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主動打電話催梁健，這讓梁健隱約感覺到手裡又掌握了一絲主動權。但，僅僅隻是一絲，還不足以讓梁健在他跟向陽之間的這場交易裡占到上風的位置。但，這個電話也讓梁健感覺到，在唐家這塊地的事情上，向陽應該是走到了一個死胡同裡，所以他才會打電話催梁健。要不然，僅從那個交易的表麵來看，梁健簡直是撿了天大的便宜，向陽這麼精明的人又豈會送便宜給彆人占，而且還是一個自己不太喜歡的人。梁健可不認為向陽會喜歡他。

所以，梁健基本上可以斷定，向陽跟唐家的談判應該是已經走入了僵局，所以他需要從梁健這邊找到一個新出口。隻是，究竟是塊什麼地，竟讓向陽這麼在意。想到這裡，梁健不由得對明天向陽送來的資料好奇起來。

尋常早上，八點半上班梁健一般七點多一點就出門了。這是以前在江中時養成的習慣，他喜歡早一點到辦公室，燒壺水泡杯茶然後靜靜地坐下來喝一口，讓自己的腦袋在這茶香當中慢慢地清醒起來，冷靜下來，調整到一個最佳的狀態，來迎接接下來一天的工作。後來自從他當了市委書記後，燒水泡茶這種事雖然不用他做了，但這個習慣一直保留了下來。但是今天早上，梁健快八點了還在家，他想等向陽的資料。

項部長退休後每天早上都會出去鍛煉身體，今天他回來得比平時早，進門看到梁健還在，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問：“你今天不上班？”

“上的，馬上就走了。”梁健回答。

項部長眉頭微微皺了下，顯然是覺得梁健今天這麼晚了還在家有些奇怪，他走到桌子邊倒了杯水喝了兩大口後，忽然開口對梁健說道：“怎麼？不好意思回去上班還是沒勇氣回去上班？”

梁健愣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項部長是誤會他是因為董斌的事情心裡有坎所以故意拖延時間不想去上班。明白後，梁健立即對項部長解釋道：“昨天向陽給我打電話約好今天早上會送資料過來，我在等資料。”

項部長聽後知道自己誤會了，倒是放鬆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先去上班吧，資料到了我給你送過去。”

梁健怎麼好意思讓自己老丈人跑腿，忙說：“那也不用，我中午再回來一趟就行。”

“那也行，今天正好中午項瑾也回來吃飯，你也回來吃吧。我讓你阿姨多做一點。”項部長就說。

梁健應下來後，就收拾了一下東西，馬上出門了。

趕到單位，還是遲了一些。梁健停好車，從地下上去，電梯到了一樓忽然停下了。門一開，曲魏站在外麵，旁邊還站著辦公室的一個科長。

梁健愣了愣，他以為曲魏還在江中，沒想到已經回來了。他一邊站到一邊讓曲魏進來，一邊笑著跟他打招呼：“秘書長早。”

曲魏看了看他，沒搭理。梁健貼了個冷屁股，也就不說話了。站在曲魏後麵的那個科長本來想跟梁健打招呼的，見曲魏都不搭理梁健，臉上掠過一些異色，然後低了頭把準備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幸好電梯速度挺快，半分鐘左右就到了。電梯門一開，曲魏就率先一步邁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全程就將梁健當做了空氣。

梁健走出來後，看著曲魏走過去的方向發了一會愣，然後轉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曲魏對他這種態度，梁健清楚原因。隻是，他不得不去考慮，曲魏的這種態度，會不會也預示著接下去蔡根對他的態度也會轉變？如果不會，那曲魏這樣的態度，那隻能說曲魏的性格也太‘耿直’了。曲魏能做蔡根的秘書長，想來應該不會是性格耿直的緣故，那麼，難道真的是蔡根的態度轉變了？

梁健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得多了些擔憂。如果蔡根對他的態度轉變了，那接下去他的日子可就不一定好過了。

梁健走到辦公室後，泡了杯茶，坐下來仔細想了想這個事。他覺得，不管如何，董斌這個事確實是他思慮不周，給蔡根他們惹了麻煩。所以，無論蔡根態度如何轉變，他接下去要做的就是要提升自己，證明自己。

這麼一想，梁健也就不再去擔憂蔡根的態度到底如何了。

慢慢，一杯茶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梁健的心也就靜了下來。就在他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

梁健掏出來一看，是薑仕煥的電話。一看到薑仕煥的來電，梁健心裡就噔地一下想起一件事。之前董斌的事情，他讓薑仕煥幫忙查那些和東城發電站資金問題有關的乾部，可後來他放手董斌這件事後，卻忘了跟薑仕煥說了。想到這裡，梁健趕緊接起了電話，不等薑仕煥開口，梁健就先給薑仕煥道了個歉。

薑仕煥在電話那頭苦笑了一聲，道：“梁健老弟，你這事情可是辦得不地道。”

梁健再次道歉：“真的很抱歉薑大哥，當時聶大海的事情一出，我有些慌神，後來又去了江中，就給忘了。”

薑仕煥確實是個值得交的朋友，梁健道了歉後，他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帶過了，然後道：“我找你是有其他事。”

