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虹像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瞧著蕭崢,忽然笑出聲來:“蕭崢,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蕭崢端起了旁邊的茶,喝了一口,說:“陳虹,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認真的。之前,你打電話給我爸爸媽媽,告訴他們要暫緩婚期,他們都很傷心,但也不得不接受,還通知了親戚朋友五月一日的婚禮取消了。在打電話給親友的時候,他們臉上都很沒麵子。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可你現在跟我說可以恢複婚期,這不是跟開玩笑一樣嗎?”
陳虹見蕭崢眼神中是質問的神色,感覺自己之前好像是真的做得有些過分了,就笑笑說:“你爸媽怎麼那麼快就通知親友取消婚約啊?要是不那麼急就好了!”
蕭崢聽陳虹還在抱怨自己的父母太著急,他聽不下去,就道:“我們農村人做事都是有打算的,秋收冬藏都要提前準備。婚禮這樣的大事自然也要提前準備,不管是結婚、還是取消婚禮,都得提前告訴人家,否則彆人會覺得不尊重他們。反正,這個婚禮已經取消了。五月一日肯定恢複不了。”
陳虹問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蕭崢說:“沒有了。”
這是蕭崢第一次這麼決絕的拒絕她。以前,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蕭崢也都會去試一試。她明顯感覺到,蕭崢對她的態度有些改變了。陳虹就隻好又問了有一句:“那你覺得,什麼時候可以恢複婚禮?”
蕭崢又抬眼悄悄陳虹,問道:“陳虹,我覺得我們還是靜一靜吧,兩人都想想清楚,不用這麼急於一時。你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我是不是真的適合你?”
蕭崢其實想對陳虹說,我們可能還是散了比較好。
但是,他也忍不住想到這將近十年的感情,兩人磕磕絆絆地走來,也很不容易。這些年來,儘管陳虹的父母一直在反對他們在一起,可陳虹卻始終沒有跟他提出分手。隻在兩年前,蔡少華才到陳虹家做客,似乎要取代他蕭崢了。然而,最後,因為蕭崢的提拔,蔡少華也失去了接近陳虹的機會。
蕭崢想,要是自己至今還沒有提拔,陳虹還會跟他在一起嗎?恐怕已經分手了。
但這也僅僅是推測而已,並非事實。所以,蕭崢對陳虹的態度,現在變得很複雜。
他甚至都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和陳虹的關係會向哪個方向發展?要是自己決絕的和陳虹提出分手,好像又對不起她。畢竟她已經把自己的身體都給了他。
一個男人,應該對一個女人負責。這是父母從小就這麼教育他的。
所以,蕭崢才會對陳虹說“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我是不是真的適合你”,他想把這個決定權交給陳虹。無論陳虹做出什麼選擇,他都會答應。
這話卻讓陳虹無比詫異,蕭崢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在陳虹看來,蕭崢可能有些倔,現在還多了自作主張的毛病,可對她的喜歡是不可能改變的,這麼多年陳虹一直有這個自信。要是她陳虹提出分手,蕭崢恐怕會求她不要走!
然而,剛剛蕭崢的這句話裡,卻隱含著要分手的意思!
陳虹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對了,她盯著蕭崢的眼睛說:“你現在問我合不合適?要是我覺得不合適,這幾年我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這還需要問嗎?”
蕭崢也沒有被陳虹的問題壓製住:“陳虹,我覺得你還是在考慮一下吧。要是我這次沒有考上副縣長,要是我這幾年沒有得到提拔,你還會覺得我適合你嗎?”陳虹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道:“你這些都是假設。可事實上,你這幾年提拔得很快,這次你也考上了副縣長。為什麼還要去假設那些不會發生的事情?”
