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走快點啊,這個這個,我全都買了!”
“掌櫃的,這些都裝起來,我全要!
還有那些,小心著點裝噢,彆磕著碰著。”
“得嘞!小姐好眼光,這可都是上等貨!”
慕清歡正拉著顧思年穿梭於琅州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身後還跟著小六子等幾個跟班。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殺伐果斷的幾名親兵此刻麵如死灰,雙腿發顫,就差累趴在地上了。
哥幾個手拎肩扛,大箱小包,不知道買了多少東西,腳底板都快磨破了。
馬上就是新年,慕府也要置辦年貨,慕大人哪有這個空閒。
差事自然就落在了慕清歡頭上,她毫不猶豫的帶上了顧思年,在城裡一頓哐買。
顧思年本以為不就買個年貨嘛,能用得著多少人?沒曾想帶了四名親衛都沒夠用,早知道牽幾匹馬出來了。
“這買的也忒多了吧~”
顧思年嘟囔了一句,摸了摸逐漸乾癟的荷包:
“差不多行了。”
“你說什麼?”
慕清歡猛地一回頭:
“耽誤你顧總兵的時間,不樂意了?”
慕清歡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隱隱生出了一絲殺氣。
顧思年精神一震:
“沒,沒有!
人手夠嗎,不夠我再叫幾個人來!”
“這還差不多。”
慕清歡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叫人就不用了,待會兒再買的你扛就行了。”
“噗嗤~”
小六子他們幾個忍不住一笑,感情總兵與他們幾個在慕大小姐這裡地位都一樣:
乾活的苦力。
笑聲讓顧思年臉頰泛紅,趕忙伸手一指遠處岔開了話題:
“咦,那是個什麼地方,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好生氣派!”
不遠處有一座足足四層高的巨型樓宇拔地而起,龐然大物一般。
屋簷上翹、鬥拱交錯、層層疊疊,越看越氣派。
這條街道是琅州數一數二的繁華地段,而這棟樓基本上占據了中央位置,地利絕佳。
關鍵這樓以前也沒見過,肯定是顧思年在外征戰這一年新建的。
“噢,這地方啊。”
慕清歡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嘮嘮叨叨:
“據說這裡是個大型商鋪,日常雜貨、絲綢布匹、奇珍古玩就沒有它不賣的。
叫個什麼,哦,對,叫江門!
這塊地是江門斥巨資買下來的,當時在城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短短三個月,這座大樓就建成了,從無到有一蹴而就。”
“大手筆啊!”
顧思年感歎了一句:
“我在琅州還沒見過如此大手筆的商戶。
開業了嗎,咱們進去瞅瞅?見識一下!”
顧思年已經對這個地方生出了濃濃的好奇,聽慕清歡的描述,這地方有點像個百貨商場,大超市啊!
這個年代竟然有人如此聰明?
“還沒,過完年正月初五,迎財神的日子開業。
據說還有大型慶典呢,估計會很熱鬨。”
“那成,到時候我帶你來玩玩!”
“好嘞!”
一聽有得玩,慕清歡滿臉笑意。
“噢,對了,慕府最近怎麼樣?”
顧思年突然話鋒一轉:
“我回來這麼些天了,你爹怎麼整日見首不見尾?”
“害,還不是在忙你那個什麼租田令。”
慕清歡打開了話匣子:
“一整年爹都在推行租田令,好幾個縣都辦成了,效果不錯,接下來爹準備擴大規模,在整個琅州推行。
但最近似乎遇到了點麻煩,好像城中有幾個富商不同意,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慕清歡平日裡也不關注這些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來如此~”
顧思年心領神會,租田令會觸及富商的利益,有麻煩也正常。
以慕晨沉的能力與官位,應該算不得大麻煩。
“就這些?沒了?”
“沒了啊,還有什麼?”
慕清歡有些茫然,她覺得顧思年話裡有話。
“沒了?不見得吧~”
顧思年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怎麼聽說,前陣子有人去慕府提親了呢~”
顧思年的嗓音拖得老長,目光古怪。
“你,你怎麼知道!”
慕清歡的臉頰一下子紅了。
“你彆管我怎麼知道的。”
顧思年雙手抱胸,饒有趣味的問道:
“哪家的公子啊,這是看上咱慕大小姐了?”
這件事是柳塵煙私底下說得,但要命的是她故意賣關子,不告訴顧思年提親的是何人,可把他給急壞了。
“額。”
慕清歡扣著手指頭,扭扭捏捏的說道:
“是,是文刺史的兒子,文沐。”
“謔,來頭真不小。”
顧思年頗為詫異,但轉念一想也對,身份低了誰好意思來慕府提親?
慕清歡急著解釋:
“不過我爹已經拒絕了,你,你不要多想!”
慕清歡的神態把顧思年逗樂了:
“你爹連文刺史都拒絕了?咋說的?”
慕清歡的臉紅到了耳朵根:
“爹說,說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是,是你。”
“什麼!這麼直接!”