梁健還以為薑仕煥找他就是為了董斌的事，一聽還有其他事，立即就說：“你說，薑大哥。”

薑仕煥沒直接說什麼事，反是問到：“你最近幾天有空嗎？”

梁健微微怔了一下，有空沒空這個很難說。今天向陽資料送過來，他接下去幾天肯定是忙操心這件事的。隻不過，畢竟之前董斌的事情梁健有些對不住薑仕煥，所以梁健也不好拒絕薑仕煥，便道：“薑大哥，你就直接說什麼事吧。”

薑仕煥笑了笑，道：“是這樣的，朱部長要找人寫篇文章，我向他推薦了你。怎麼樣，有興趣嗎？”

梁健愣了一下，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薑仕煥向朱明堂推薦他的用意。之前梁健從環保局調到這邊來的時候，跟朱明堂的關係弄得有些僵。雖然礙著梁健背後項部長和唐家的關係，朱明堂沒對他怎麼樣，但兩人之間的隔閡還是存在的。所以，薑仕煥想通過這件事緩和一下他和朱明堂之間的關係。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薑仕煥是真把梁健當朋友的。

這兩年，梁健雖然偶爾也寫文章，但到底不比以前當秘書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生疏了。所以聽到這事，還是有些猶豫的。隻不過，梁健也不忍拂薑仕煥的好意，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了。

薑仕煥見梁健同意，就笑著說：“那你今天什麼時候有空，過來跟朱部長碰個頭，讓把文章的事情跟你細細說一下。”

梁健中午要回家吃飯拿資料，便將時間定在了下班後。

掛了電話沒多久，之前沒覺得怎麼樣的梁健，忽然覺得有些壓力。畢竟他也有段時間沒有認認真真地寫東西了，難免有些生疏。這朱部長專門找人寫文章，說明這文章對他來說還是挺重要的，如果梁健想修補他和朱明堂之間的關係，那這篇文章隻能寫好，不能寫壞。而且，還不能是一般的好，得十分好。這麼一想，梁健的壓力就出來了。

中午吃飯前，梁健去了一趟蔡根那。一是想探探蔡根的態度，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二是想就董斌的事情感謝一下蔡根。梁健在蔡根辦公室待了三四分鐘，蔡根的態度，表麵上跟以前沒多大的變化，當梁健提到董斌的事情，表示感謝的時候，蔡根也表示沒關係。乍一看，確實沒什麼變化。可梁健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那天在江中時，他給蔡根打的第一個電話，蔡根所表現出來的不耐煩，梁健還記得。不過，蔡根既然現在表麵還是和以前一樣客氣，那梁健也還是按照以前來。

出了蔡根辦公室後，梁健去田望辦公室坐了坐。蔡根那邊看不出什麼，梁健想在田望這邊再試試。

田望對梁健，還是一如既往地客氣。這讓梁健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坐下來後，田望給梁健泡了杯茶，然後笑著說道：“我聽梁主任他們說，你們這次去江中很輕鬆，跟度假差不多。”

梁健點點頭，笑答：“確實挺輕鬆的。除了每天開個會，剩下的時間都是自由活動。”

“真是羨慕啊！”田望這麼說，眼裡也確實露出了羨慕的神色，看來他是真羨慕。不過，他羨慕也是正常，作為市長的秘書，他每天的任務也是很重的，而且秘書都是要隨叫隨到，所以也就沒什麼私人時間。不過，秘書雖然辛苦，但隨之而來的報酬也是相當豐厚的。一般能在領導跟前當秘書當上幾年的，今後的發展都不會很差。就拿田望說，他以後要是不給蔡根當秘書了，那他去下麵區裡當個區長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所以，梁健就對田望笑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這個二號首長羨慕我們，我們可都羨慕你呢！”

梁健開了個玩笑，田望就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什麼二號首長，就是個跑腿的。”

“你要是都是跑腿的，那我們豈不都成了打雜的了？”梁健笑道。田望也笑了起來：“你還彆說，這比喻我覺得挺恰當的。”

笑了一會，梁健問：“我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看到曲秘書長了，他昨天回來的嗎？”

田望搖搖頭，道：“你們回來那天晚上，曲秘書長就坐飛機回來了。”

梁健愣了一下，他以為曲魏還要在江中待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事情已經談妥了？

梁健想起今天早上曲魏擺給他看的臭臉，直覺告訴他，這事情多半是沒辦妥。想著，他又問曲魏：“對了，曲秘書長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我怎麼覺得早上他看到我的時候，好像不太開心一樣？”

田望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沒聽說有什麼意見啊！”說著，他又笑了起來，道：“而且，這裡的人都知道蔡市長對你青睞有加，曲秘書長最懂蔡市長的心意，怎麼會對你有意見，我看，多半是他碰到了不順利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

田望這後半句話雖然用詞像是猜測，但語氣挺篤定的。如此看來，很可能曲魏的江中之行不順利。

梁健沒再多打聽，有些事問了也沒什麼意思，反而萬一被蔡根他們知道他在打聽這些事，難免會對他有意見。

他又跟田望聊了幾句，約好這個周六一起吃晚飯後，就從田望辦公室出來了。出來後，梁健看了看時間，已經到12點了，他也就沒去辦公室，直接就去樓下取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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