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縱火?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
顧思年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因為偶然失火可以說是失職,但故意縱火焚燒軍糧軍械,那可就是大罪了。
“是啊褚將軍,那會兒有人故意縱火呢?”
蒙厲也緊張起來,但緊跟著嘟囔了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那你晚上軍中士卒大部分都在飲酒,留守的士卒都是心思細膩之人,不應該出現失火這種情況。”
顧思年的眼皮跳了幾下,蒙厲說得有道理,犒賞三軍不是一次兩次了,蒙厲也不是第一次在軍中飲酒,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麼大的紕漏才對。
“這種事我怎麼會亂說呢。”
褚北瞻的語氣逐漸凝重:
“剛剛我和遊將軍詳細地查了查,發現被大火燒死的那幾個民夫脖頸處有細微的勒痕,這太不正常了。
還有,咱們在被燒毀的軍營中找到了一些碎瓦片,上麵夾雜著一股火油的味道。”
“勒痕?”
顧思年直接坐直了身子: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在起火之前先被人勒死了?”
“對!”
遊康沉聲道:
“我們可以做一種假設,有人勒死了看守軍糧的民夫,然後將火油灑在了軍糧上,故意縱火,燒毀了軍糧軍械,同時還偽造出偶然失火的假象。”
“很有可能!”
顧思年越想越不對勁,極為冷靜地分析道:
“陷陣營中的士卒都是老兵了,忠誠度絕對可靠,燒火的人肯定不是軍中士卒;
此地是涼山大營腹地,四周有各營軍卒來回巡邏,尋常人很難從軍營外溜進來。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正大光明混進來的!
你們兩好好想想,近日有沒有陌生人來過營中?”
“陌生人?”
兩人好好思慮了一番,猶猶豫地說道:
“若說是生麵孔的話,那隻有押運肉食美酒前來的民夫了,這些人還在營中逗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離開軍營。”
“第二天?起火以後的那一天?”
“對!”
“那就是他們了!”
顧思年一拍大腿,極為肯定的說道:
“奸賊一定是藏在這夥民夫之中混進來的,放了火之後又跑了!”
“媽的!竟然有人敢打我陷陣營的主意!活膩歪了!”
蒙厲當場就變得怒目圓睜,罵罵咧咧的說道:
“王爺放心,末將立馬和經略使府聯係,把這批民夫都抓回來挨個審問,定要將縱火賊找出來!”
賀當國也附和道:
“對!末將親自去抓人!”
兩人吐沫橫飛,好像屁股上的傷口也不疼了。
“晚了!”
褚北瞻冷著臉說道:
“乾這種差事的民夫都是臨時征召的,乾完了就撤,人家早跑沒影了,還等著你去抓?
興師動眾地把民夫都抓回來,日後還有誰敢替經略使府乾活?”
蒙厲一時語塞,腦袋迅速耷拉了下去,拖著個下巴皺起眉頭:
“可我想不通啊,這些人放火燒軍糧乾什麼?
幾百石糧草,說少不少,但說多也不多壓根不能對咱們造成任何傷害,那批軍械被褥也是同理。”
蒙厲的疑問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你要是做賊,把東西都偷走也就算了,燒了算怎麼回事?
顧思年在軍帳內緩慢踱步,褚北瞻輕聲提醒了一句:
“王爺,您說有沒有可能,這些人是衝著蒙將軍來的,就是想通過軍營失火一事讓蒙厲遭受責罰。”
“衝我來的?不可能啊。”
蒙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我整日都待在軍營中練兵,從未有過什麼對頭仇人,為何要針對我?”
顧思年琢磨了半天,冷著臉說道:
“此事先不要聲張,你們派人暗中查訪,看還能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都小心著點,我總感覺不對勁。”
“諾!”
……
一晃四五天的時間就過去了,新年從熱鬨到沉寂,百姓們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勞作耕耘。
顧思年這位北涼王也是一樣,一大早就在書房內捧著幾份軍務折子看了起來。
不過顧思年心緒不定,陷陣營那件事總是回蕩在他的腦海裡,讓他心神不寧。
褚北瞻他們秘密查了好幾天依舊一無所獲,這件事大概率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王爺!副按察使郭大人求見!”
“郭震?請進來吧!”
“諾!”
在小六子的通稟聲中,郭震緩步行入書房,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下官見過王爺。”
“嗬嗬,郭大人免禮,坐吧。”
顧思年隨意地揮了揮手,眉頭不自覺地挑了一下,因為他注意到郭震的手中拿著個物件,細細長長,用麻布包了起來。
郭震並未落座,而是瞄了一眼顧思年的桌案:
“王爺一大早就在看軍務了?如此勤政,真是讓下官汗顏啊。”
“哎,最近讓各營整肅軍紀,我在看各營的整頓進展。”
顧思年笑了笑:
“這不是失火一案給了咱們警惕嘛,本王就借機整頓一下軍伍。”
“整頓軍伍?”
郭震輕聲問道:
“王爺莫不是在責怪下官那一日堅持重罰陷陣營吧?”
“怎麼會,郭大人說的哪裡話!”
顧思年正色道:
“蒙厲那幾個治軍不力、軍紀不嚴,責罰是應該的,郭大人身為按察使,有舉薦之權,何錯之有?”
“王爺大度啊,下官欽佩。”
“此事就不提了。”
顧思年上下打量了郭震幾眼:“倒是您郭大人今天這是怎麼了,如此早就來王府,是有急事?”
“確有急事。”
郭震將手中的東西平放在書桌上:
“下官想請王爺看一物。”
顧思年好奇的看了看郭震,然後輕手掀開了麻布,一柄彎刀映入眼簾。
顧思年愕然道:
“北涼刀?”
“正是北涼刀!”
“這柄刀乃軍中所用的製式軍械,有何值得詳看的嗎?”
顧思年很是好奇,光王府內就放著上千柄北涼刀,郭震一大早給他看這個乾嘛?
“這柄刀確實稀鬆平常,毫無特殊之處。”
郭震的目光凝了起來:“不過下官想說的不是這柄彎刀如何神奇,而是這柄刀的來曆。”
“來曆?”
顧思年目光迷茫,軍刀嘛,自然是官府打造出來的,能有什麼來曆。
“王爺!”
郭震沉聲道:
“這柄北涼刀,是臣在黑市中所得!”
“什麼!黑市?”
顧思年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豁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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