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安春閣詩會(1 / 1)

朝天子 風塵落雨 1794 字 7天前

“你怎麼又來了?”

再一次出現的顧思年讓蘇晏清深深皺起了眉頭:

“顧將軍,還要我把話說的更明白嗎?沒有公文,我不可能把戰馬給你。

你再這樣胡攪蠻纏可彆怪本官去總兵府告狀了。”

“哎啊哎啊,急什麼嘛,嗬嗬。”

顧思年利索的掏出文書:

“喏,總兵府的公文,這下可以了吧?”

“嗯?還真有?”

蘇晏清看著蓋有遊峰印章的信紙頓時愕然,隨即有些尷尬:

“咳咳,不好意思顧將軍,剛剛話說重了。”

他還真是個怪胎,說罵人就罵人,說道歉就道歉,不問身份,隻管對錯。

“五十匹戰馬,明天我就讓人送到鳳字營駐地,將軍放心便好。”

“得嘞,那就先謝過蘇大人了。”

“客氣~”

公事辦完,蘇晏清發現顧思年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問道:

“顧將軍還有事?”

“公事辦完了,還有一件私事。”

顧思年麵帶歉意的說道:

“前兩天的事是我做錯了,投機取巧、鑽營後路確實不是正道,蘇大人的兩袖清風讓我佩服,也讓我懊悔之前的所作所為。

但說句心裡話,我很想交大人這個朋友,所以想請蘇大人賞臉吃頓飯、喝壺茶,就當是我給您賠罪了。

如何?”

“顧將軍要是心裡真這麼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蘇晏清輕聲道:

“請客賠罪就不必了,讓人家看到免得說閒話。

你放心,在我這一向是公事公辦,顧將軍以後來我也絕不會因為此事刻意刁難。”

“蘇大人彆急著拒絕嘛。”

顧思年搶著接過話:

“反正今日公務也乾得差不多了,飯總是要吃的嘛,又不是鴻門宴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也是初到琅州,不知道哪裡環境好,就在安春閣定了位子,蘇大人就當給我個麵子。”

“你在安春閣訂了位子?”

蘇晏清一愣,這麼巧?他今天下午正要去呢。

其實在來之前顧思年就打聽的清清楚楚,安春閣每月初的詩會,蘇晏清必到!

“對啊,有什麼不妥嗎?”

顧思年茫然道:

“訂的還是最前排呢,大人要是不喜歡這個地方,咱們就換一個!

現在就去換!”

一聽是最前排,蘇晏清的眼珠子就在發光:

“哎哎哎,換地方就不必了,咳咳,正好我今天過去有事。

那行,今天我就和顧將軍一起去一趟。”

最前排啊,越往前的位子就越花錢,蘇晏清那點微薄的俸祿一直都是遠遠坐著。

能不心動嗎?

“那不是巧了嗎,哈哈!多謝蘇大人賞臉!”

顧思年的眼中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

……

“王公子您來啦,趕緊裡邊請!”

“哎呦,這不是董掌櫃嗎,奴家可想您很久了!”

“李老爺,稀客啊,您也來了!想煞人家了。”

安春閣門口人流如潮,鶯鶯燕燕。

今天算是安春閣每月最重要的日子,站在門口迎客的清一色是美貌女子,膚白豔麗,偶爾還有春光乍泄,叫路邊的老百姓看了那是一個流連忘返。

“謔,這就是安春閣嗎,蘇兄啊,我今天可是土包子進城,開了眼了。”

“顧兄有所不知,安春閣可是琅州城頂尖的奢華所在,今天請我來這地方著實是破費了。”

兩人閒聊了一路,已然開始兄弟相稱。

顧思年那個嘴皮子能說會道,加之也是文吏出身,缺少武人那種蠻橫的習氣,讓蘇晏清對他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哎呦,這不是蘇大才子嘛!一個月一次,你還真是次次不落啊!”

兩人剛走進安春閣,就有一道譏諷的笑聲迎麵而來,讓蘇晏清的眉頭微皺:

“這麼巧,衛公子也在。”

一名身穿錦衣、腰係玉帶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二人麵前。

光看衣服的用料就知道此人來曆不凡,更彆提身邊還跟著好幾個隨從了

“哎啊,你說你,真是個倔脾氣。”

華服公子輕挑的拍了拍蘇晏清的肩膀:

“次次詩會你都來,次次你都作詩,但又見不到柳姑娘,何必呢?

換做我啊,早就羞得不敢出門了。”

“哈哈哈!”

那些個隨從、跟班哄笑出聲,讓蘇晏清的臉色越發難看,但他沒有發火,隻是丟下一句:

“我怎麼做衛公子可管不著,告辭!”

蘇晏清拉著顧思年急匆匆的走開了,渾然不顧身後的譏笑聲。

“他是誰?和你有過節?”

顧思年有些詫異,誰敢拿一位正六品官吏開玩笑?

“衛然,琅州同知衛湖的兒子。”

蘇晏清有些厭惡的說道:

“以前讀書時和我一個私塾的,仗著有個好爹到處惹事,死對頭了。

身邊那幾個狗腿子也是琅州的富家公子,一群人隻會欺負老實人!”

