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忘了就忘了吧(1 / 1)

試婚丫鬟 畢貴圓兒 1126 字 7天前

聽著紫潯的話,江書心口重重往下一沉。

果然,接下來的故事急轉直下。

紫潯:“師父跟了那家人三天,護著他們從蒼山上下來,回了肅陵。這一路上,那女孩兒說笑打鬨,都顯得與常人無礙,甚至還十分機敏,討人喜歡,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姑娘。”

“她還給當時還是個小姑娘的奴婢,梳辮子頭呢。”

“可就在最後一天,家已經近在眼前。”

“那女孩兒突然說,‘爹爹,賀家哥哥家中貧寒,若是上門提親,爹爹可不許瞧不起他窮,便折辱拒絕。我啊,是鐵了心要嫁賀家哥哥的。’”

“那賀家哥哥,就是這女孩兒的前夫。”

“看那女孩一臉甜蜜暢想的模樣,連奴婢一個小孩兒都覺心酸。我們都知道,她的賀家哥哥再不會上門提親了。”

“她爹爹這一路都忍著,敷衍了過去。可她娘或許是看到家已經近在眼前,心裡沒想太多,竟脫口而出:”

“賀家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一日日地隻知道磋磨你和元兒,你經曆了這一場大難,居然還惦記著他家!”

“此言一出,師父就知道壞了。”

“那個母親說完,就猛地捂住嘴,可臉色還是刷地嚇白了。”

“好巧不巧,正在這時,那女孩爹回程時藏了一路,打算回來燒了的娃娃,竟從包裹中滑出,掉落在地。”

“那女孩兒看著娃娃的眼神,奴婢一輩子都忘不了。”

紫潯皺著眉,顯然是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就像是一朵花,瞬間從盛放到枯萎。她的眼神,一下子從明亮鮮活,充滿希望,變得滄桑死寂,了無生趣。”

“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變成了行屍走肉。”

“她就那樣呆呆地立著不動,好久好久。”

“她娘再多一句話都不敢說,她爹見她不動也不說話,心裡雖然害怕,到底還存著僥幸。畢竟,剛才閨女還好好的啊!”

“她爹就慢慢低頭,要撿起那個破爛的布娃娃。”

“隻聽得那女孩兒說了一聲,‘爹,娘,我頭好痛!’”

“奴婢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睛一下子被血絲貫穿,通紅通紅的,身子就像被人抽去了脊梁,轟然倒地!”

“她在地上拚命地打滾、掙紮、狂叫,一邊說頭疼得要裂開,一邊爬向被扔在地上的娃娃。”

“短短幾步路,像一輩子那樣長。”

“那姑娘終於把娃娃抱在懷裡之後,口中哇地噴出一大口血沫,就這麼沒了氣息。”

“我師父連忙上去急救,卻也無力回天了。”

“師父說,聽見那女孩臨終時,嘴裡念著‘元兒,元兒,娘來陪你了……’”

“顯然,她是因為都想起來,才……”

江書和崔皇後麵麵相覷,隻覺把紫潯說的可怖經曆,全走了一遍。

江書心有餘悸:“紫潯姑娘,你的意思是說,若被改變記憶的人,想起了曾經,就會……死?”

紫潯抬頭,坦然道:“奴婢隻見過那一個例子,並不能完全確定。可……”她又看了一眼沈無妄,“沈大人後腦有銀針痕跡,是奴婢師父曾經在那女孩兒後腦上也見過的。且沈大人經常頭痛,還有他的脈象,也是當年那個姑娘瘋病被壓製住時,師父診出的脈象,一般無二。”

這麼說……

為了保住沈無妄性命,就不能叫他回憶起從前?

江書攥緊手指,指尖刺著掌心,微微發痛。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攥緊一捧怎麼都握不住的流沙。

她與他的從前……

自得知他對她的冷待,是與缺失的記憶相關以後,江書心中確存了一個小小的奢望。

希望沈無妄想起來。畢竟,那段記憶,是江書生命中,最為美好的一段。

還有他們的婚約……

可若代價的是他的性命……

江書:“紫潯姑娘,是不是為了保住性命,最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奴婢不確定,”紫潯皺眉道,“事後,那個母親後悔得不行。那個做父親的還想回到蒼山,再尋那些灰人問個清楚,可問清楚又有什麼用呢,他女兒已是沒了。”

是啊,都想起來有什麼用呢?

如果跟性命相比較,江書還是更希望沈無妄能好好地活著。

紫潯:“那個母親自責不已。可依奴婢看,這治法兒根本就是錯的。”

江書連同一旁的沈無妄抬眼,一起看向紫潯。

紫潯:“那姑娘像是嫁人後那一段記憶,統不見了。灰人說,不叫她想起來,自然能保她無虞。可這法子,若像灰人那般久居山裡還勉強可以,若是與外人交往,難道還能管得住對方說什麼,不說什麼嗎?”

江書細想想,也是。

“紫潯姑娘的意思,是說封印記憶的法子,本不牢靠。對嗎?”

“是,不然那姑娘也不會隻是為語言和一個娃娃刺激,就都想了起來。”

江書深吸一口氣,“紫潯姑娘,你可有法子,叫沈大人,永遠都想不起來?”

此言一出,沈無妄忍不住抬眼看向江書,“江妃娘娘,你、你不希望我記起往昔?”

他雖然都不記得了,可心底也隱約覺得,那段記憶,格外重要。

有什麼他絕對不想也不能忘記的東西!

江書:“為了過去的東西,搭上一條命,不值得。”

她要他好好活著。

沈無妄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一旁,崔皇後心疼道:“江書,你可想好了。沈無妄他……若不記得你了,怕是……依他的性情,會對你做出一些不利之事。不然,還是讓紫潯想一想,此術有什麼法子可解的?”

崔思宜入宮之前,就知道沈無妄。

據說他是當時的甘皇後收養的義子。義子,說得好聽,其實不過就是皇家豢養的一條瘋狗。更兼他沒有父母親族,行事全無顧忌,心狠手辣。

為了景慶,可以說咬誰就咬誰。

甚至可以為了保護景慶,甘心淨身入宮。

不是瘋子,怎麼做得出來?

景慶與景瀚奪嫡時,那沈無妄更是手上沾了無數人的鮮血!

若說曾經江書與沈無妄共同的記憶,讓這條瘋狗多了些人味兒。

現在,徹底封住那段記憶,瘋狗就又成了瘋狗,隻要皇帝一聲令下,讓他咬誰就咬誰。

這樣的人,遲早會成為江書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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