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靜宇雖然對蕭家族內“九爪鼎”的預警準確性,並無百分百的相信,但她擔心蕭崢,就說:“蕭崢,家裡人都很擔心你,現在既然有預警,你那邊處理一下,就從蜀中回寧甘吧。”
蕭崢也不想讓肖靜宇擔心,道:“好的,靜宇,這裡的事,我會抓緊處理。”肖靜宇也聽到了蕭崢旁邊的說話聲,知道蕭崢那邊肯定在忙。
肖靜宇不是一般的家庭女子,她自己也在職場,知道蕭崢既然出公差,肯定有任務,這會兒應該有事。
肖靜宇不想嘮叨,又說了一句:“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給我電話。一定要注意安全,能快則快。”
蕭崢道:“好,我明白。”
掛斷電話,肖靜宇心裡隱隱的擔憂還是在那裡。可她沒法表露出來,否則讓家人徒增擔憂,就對蕭易、葉傳英、蕭榮榮、費青妹說:“我跟蕭崢說好了。他說辦完事情,就離開蜀中。”
費青妹道:“最好是趕緊離開,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蕭榮榮看看肖靜宇,又看看自己老婆,說道:“老婆,你也不用太擔心,既然收到了這個消息,蕭崢應該會重視的。”
肖靜宇不想被費青妹等家人的情緒所感染,出了家門,上班去了。
這會兒,蕭崢他們的車子,已經貼著不甚堅實的山道,來到了千瘡百孔、尚未複原的縣城之中,有些店鋪已經開了、但有的房子坍塌著還沒有重建。
不過,道路上還是經常能看到藍皮卡車、長途公交車經過,街麵上也有摩托、三輪車和轎車來往,還有從山裡麵挑著農產品來兜售的山民,可見生產生活正在恢複,縣裡的煙火氣也慢慢在起來,這讓蕭崢感到一絲欣慰。
然而,他又想到了剛剛肖靜宇打來的電話,心頭不由地一緊,若是再發生強烈的餘震,這座縣城能不能支撐得住?
車子在一棟四層的灰黃色建築麵前停下,這建築跟蕭崢想象的縣委、縣政府相差還是挺大的。蕭崢見過的縣委縣府大院,都是有院子的,就連寶源縣那樣的貧困縣,樓是舊樓,可也有不大不小的院子。但這是一棟單獨的房子,麵朝馬路,外牆上本來貼著的黃色馬賽克,中間剝落了長長的一大片,就如在一片大地上開鑿了一條不規則的河道。
當蕭崢他們下車的時候,前麵車上的領導也都下來了。大家向這棟建築的門口走去。這時候,從裡麵急匆匆地趕出來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就是川縣縣委常委、宣傳部長王威,一出來,就跟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羅大立、柔市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秦春華等人握手,一邊道:“哎吆,各位領導,你們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去市裡迎接啊。”
這位縣委宣傳部長,四十來歲的年紀,一張略胖的臉上堆滿笑意,說話好聽,一看便是屬於人精類型。柔市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秦春華笑著道:“我也想要提前通知王部長,可是省裡羅部長不允許啊,他吩咐了,一切等到了縣裡再說。”這話讓縣委宣傳部的三人齊刷刷看向了羅大立。三人神色間是有些緊張的。
羅大立笑了笑,道:“你們彆看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是聽華京宣傳部領導的呀,我們劉司長吩咐了,先不通知縣裡。”
華京宣傳部劉司長?雖然職務不高,但華京宣傳部這個部門高高在上,是宣傳係統最高的部門了。作為縣委宣傳部長在縣裡是個人物,可放到全國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今天華京宣傳部領導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現在是救災重建的關鍵時期,在這個過程中,蜀中、柔市已經有一大批履職不到位的官員被處理,或是被免職、或是被降級,一個不留神,頭頂烏紗帽恐怕就沒了。
今天華京宣傳部來人,而且事先還不讓通知他們,這著實讓王威心裡惴惴不安,忙上來緊緊握住劉士森的手道:“劉司長,您從華京遠道而來指導調研,我們理應要去熱烈歡迎的呀。要是我們哪方麵工作沒做好,請您一定要批評指正,我們立刻整改!”
何新良、蕭崢和郝琪都交換了一下眼神,沒想到事先沒通知直接到了縣裡,給了這位縣委宣傳部長這麼大的壓力!
劉士森朝他一笑道:“王部長,你不要緊張,不是因為你們工作不好,而是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要給我們的一個朋友一個驚喜,所以事先不想讓他知道而已。”
王威聽到這話,砰砰急跳的心終於緩了下來,忙問道:“劉司長,您要看的朋友是誰啊?他目前在我們縣裡?”