“竟然是衛湖的兒子。”

顧思年好歹算是躋身琅州官場了,琅州同知衛湖他還是聽過的。

同知,正五品官銜,與邊軍的指揮僉事平級,協助刺史、彆駕處理州郡事務。

這個衛湖分管的乃是錢糧、物資,油水最大的差事,換句話說琅州衛邊軍所需要的物資就是此人管。

但凡稍微貪點就能富得流油,難怪這家夥一身富貴氣。

“算了,不管他,咱們玩咱們的。”

兩人一直步入到大廳最前方落座,那兒早就搭好了一個戲台,白紗蒙罩,讓人看不清裡麵的情況。

巧的是那個衛然就坐在兩人的不遠處,還投來了一個挑釁的目光。

不過他壓根不認識顧思年,純粹是衝著蘇晏清來的。

這個安春閣當真是有名氣,也會做生意,偌大的大廳幾乎坐滿了,少說有上百人。

幾乎都是文人墨客、世家公子,全都是為了一睹柳姑娘的容貌。

而花魁柳塵煙,此時應該就藏身於白紗之後。

等人全部落座之後,一名老鴇模樣的嬤嬤走上台前:

“各位貴客,感謝大家的捧場!

我安春閣一月一次的詩會正式開始了!”

“喔!”

“好!好好!”

人群中響起了叫好聲,那位嬤嬤很識趣,開場白簡短無比,她知道這些人花錢過來可不是聽她瞎咧咧的。

“奴家柳塵煙,承蒙諸位厚愛,給大家行禮了!”

“好!”

“柳姑娘,出來讓咱們瞅一眼啊,哈哈!”

“出來出來!哈哈哈!”

一道清靈妙脆的嗓音回蕩在樓閣之中,現場一片歡騰,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位美女。

透過白紗,隱隱可以見到一位妙曼身姿微微彎腰。

蘇晏清的眼中也是精光迸射,同時還解釋道:

“安春閣的詩會其實也簡單,就是由柳姑娘出題,大家作詩。

誰的詩好,柳姑娘就會從白紗後現身,然後請入閨房、為其彈琴一首。

不過這麼久以來我是從未見她從白紗後出來過,隻聽過琴聲。”

“噢?”

顧思年一陣錯愕:“這麼說還沒人見過她的真容?”

“那倒也不是。”

蘇晏清搖了搖頭:

“安春閣總歸是開門做生意的,也有人曾一擲千金,見過柳姑娘。

外界傳聞柳姑娘有傾國傾城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哪怕是千金也值!”

“這麼說蘇兄也仰慕柳姑娘了?”

“咳咳。”

蘇晏清臉頰微紅:

“我這是純粹欣賞她的琴藝,若是能聽其當麵彈奏一曲,也算無憾了

不過你可彆誤會,人家賣藝不賣身!”

“原來如此~”

顧思年微微點頭,隨即就不說話了。

白紗內的輕靈聲再次響起:

“規矩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小女子就不多加贅述了。

今日詩題,乃邊塞風光。

我琅州地處大涼邊境,風景自與中原不同,各位才子可一展胸中才華,若有佳作現世,也能名揚琅州!”

邊塞風光?

這個題目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本以為會是什麼風花雪月的題目呢。

大廳中寂靜無聲,有人翹首以盼、有人皺眉沉思,其實真正作詩的人不會很多。

絕大部分都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出現在這純粹是想蹭個熱鬨,看看有沒有機會一睹柳塵煙的花容。

“既然無人說話,那本公子就為大家起個頭,助助興,哈哈哈!”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不是彆人,而是那位衛然衛公子。

顧思年愕然:

“他也會作詩?”

這家夥怎麼看也不像有才的樣子啊。

“略懂皮毛吧~”

蘇晏清笑道:“顧兄不用急,看著便好。”

站在外圍的嬤嬤趕忙陪著笑臉:

“衛公子文采飛揚,定有佳作!

請!”

“衛公子作詩,一定非同凡響!”

“好!”

一看這家夥就是安春閣的大主顧,誰都認識。

“咳咳。”

衛然朝四周抱了抱拳,朗聲道:

“塞外風光好,馬兒到處跑!”

“牛羊肥又肥,架在火上烤!”

這位衛公子最後竟然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香!”

“哈哈哈哈!”

滿場都是哄笑聲,有的人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說他不是詩吧,它還挺押韻,你說他是吧,又好像玷汙了詩人這兩個字。

顧思年滿頭黑線,還真是略懂皮毛

“哈哈,獻醜了!”

麵對眾人的哄笑聲衛然大笑一聲就坐了回去,甚至沒問柳姑娘這詩怎麼樣。

就這種詩能掀簾子就見鬼了。

有了衛然打頭,其他人也接二連三的站起來作詩。

有的狗屁不通、有的還算看得過去,但無一例外,全都沒能讓那幕白紗掀起,最後已經沒人願意作詩了。

許多人都麵帶失望,看來今天又是無功而返。

“彆急啊,咱們不是還有一位蘇大才子沒有出馬嗎?”

衛然的譏笑聲再度響起:

“蘇大才子一月一次,從未缺席,今日怎能少得了他呢?”

蘇晏清在城內出名的不是官職,而是才子身份,尤其是次次來安春閣作詩更是成了不少人的笑料談資。

果然,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晏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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