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慶帝掌心帶著溫度,剛一離開金妍熙的腰身,她便覺一陣微寒,讓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來大盛之前,她早把這宮中的女人打聽了個明明白白。據她所知,鴻慶帝最為寵愛的,是那個彤妃。
其餘女人,不過是添頭。
到沒想到,這個出身如此不堪的女人,在鴻慶帝心中,到有這麼高的地位。
金妍熙不禁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了江書一眼,目光停駐在她的小腹上,良久。
鴻慶帝看著江書挽起衣袖,露出的那一段雪白的小臂,還有上麵青紫的痕跡,眼中流露出幾分憐惜。他伸手握住江書手腕,小心翼翼地為她挽下袖子,蓋住手臂,“朝貴妃……她一定是太緊張太害怕了,誰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呢?她不是故意的,朕叫太醫來為你瞧瞧傷吧?”
這便是說什麼都要保全朝貴妃的意思。
可江書橫插的這一杠子,至少也為彤妃解了圍,證明確實是朝貴妃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動手拉人,還用尖叫聲吸引來了刺客。
“多謝皇上,太醫就不必了。”江書縮回手,麵上是恰到好處的委屈可憐,“臣妾因懷了身子,很多藥都用不得,會對孩子有影響。這不過是區區皮外傷,臣妾忍一忍,過幾日便會好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彤妃,才向鴻慶帝道:“臣妾雖不才,也知道彤妃妹妹的心思。”
鴻慶帝微微擰眉,“哦?”
自從秋獮後,他帶了金妍熙回來,彤妃就對他這個皇帝很有些不冷不熱的。
鴻慶帝知道,自己是對一向寵愛的小女人太嚴厲了些。可彤妃不過是個小宮女出身,如今所有的榮華富貴,還不都是他這個皇帝給的?不過是讓她軟下腰身,先跟自己示好,就有那麼難嗎?彤妃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嬪,就非要跟他這個皇帝爭出個是非對錯嗎?這是誰家的道理?
所以,彤妃冷著皇帝,擺出一副隻知道閉門養胎的模樣,皇帝倒也樂不得不去。
卻沒想到今日竟出了這種事!
有了江書的證詞,鴻慶帝也覺得方才好像自己對彤妃太嚴厲了些。可是……
鴻慶帝看向江書:“朕倒不知道,彤兒是什麼心思,你竟知道?”
一旁,彤妃也抬起頭,看了江書一眼。
金妍熙自是從剛才開始,一雙眼睛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盯在江書身上。
江書羞赧一笑,像是全沒注意到眾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抬頭看向鴻慶帝,“皇上,彤妃妹妹和臣妾一樣,是頭一次有孕,又是皇上的孩子,心中隻覺如何寶貝,如何小心都不為過。今日遇到了這種事,妹妹心中豈能不慌?”
她頓了頓,“就一時情急,錯怪了貴妃,也是有的。彆說是彤妃妹妹,就是臣妾,被貴妃抓住那一刻,看著直撲過來的刺客,心中也是怕極了呢。同時,臣妾心中也有僥幸……”
鴻慶帝一愣,“僥幸什麼?”
“僥幸那時候,貴妃是在臣妾身邊,不是在皇上身邊。”
江書此言一出,殿內瞬間死一般寧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了江書身上。
連彤妃身邊的晴雪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江妃,真是敢說。
鴻慶帝目光黑沉下去,盯著江書,“江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書早料到了他們的反應,她不慌不忙地淺笑道:“當時皇上不是正在與刺客搏鬥嗎?臣妾看那刺客也是有些身手的,皇上也是一招一式都全神貫注。幸虧貴妃一早叫咱們護在了一旁,不然萬一那刺客傷了貴妃,或是貴妃又是驚嚇害怕之下,絆住了皇上,那後果……臣妾想一想都覺得渾身發涼。”
她滿臉仰慕地看向鴻慶帝,“幸虧皇上神勇,洪福齊天!”
江書這一番馬屁,拍得鴻慶帝渾身舒坦的同時,也叫他想起了剛才與刺客對戰的緊張時刻。
老實說,鴻慶帝身上雖有些功夫,尚能保名,但到底登基以後,荒廢多年。
剛才那一番對戰,也是……迫不得已。
更是險象環生。
幸虧幕亓一帶人來的快,牽製住了刺客。
不然,誰輸誰贏,還真是未可知!
若那麼危機的時刻,他被朝貴妃抱住了手臂……
鴻慶帝深吸一口氣,搖搖頭,甩去腦中接連浮現出來的可怖畫麵。
他看向一旁的朝貴妃,溫柔道:“你啊,就是膽子太小了。現在的你,跟在營地裡小野貓一樣的金妍熙的膽子,怎麼判若兩人呢?”
鴻慶帝的話帶著淡淡的笑意,聽在金妍熙心中,隻覺心驚。
她夜夜陪伴鴻慶帝,自以為已經全然拿住了皇帝的心,沒想到,他還是會因為那個江妃廖廖的幾句話,對自己猜疑!
真是……狗男人!連她的王世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見鴻慶帝的反應,一旁晴雪也含著眼淚道:“我家娘娘確實是嚇壞了,奴婢也嚇壞了,所幸娘娘沒事,龍胎沒事,還要對虧了皇上的龍威庇佑。”
事已至此,沒法子,彤妃隻好開口:“貴妃也是嚇壞了,才尖叫引來了刺客。臣妾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彤妃這話,鴻慶帝也不十分愛聽。
不過素來嬌縱的彤妃肯低頭,鴻慶帝也不願再追究。又泛泛地安慰了彤妃、江書幾句,就帶著哭哭啼啼的金妍熙走了。
皇帝走後,其他人也沒有枯守後殿的必要。
江書便和彤妃一道回了永壽宮。
路上。
彤妃先開口:“今日……多謝了。”
她平日裡跟江書的交流,不是當著鴻慶帝的麵拿腔拿調,就是針鋒相對,陰陽怪氣。
江書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淡淡的語氣說話。江書微微一愣,點頭,同時也道:“也該謝謝你,和你這個小宮女,救了我性命。”
也直接暴露了,彤妃身邊這個小宮女身上帶著些功夫。或許,也是竹葉先生那一群人中的一個。
想著,江書心中又升起戒備。
彤妃將她神情儘收眼底,她搖了搖頭,直言:“既然我們彼此對對方都有些恩義,不如……結盟如何?”
江書靜靜看向彤妃,眼中滿是疑惑。
她隱約有種感覺,彤妃口中的“結盟”,遠非爭寵那麼簡單。
果然,彤妃看了一眼江書平坦的小腹,輕笑了一聲:“我若是沒猜錯,江姐姐,你這肚子裡,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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