劉士森轉向了何新良:“何書記啊,你來說吧。”
何新良道:“王部長,我們要見的人,是馬撼山同誌。我是寧甘省盤山市委書記何新良,馬撼山同誌來援蜀之前,就是我們貢峰區的區委書記。這次我們主要是跟著劉司長,來看看馬撼山同誌。”
“原來如此啊,那就更應該早點通知我們了呀!”王威道,“原來是馬書記的‘娘家人’來了呀!馬撼山同誌現在是我們柔市市委常委、又兼我們縣裡的縣委書記。馬書記到了這裡之後,馬上投入了救災重建,每天都奔波在一線。今天,他也下鄉去了,我馬上給他電話,讓馬書記回來?”
“不用。”劉士森道,“這樣,你給馬撼山同誌打個電話,問他在哪裡?你不要告訴他我們來了,就說有事情向他彙報,讓他在那裡等你。我們一起趕過去。”
王威有點猶豫:“這樣合適嗎?眾位領導車馬勞頓了這麼久,還是到我們會議室先休息一下,喝點茶吧,我跟馬書記彙報一下,讓他儘快趕回來就行了。”
這位基層宣傳部長也是為了表示對領導的尊重,但是劉士森這趟前來,是帶著黃國委讓他們到蜀中走走看看的要求來的,所以他還是打算四處多看看,就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羅大立使了個眼神。
羅大立會意,就對王威道:“王部長,你不用客氣,按照劉司長的意思來,這是這次領導的工作。”
“領導的工作,我們下麵肯定是支持的呀。但是讓領導去下麵顛簸,是真的過於不去啊。”王威苦著臉道,“但是,既然領導這麼明確要求,我們隻能按照領導的要求執行了。我這就給馬書記打電話。”說著,王威就掏出了手機,還真馬上打通了電話。
王威在電話中對馬撼山說,自己有事情要向他彙報,馬撼山說要是不著急,可以等他晚上回到縣裡再彙報。王威說,是急事,反正他趕過去也快的。馬撼山就告訴了他自己在一所學校裡。
王威掛了電話,向劉士森等領導彙報道:“各位領導,馬書記在‘川縣學校’。我們這就過去吧?”
劉士森道:“好。”王威就讓下麵的人去安排車。
在等車的時候,蕭崢就問王威:“王部長,你們這個縣委縣政府,跟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樣啊。”
王威解釋道:“這是我們的臨時辦公地點,我們原來的縣委縣政府大樓在地震中坍塌了。這次不僅是老百姓,我們乾部也死了十來個人!地震之後急需一個辦公場地,這裡本來是老底子的供銷社,就征用來作為縣委縣政府的臨時辦公場所了。”
“原來如此。”蕭崢點頭道。
沒一會兒,王威的車子從裡麵開出來,省、市的人都重新上車,趕赴“川縣學校”。
在縣裡,道路更加難走了,路麵的破壞程度大不相同,雖然用石子、水泥等做了填補,可還是起伏不平,顛簸得厲害。
隨行的乾部,包括郝琪都開始有點暈車了。走了將近四十來分鐘,終於來到一個鎮子前,遠遠地看去,是一根高高豎立的旗杆,陰雲中透出一絲陽光,照在旗杆上鮮紅的紅旗上,紅旗正迎風招展。
旗下,是一圈圍牆,在圍牆的開口處,豎立著“川縣學校”的牌子,原來這就是學校了,裡麵的屋子也是用板房搭建起來的。
車子在門口停下,蕭崢道:“劉司長,要麼我們三人先進去?”
劉司長點頭道:“各位領導,你們在門口等一等,我們先進去看一看。”
馬撼山在學校裡,到底在做什麼?劉士森也想第一眼看到!
華京領導既然如此要求,省裡、市裡的領導們也隻好照辦。縣裡的乾部跟看門大爺打了聲招呼,大爺就放行了。
劉士森、何新良、蕭崢和郝琪,就朝裡麵走去。紅旗的旗杆豎立在操場的最前端,雖然教室都是簡易板房建的,但教室門口都澆了水泥地,還建了一個臨時操場,是塑膠跑道和塑料人造草坪,給這個整體灰白色調的臨時學校增添了一分色彩。
原來的學校應該是在地震中倒塌了,可這個臨時性的學校卻似乎已經正常上課了!
眾人往前走,到了最末尾的教室中,蕭崢終於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馬撼山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作為市委常委、縣委書記並非在一批基層領導和校長的陪同下指導工作,而是跟一些孩子在一起。這大概是一節勞作課,裡麵有兩名女子,正帶著孩子們折千紙鶴,並寫祝福語。
馬撼山竟然也坐在兩名孩子中間,用心地疊著千紙鶴,笨手笨腳,旁邊一個女孩子教他不該這麼折疊,該那樣疊。
馬撼山臉上露出笑意,仿佛很受教地點頭:“知道,哦,這樣啊……”
如此祥和的畫麵,讓大家都極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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