顧思年目瞪口呆,他本以為慕晨沉會委婉一點,畢竟要給文大人麵子嘛,沒想到竟然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軍政雙方有個忌諱,不能走得太近。
好家夥,慕大人還當真是坦坦蕩蕩。
“你,你彆多想哇。”
慕清歡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生怕顧思年生氣。
顧思年微微一笑,一把拉住了慕清歡的芊芊玉手:
“既然慕大人都開口了,那以後咱們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
新年一晃就過去了,時間來到了大涼曆正隆五年。
大年初三顧思年就叫來了褚北瞻與第五南山議事,眼下他最關心的就是年前陣亡將士的撫恤。
去年一整年大戰連連,雖然最後以琅州衛大勝收場,但戰死將士不計其數。
那些將士們的家人還需要生活,頂梁柱倒了這筆撫恤金可是他們下半輩子的依仗。
“趕緊說說吧,銀子都發下去了嗎?”
顧思年直接問起了正事,彆的營他管不著,手也不想伸那麼長,但嫡係四營的撫恤他可得盯牢。
“有點小麻煩吧,但還算圓滿。”
主抓此事的褚北瞻輕聲道:
“戰死將士還有傷兵的撫恤主要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由戶部調撥,這件事有葛大人親自盯著,戶部也沒拖延,一分不少的全發下來了。
另外一部分嘛則是由琅州官府下發,主管錢糧的那位衛大人一開始隻給了一半,聲稱府庫空虛。
我是天天去找他,軟磨硬泡,現在七七八八給足了八成,剩下的估計短時間內拿不出來了。”
琅州同知衛大人,就是上次與鳳字營有過些許矛盾的衛湖。
“又是這老東西。”
顧思年眉頭微皺:
“仗著自己主管錢糧,總要拿捏咱們幾下。”
“沒錯。”
褚北瞻苦笑著說道:
“都已經給了八成,咱也不好去鬨。
我是這麼想的,之前幾場大戰我們在燕軍那兒繳獲了不少好東西,全都捏在自己手裡。
咱們先把這些銀子發下去,衛湖那邊的慢慢要,他還能跑了不成?”
“嗯,就這麼乾。”
顧思年歎了口氣道:
“主管錢糧這麼重要的位子,被衛湖這種人占著,真是糟心啊
錢糧、軍資、被褥、衣物,凡是從他手裡過得,從來沒有大大方方如數下發過。
真是老王八蛋!”
前線將士浴血奮戰,為國捐軀,這個狗賊整天想著中飽私囊。
雖說上一次兩人的恩怨完美解決,但顧思年絕不可能與這種人成為朋友。
第五南山突然插嘴道:
“年前不是有戶部兵部的公文下來嗎,說考慮在邊軍駐地周邊尋找軍資供應的富商大戶。
這條政令若是能實施,咱們以後也可以少被他卡脖子。”
事情是這樣的,以往邊軍物資比如被褥啊、草藥啊、甚至軍糧,都是由朝廷統一征集,然後送到前線各地。
聽起來統一調撥合情合理,但今年戶部覺得不對勁了。
光是統籌物資這一項就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然後物資轉運途中還有不少損耗,七七八八一算,虧大了。
倒不如直接在邊軍駐地周邊尋找富商供應軍資,然後戶部直接給銀子。
哪怕給富商的收購價比市價高上一層,戶部都不虧!
這個風聲在年前就傳出來了,但還沒有真正執行,估摸著年後就有動作。
“這倒真是。”
褚北瞻若有所思的說道:
“若是能有個不貪不扣的人負責軍資,軍中的風氣會好很多。
現在多了個衛湖在中間,貪得很!”
“嗯,這件事咱們先關注一下。”
顧思年單手托著下巴嘟囔道:
“要是能讓靠得住的人坐在這個位置,以後出征就不用擔心後院失火了~
誰能當此重任呢?”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都是大頭兵,誰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城中富商顧思年也沒有交往。
找誰呢?
小六子輕手輕腳的走進了屋內,遞過一封信紙道:
“將軍,剛有人送來了請柬。”
“請柬?哪家的?”
顧思年茫然不已,自己在琅州城內沒什麼人際往來,結交的充其量是一幫軍中武將,誰會給他送請柬?
“江門,請將軍後天去參加開業典禮。”
“江門?”
顧思年愕然,拿起了桌上的請柬瞅了瞅,就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正月初五,江門恭候顧總兵大駕!
這句話倒是沒什麼,客客氣氣、誠意十足,但顧思年的眉頭卻擰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嗎?”
褚北瞻好奇的問道:
“這個江門最近在城中大肆宣揚開業典禮,風頭正盛。
大哥畢竟是城中大員,新任的副總兵,送請柬過來很正常。”
“不不不,這個字跡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顧思年沉思許久,問了一句:
“這個江門,掌櫃的叫什麼?”
“額~”
“不知道。”
幾人齊齊搖了搖頭。
“姓什麼知道嗎?”
“既然叫江門,應該姓江吧?”
幾人看向顧思年的眼神有點像是在看白癡。
“姓江?”
顧思年的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容:
“那我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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