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地頭蛇有三,一商一政一黑道。阿強重工,錢江柳,老黑。這是最近不知從哪個人嘴裡傳出來的話,在永州當地的一個論壇上風靡了好幾天,也有不少人趁此機會說了一些從未在公眾麵前露過光的事情,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震動人心。但口說無憑,真假難辨。梁健雖有心一一查證,卻苦於沒有人手,沒有時間。不過,梁健卻是記住了這眾人評出來的永州三地頭蛇。
三大地頭蛇中,最出名的是那個老黑。錢江柳和阿強重工一政一商,離著一般平頭老百姓的生活還是有點遠的。可這老黑不一樣,永州城裡不少的娛樂類產業都有他的一份。而王世根帶來的那個消息,也跟這老黑有關係。
王世根本想的是,既然這東邊不肯亮,那麼去西邊探探。這兩件大事,總得要有一樣有點動靜不是。所以,儘管是片雷區,王世根還是去踩了踩。他踩得很小心翼翼,可才走進邊緣區域,就讓他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踩了雷,而是因為發現了一些事情。
正因為這些事情,永安巷這邊他才晚了這麼久才趕到。王世根給梁健使了眼色,兩人走到了一邊。
“你查到了什麼?”梁健迫不及待地問。
王世根的聲音壓低了兩分:“董大偉老丈人的那件案子估計不止是體製內管理不善的問題,可能還和老黑那邊有些關係。”
梁健一驚,這件事怎麼又和老黑扯上了關係。王世根繼續說道:“我去打聽過,城管收的那些都是保護費。交了保護費並不僅僅隻是能夠在相對熱鬨的街口擺攤,而且還能免於被一些混混什麼的騷擾。還有,我另外查證過,董大偉老丈人第一次出事的時候,當時是有兩個混混在場鬨事的,隻不過後來這件事被人蓋了下來,所以我們一直不知道。永城區這一片的混混都是歸老黑管的,特彆是鬨市區那一塊的。除了老黑的人,沒其他的人敢在那裡亂來。”
梁健皺緊了眉頭,盯著王世根,鄭重地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如果他剛才說的是真的,那這老黑還真是了不得。目前梁健手裡拋開色情交易那一塊,有三件案子,已經有兩件都是和他有關。剩下的那一件,根據紀中全從陳文生那邊獲得的口供看來,估計也和他多多少少有點關係,隻不過目前還沒翻出來。
而且如果是真的,這消息還真不一定是好消息。原本是希望王世根帶來的消息能夠給今天這局麵上點助力,順利解決。但如果和老黑扯上了關係,那這個消息暫時就隻能藏著了,以免打草驚蛇,到時候得不償失。
老黑是個硬骨頭,對於他背後的勢力,梁健有所耳聞,但並不是十分清楚。但從他能在永州屹立這麼多年,並且有那麼多黑曆史看來,就說明,無論怎麼樣,他都是有些手段的。換在以往任何時候,梁健絕對是毫不猶豫地要跟他碰上幾碰,較量一下。但如今這個時候,不同以往,他自身也是泥菩薩過江,雖說這次有人保了他,但喬任梁心裡對他的念頭並不會因此打消,反而會更加強烈。這就是所謂的逆反心理。
所以,這個時候去動老黑,梁健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
而王世根告訴他:“事情是千真萬確的,我親自查證過,但能作為證據的資料很少。還不足以指證。而且就算證據足了,也很難把老黑拉下水來。畢竟整件事情上,老黑都沒露過麵,連句話都沒說過。”
梁健掏出煙,點了一根,遞給了王世根一根。王世根有些驚訝地看著梁健,他可是記得眼前這個市委書記可是不抽煙不喝酒的。
梁健沒在意他的驚訝,點了煙,吸了一口,吐了出來。煙霧繚繞的背後,眼睛微微眯起:“這件事,你繼續查,不管是什麼,我們這一次都給他掀個底朝天!這永州市的問題也夠多的了,也該好好整頓整頓了!但是目前的主要任務還是得想辦法把裡麵那個一根筋的給我弄出來!”
王世根一聽,立即說道:“這簡單!我去說。”
梁健驚訝地看著他:“你有辦法?”
王世根神秘一笑:“他們這些人的心理我了解。”
梁健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郎朋在裡麵勸了這麼久了都沒動靜,你確定你有把握?”
“您放心。我這些年沒事做就喜歡研究人的心理,也跟不少這類人打過交道。我有把握。”王世根說道。
梁健忍不住還是囑咐了一句:“儘量不要刺激到他。齊威這邊,我擔心出事。”
梁健這話音剛落,忽聽得李端的聲音傳過來:“不好,齊威呢?”
梁健和王世根同時轉頭,不遠處,李端一個人站在那裡,而齊威不見了蹤影。梁健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喊道:“董大偉!院子裡!”
