:“我會申請調離寧甘,這個地方馬上就要‘狂風暴雨、一日千裡’了,變化太快、奔跑太快,我留在這裡,容易被誤傷,離開這裡才是上策。我們的兒子女兒也留在華京工作,以後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不好嗎?”
想起兒子女兒,鹿桂濤老婆頓時沒了意見。如今年紀大起來,還是盼著能經常見見孩子們,房子小一點也能忍受了:“那就聽你的吧。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有事。”
鹿桂濤說:“我以後把壞習慣全部改掉,應該會沒事的。好了,我現在要回去工作了。”
這天中午,寧甘省委書記薑魁剛、省長龔庸、省紀委書記夏侯真、省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劉士森一起陪同華京紀委顧副書記一行用午餐。
席間,顧副書記道:“薑書記啊,這次不好意思了,一次性帶走了你們三名班子成員,給你們工作造成了很大不便啊。薑書記下一步工作恐怕要好好調整一番了。”
“顧書記哪裡話?”薑魁剛顧全大局地道,“您這次來,是極大程度地幫我們剔除了班子裡的腐敗因子,等於是替我們起到了刮骨療毒的作用。我們省委省政府肯定是要感謝顧書記一行啊!其次,工作分工問題,希望顧書記也能幫助跟領導說一聲,儘快給我們配備新的班子成員。有紀委幫我們說一聲,組織部那邊的工作也能快一點。”
說著,薑魁剛帶領龔庸、夏侯真、劉士森一起以茶代酒,敬了華京紀委顧副書記一行。顧副書記接受了敬茶,放下杯子道:“薑書記這一要求,我會帶給領導的!”
這天午飯之後,華京紀委顧副書記一行,帶上了孫明前、山川白和鄭一熊等三名原省領導,登上了飛機,直飛華京。這些年來,華京紀委帶走的省部級領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不會回來了!
下午,薑魁剛又讓劉士森到自己的辦公室聊聊。華京紀委的人一走,薑魁剛、劉士森也都感到一陣輕鬆。但是,薑魁剛還是不忘談工作,他說:“今天,華京紀委將孫明前、山川白、鄭一熊三人一起帶走了,咱們寧甘‘掃黑除惡’工作算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好時機!我認為應該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全省各地市存在的黑惡勢力,鏟除黑惡勢力賴以生存的每一寸土壤!這個事情,還是希望劉書記要抓緊推進!”
劉士森笑了笑道:“薑書記,這根弦繃得有點緊啊,我本來還想休息休息,再強勢推進。”
薑魁剛朝劉士森瞧瞧,道:“這倒也是,有張有弛,文武之道。劉書記,那你就自己把握吧。”
劉士森道:“我打算對地市政法、公安一把手進行相應調整,希望得到省委的支持。同時,擬在全省召開‘全麵開展打黑除惡專項行動並建立長效機製動員會’,屆時希望薑書記能到場講話。然後,我們的行動就能在全省鋪開,不留漏網之魚!”
劉士森是個有想法的人,薑魁剛聽後很是高興,他說:“這個現場會,提升到省委來開吧,我來講話,你來部署,讓龔省長進行保障!”
劉士森笑道:“這樣自然是最好!”
劉士森從薑魁剛那裡回到辦公室不久,有個電話就進來了,是省委組織部長鹿桂濤:“劉書記,您現在有空嗎?我想過來一下。”
劉士森問道:“鹿部長,華京紀委沒把你帶去啊?”
劉士森隻是開個玩笑,那頭鹿桂濤心裡卻砰的一聲巨響,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劉……書記……你聽說華京紀委……要帶我走?”
劉士森道:“沒有、沒有,我隻是問一下。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
前往劉士森辦公室的走道裡,鹿桂濤心裡還是非常的惴惴不安。當他走入劉士森辦公室時,還警惕地東張西望了一下,心裡十分擔心華京紀委的人,會忽然冒出來要帶走他,那該怎麼辦?
但,劉士森的辦公室裡,隻有劉士森一個人。劉士森笑問道:“鹿部長,你看什麼?這裡沒有華京紀委的人。”
感覺自己的心思,被劉士森洞悉了,鹿桂濤的神情頗為尷尬,他說:“劉書記啊,我主要是想來向您彙報一下想法啊。”
鹿桂濤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他提拔副省的時間,可比劉士森早了好些年,在寧甘省的排名也比劉士森靠前,可這會兒他卻隻能在劉士森麵前說要“彙報一下想法。”
“你坐。”劉士森也不客氣,“慢慢說吧,反正下午我也沒什麼大事。”
鹿桂濤在沙發中端正地坐下來,道:“劉書記啊,上次在向不梓、覃衛民提拔之前,您建議我可以到一個‘心氣平和’的部委裡安享晚年,不知道劉書記是否還記得啊?”
劉士森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中,目光卻頗為犀利地看著鹿桂濤:“記得,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鹿桂濤道:“我現在就有這個想法,劉書記不知能否幫一幫我?”
劉士森道:“這個自然沒問題。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華京紀委要是找你麻煩,你屁股底下要是有屎,被他們挖出來,我肯定幫不了你!我隻負責幫你調崗位,至於你自己的問題,能不能順利消化掉,我可不管,但我也可以保證不會來害你。最後,都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劉士森這話,似乎是認準了鹿桂濤有問題。但是,他最後的“保證”,也讓鹿桂濤鬆了一口氣。他點了下頭說:“這已經很感謝了。”
劉士森道:“那就過了這個春節吧,我想你差不多可以去華京安享晚年了!”
在春節之前,寧甘一下子端了三位省部級,在寧甘大地上不引起震動,是不可能的。在眾人對此議論紛紛的時候,蕭崢也來向劉士森告辭,返回西海頭了。
路上,蕭崢將情況對肖靜宇說了,肖靜宇聽了很激動:“你春節是哪天回家?”
蕭崢道:“打算年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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