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慶帝猛地起身:“怎會如此?”
他急急往外走去,“昨日太醫不是說,彤妃隻是血不歸經,是小病。今日怎又會反複?”
“不是……不是反複。”
鴻慶帝猛地刹住腳步,“什麼意思?”
那小太監一掀袍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皇上,彤妃娘娘昨日隻是咳中帶血,可今日、今日……”他雙手比劃著,“娘娘突地就吐出這麼大一口血,然後就倒在地上,口中囈語不斷,人也昏迷不醒。奴才看了,都覺得害怕!”
鴻慶帝臉色黑沉,甩袖向彤妃寢殿走去。
倒是跟在後麵的江書溫言向那小太監道:“可請了太醫?”
“回娘娘的話,自然請了。”
“太醫怎麼說?”
小太監臉色難看,“太醫說,他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
江書一愣,“這般嚴重?”
她回頭,讓宜人為她披上外衣,“本宮也去看看彤妃去。”
偏殿內,濃重的藥味中,混合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江書隨著鴻慶帝進門,隻覺怪味撲鼻,她忍不住皺眉,掩住口鼻。
隻見彤妃躺在床榻上,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幾縷碎發淩亂地貼在臉頰,與平日裡嬌豔明媚的模樣判若兩人。她雙目緊閉,眉頭痛苦地蹙著,乾裂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
“走開,快走開……臣妾好怕……皇上、皇上救我……”
光看她那般可憐模樣,就想得到彤妃定是身陷噩夢,嚇得不輕。
鴻慶帝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邊,顧不得避諱,一把將彤妃摟進懷中,語氣焦灼地喚道:“彤妃,小楓葉,你怎麼了?朕再這兒,你彆怕,快醒醒……”
彤妃卻似毫無所覺,依舊深陷夢魘之中無法自拔,口中喃喃囈語著聽不清的話語,隻是那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懼之色,身體更是微微顫抖著,似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鴻慶帝心疼不已。
他見彤妃根本叫不醒,心中焦灼得不行,衝殿外大喊:“太醫!太醫來了嗎?”
太醫院三位院首都早就候在外麵,聽見鴻慶帝聲音,一起進來。
其中一位,年過半百的趙太醫上前一步,“皇上恕罪,微臣……微臣診不出娘娘的病症。”
“什麼?”
趙太醫:“昨日彤妃娘娘的病,雖不是老夫診的。可老夫也看了脈案,明明隻是憂思傷肝,不是大病。斷不會入今日這般,突發咳疾並吐血昏迷。這、這……微臣實在查不出緣由啊!”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鴻慶帝怒吼,“朕養你們何用?連是什麼病都看不出來!”
其餘兩位太醫也跪了下來,瑟瑟發抖,卻也不敢辯解。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要緊!”江書柔聲勸道,“太醫們醫術精湛,定然會儘力醫治彤妃的。”
她看向趙太醫,“不知彤妃現在如何?可有什麼法子,先讓她清醒過來?”
趙太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硬著頭皮道:“啟稟皇上,江妃娘娘現在脈象紊亂,氣息微弱,情況十分危急。醒……怕是一時之間,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會怎樣?”鴻慶帝的聲音冷得像冰。
趙太醫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否則……恐怕……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鴻慶帝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住。
他的彤兒,他的年輕嬌嫩的彤兒!
“皇上!”江書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擔憂地喚了一聲。
鴻慶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朕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把彤妃給朕救活!否則,朕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三位太醫聽得魂飛魄散。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
趙太醫:“微臣遵旨!微臣一定竭儘全力,救治娘娘!”
那太醫無法,隻得跟著又跪了下去。
鴻慶帝冷哼了一聲,緊緊握著彤妃的手,目光中滿是擔憂和痛楚。
彤妃依舊昏迷不醒,隻是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卻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
“皇上,彤妃她……”江書驚呼一聲,指著彤妃。
鴻慶帝低頭一看,隻見彤妃的嘴角竟然緩緩流出一絲黑血,在雪白的床單上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鴻慶帝臉色大變,“太醫!你們快給朕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個太醫一起撲到床榻前忙亂著。
其中剛才欲言又止的那位,連著歎了好幾口氣。
終於還是趙太醫回頭跪了下來,“皇上,恕臣無能,實在、實在看不出來……”
鴻慶帝臉色冷得像冰。
還是一旁的江書柔聲道:“皇上,太醫們也是儘心竭力。臣妾聽著,趙太醫似乎還有話要說?”
趙太醫微微一愣,可實在頂不住鴻慶帝殺人似得目光,硬著頭皮:“皇上可知,民間一向有說法。說這病,分實病和虛病。”
鴻慶帝皺眉:“怎麼說?”
“這實病,咱們這些當大夫的,自能看出來。可這虛病嗎……”說著,趙太醫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囈語不斷的彤妃。
意思就是,彤妃患的是虛病。
江書:“若是虛病,該若何治?”
或者說,該叫誰來治。
果然,趙太醫:“或可……問問欽天監。”
原來在這兒等著。
江書眸光一閃,“皇上,那便傳欽天監來問問。萬一能救了彤妃妹妹,也是功德一件。”
欽天監派來的是個剛及弱冠的年輕人,自言叫王繪真,是監正的副使。他一身青衣穿得一絲不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如何是你來?你師父呢?”鴻慶帝黑著臉問。
“回皇上的話,師父說,此事微臣能解。”
鴻慶帝也不便再說什麼。
王繪真是年輕男子,自然不方便叫他見到彤妃躺在床榻上的樣子。便由趙太醫把情況簡要地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王繪真不慌不忙,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口中念念有詞,而後將符紙往空中一拋。那符紙竟無風自燃,化作點點火星,消失在空氣中。
他這一手露得漂亮。
連鴻慶帝都眼睛亮了亮,“怎麼說?”
王繪真拱手道:“彤妃娘娘猝然大病,是被不祥之物給衝撞了。”
鴻慶帝著急道:“可有救?”
“有救。”王繪真眼中,閃過一絲清冽,“毀了那不祥之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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