王世根已經動了,四十多歲的他,腿腳竟然比梁健還快!一個眨眼,他已經衝了出去,一腳踹開那扇破舊的木門,院子裡,郎朋還和沈連清在門前苦口婆心,忽然聽到砰啦一聲巨響,都被驚了一下,郎朋更是直接摸出了槍。看到是王世根,他又將槍收了起來,問:“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世根打斷:“齊威不見了,梁書記擔心他會搞鬼,趕緊想辦法把董大偉弄出來。”
郎朋眉頭一皺,說:“齊威不在這,他想搞什麼鬼?就算狙擊手已經到位,現在董大偉在屋子裡,再神的狙擊手也是白瞎!”
“狙擊手我已經解決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把他弄出來再說。何況,這人質一直被他這麼關著也不是回事!這件事,總得要解決!”王世根說著已經站到了郎朋身邊。
“那你來勸,我沒辦法!”郎朋已經跟屋子裡的一根筋嘮叨了很久了,但這一根筋死活就是不鬆口。郎朋也是一肚子的火,巴不得有人來換他。他趕緊讓開了位置,王世根站到門前,抬手先是猛地在門上拍了兩下,然後扯開嗓子喊道:“董大偉,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你要是不出來,我就踹門進去了!”
“你敢進來,我就撕票!”董大偉在門內毫不示弱的喊,聲音上比王世根還高一些,但氣勢上卻弱了一些。
王世根邪氣一笑,說:“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要是撕了票,你要麼就是死在這裡,要麼就是被我們抓起來,然後半個月後槍斃。你女兒今後就再也沒有爸爸了,就算是以後再碰到有人給她寄死老鼠這種事情,也再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她了!”
女兒是董大偉的軟肋。他可以為了她綁架一個人,自然也可以為了她壓下自己的衝動,找回自己的理智。
不到一分鐘時間,董大偉就打開了門。門口的男人,胡子拉碴,神容憔悴。看到郎朋後,難過地撇過了臉。郎朋本想罵他一頓,但看到他這模樣,那些話就再也罵不出口了。長歎一聲過後,說道:“你說你,折騰這些乾什麼?連我們都沒把握的事情,難道你綁個人就能解決了?你怎麼就……”
王世根拉了下他,示意彆再說他了。人質在最裡麵的一把破椅子上綁著。王世根上前扯掉他嘴裡的破布團後,立即就傳出了一串尖聲喊叫:“快!快把那個瘋子給我抓起來!這瘋子他想殺了我!他媽的,他竟然想殺了我!”
王世根毫不留情,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啪的一聲特彆響,特彆清脆,就連郎朋都怔了怔,彆說這個人質,直接懵在了那裡,半響都回不過神。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麼還要被打!
等他回過神來,準備理論一番的時候,王世根卻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清醒了沒?被他綁了這麼久,人還清醒吧?”
人質的那一堆控訴擠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憋得臉都紅了。
郎朋在後麵,無聲地笑了,這王世根還真是個老狐狸,這手段,夠陰!
給人質鬆了綁後,王世根毫不猶豫就拿出了一副手銬,銬在了他手上。人質一愣,頓時急了:“乾嘛銬我?你他媽眼瞎了嗎!我才是受害者!你應該去銬他!”
他抬手去指董大偉,王世根重重地拍下他的手,斥道:“喊什麼喊!我銬你自然有銬你的理由,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人質的眼珠子轉了轉,吼:“我做了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我他媽被他捆在這裡捆了一天了,我能做什麼!”
王世根沒理他,拖著他往外走。郎朋帶著董大偉跟在後麵,沈連清最後。正要走出廊簷,王世根忽然停下,轉頭對郎朋囑咐道:“現在不知道齊威藏在哪,待會出去小心點。”
郎朋想起之前齊威一點小動靜就嚇得開槍差點把自己崩了的樣子,皺了皺眉,拉著董大偉站住了腳步,說:“要不還是你先帶人出去,然後讓外麵的人都先撤了,我另外走。”
“這恐怕也不安全吧。”王世根有些猶豫。
郎朋又說:“其實不過就是一個齊威,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就這麼定了吧,你先帶人走,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他說一說。”
郎朋和董大偉留了下來,沈連清猶豫了一下,跟著王世根往外走,他還得去梁健那彙報呢。
門口的武警見有人出來,又都緊張起來。最先出來的是沈連清,他一走出去就喊:“都收了吧,沒事了。”
武警正準備收槍,忽然,砰地一聲槍響,沈連清就感覺一股熱風從耳旁擦過,帶著火藥味。
“小心!”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後麵的人質應聲而倒,王世根哪怕是眼疾手快,也隻是及時撈住了他往後倒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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