蕭崢道:“這不是假設,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當乾部,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現在我提拔快,但萬一某一天,我被降職或被停職,那怎麼辦?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陳虹不以為然地道:“我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我們不要這麼悲觀,去想那些無聊的事情,我們都應該往前看,努力更上一層樓才對。”
蕭崢可沒陳虹這麼樂觀。這就是兩人的區彆,陳虹的家境,造成她從小就是順風順水的,在學校當了幾年老師,又通過蕭崢調入了市委組織部這樣位高權重的部門,她幾乎沒有遭遇過什麼挫折。
可蕭崢不同,在鄉鎮的時候遭到宋國明的打壓,過了好幾年被人鄙視、失魂落魄、鬱悶痛苦的日子。那段日子告訴他,人生什麼可能性都有,有好就有懷,有高峰就有低穀,上天損有餘而補不足,給了你這方麵的好,必然將在另外一個方麵要收回一些的。
蕭崢希望自己的夫人,是能夠跟自己同舟共濟,一起承受風雨、承擔起伏的人。然而,這些年下來,蕭崢發現陳虹似乎能跟自己同甘,卻不一定能跟自己同苦。
蕭崢堅持道:“陳虹,我覺得我們還是再去考慮考慮吧。你也可以跟你父母再去商量一下,聽聽你父母的意見。”
蕭崢的這話,陳虹倒是聽進去了,她說:“你要是今天非要回去的話,我也跟你一起回去了。我坐你的車。”
看來,陳虹是今天晚上就要去跟家人商量,蕭崢說:“那好吧,我們走吧。”
從鏡州市區到安縣的路上,小鐘在開車,蕭崢和陳虹坐在後麵,兩人一直沒怎麼說話。
小鐘感覺自己成為了電燈泡,也很尷尬,就打開了車載收音機。結果播放的是劉若英的《後來》:“後來,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去愛,可你已經消失在人海;後來,我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陳虹一聽就感覺這歌很不祥,就衝小鐘說:“換一個歌。”小鐘朝後視鏡中看了一眼,道:“哦,好的,陳主任。”他趕緊換了一個電台,就換成了另外一首歌,裡麵是張學友的聲音:“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錯過的人是否可以回首,愛過的心沒有任何請求……一千傷心的理由,最後我的愛情,在故事裡慢慢陳舊……”
陳虹一聽這歌還是不吉利,就吩咐道:“小鐘,把收音機關了,這都是些什麼歌。”小鐘隻好把收音機關閉了,就這樣在沉默中將陳虹送到了她父母的小區。到了樓下,陳虹下了車,蕭崢沒有送上去。
陳虹朝蕭崢看了一眼,心裡很不高興,以前蕭崢都是主動要求送她上樓的。她也沒有辦法,就說:“我上去了。”蕭崢點點頭說:“晚安。”隨後車門碰上。
陳虹回到了家,已經十點多了。陳虹的母親聽到了聲音,從房間裡出來,看女兒一臉的不高興,就問她是怎麼回事?陳虹將今天晚上的事情,對孫文敏說了。
孫文敏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就把已經酒足飯飽睡著的陳光明給拉了起來。陳光明問道:“什麼情況?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嗎?”孫文敏:“重要事情,快起來。”
孫文敏給陳虹和自己準備了蜂蜜柚子茶,給陳光明準備了祁門紅茶,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聽陳虹說了蕭崢今天的表現,孫文敏有些著急了:“我們願意恢複婚約,他倒是不願意了?這個蕭崢,也開始有架子起來了嘛!他不願意結,那就不結了!”
陳光明吹著祁門紅茶,喝了幾口,睡意被消除了幾分,他說:“在這個事情上,我們不能意氣用事。我上次就說過了,蕭崢現在是副縣長了,我們不能像以前這樣對待他了。人都是這樣的,地位高了,要求也高了,也要麵子,要尊嚴了。上次,延緩婚期是我們提出來的,現在我們又提出了要恢複,他隻要是個男人,不高興也很正常。換作以前的他,可能不敢怎麼樣,可現在他是副縣長了,他不高興,也有資本了。”
孫文敏說:“那你說,怎麼辦?難道要讓我們女兒受這個委屈嗎?”陳光明想了想道:“我也不是說要讓我們女兒受委屈,我們得想個辦法,把這個問題給破解了。我想最有效的方式,還是要從蕭崢的父母那裡找到突破口。上次,陳虹是給蕭崢父母打電話說要延緩婚期的,這次不如就從蕭崢的父母那裡入手。我聽說,蕭崢還是相當孝順的,隻要說服了他的父母,蕭崢應該也會聽他父母的話。”
孫文敏道:“蕭崢的父母就是兩個農民,我都不知道如何去跟他們打交道。”陳虹卻說:“我明天去一趟綠水村,找蕭崢的父母談談。”孫文敏道:“明天反正是周六,我陪你一起去吧。”陳光明說:“我們一家人也好久沒去蕭崢家,我也一起去,就當是去看看他父母。這樣,蕭崢可能也會被感動,他心裡的氣,自然也就消了。”
周六上午,蕭崢跟工作日一樣到了鎮上上班。
他知道自己能在鎮上工作的日子不久了,隻要組織部找他去報到,他就得到縣裡上班。所以,趁這幾天,把能做的事情儘量多做掉一些。
但是,上午十點左右,老爸蕭榮榮打電話過來了:“蕭崢,回來吃飯吧。陳家的人來了。”
“陳家?”蕭崢一愣,“陳虹家?”蕭榮榮道:“還能是哪個陳家?趕緊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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