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顧如煙惴惴不安了一夜,終於看到鴻慶帝在自己身邊,滿足地睜開了眼睛。
她忙柔弱道:“皇上,臣妾……臣妾終於得以侍奉皇上,是天大的榮幸。”
鴻慶帝睜開眼,便看到顧如煙白皙如玉的小臉。
她記著江書的叮囑,迷倒皇帝後,仔細檢查了他身上衣物,發覺並未帶得鞭子等一應器物,才堪堪鬆了口氣。
可鴻慶帝夢中說的那些話,卻著實嚇人。顧如煙沒法子,隻得按江書叮囑,自己在身上掐捏出了些青紫傷痕。
看到鴻慶帝眼中,隻覺十分柔弱可憐。
“沒想到煙兒表妹,竟還有這柔情似水的一麵。”鴻慶帝伸手,輕刮了一下顧如煙小巧的鼻梁。
顧如煙故作羞澀地紅了臉。
侍寢,全不似她想的那麼難。
早知如此,她一開始便不該按著江書的主意,應該自己想法子,主動接近鴻慶帝。那樣的話,這事兒,或許早就辦成了……
正尋思著。
鴻慶帝伸手,勾住顧如煙脖頸。一隻大手緊扣在她腦後,湊近她的臉。
厭惡的男人的氣息猝不及防間,撲麵而來。
顧如煙強忍著惡心。
受了鴻慶帝一吻。
“朕今日還有政事,不能在顧妃身邊過多耽誤。”鴻慶帝笑著看向她,“你入宮日久,一直陪伴在太後身邊,是朕委屈了你,疏忽了你。”
顧如煙忙道:“臣妾和太後本就是至親,不委屈的。”
“你不覺得委屈就好。”鴻慶帝笑意深了深,“其實,煙兒表妹若有什麼事兒,大可以直接求朕。何必,要用這種法子?”
顧如煙身子一僵。
瞬間,她嘴唇都駭得煞白,“皇上,臣妾不是,臣妾沒有……”
鴻慶帝的目光,審視地落在顧如煙麵上,“你當真無所求?不是為了你的父兄?”
顧如煙身子一懈勁兒,險些癱軟在床榻上,“臣妾……不是……”
她深吸一口氣,“臣妾深知,從進宮這一日,臣妾就是皇上的人了。臣妾不會有旁的想頭!”
原來,鴻慶帝是忌憚她顧家勢大!才對她一直都不願親近。
顧如煙輕輕舒了口氣。可心中也知道,被皇帝這般忌憚,不是好事。有機會要提醒父親……
她麵上換了柔順表情,身子軟軟地依偎在鴻慶帝身邊,“皇上,臣妾……自幼便傾慕於您,今日方才侍寢,是二十幾年才如願以償。您這麼猜忌臣妾,臣妾傷心……”
“嗬……”
鴻慶帝含義不明的笑聲,讓顧如煙身子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皇帝伸出手,十分輕柔地扳著顧如煙肩膀,為她披上紗衣,“朕再問最後一遍,你,當真無所求?”
知道這時候應該答些什麼,顧如煙抬起一雙故作單純的雙眼,“臣妾,無所求。”
“好。好極。”
鴻慶帝跨過顧如煙身子,赤著腳下地,“來人!”
殿外,幾個太監弓著腰進來,無聲地服侍鴻慶帝穿戴朝服。
顧如煙因身上隻有一襲輕紗,被鴻慶帝裹在被褥中,不曾下來。
鴻慶帝吩咐身邊的大太監,“把顧妃的東西拿來,伺候好她。”
“是!”
兩個太監低著頭退了出去。
穿戴整齊的鴻慶帝刻意躬身拍了拍顧如煙肩膀,“煙兒表妹,你是個好的,與你父兄不同。”他頓了頓,“朕和你,還有常常遠遠的以後,定不會叫你失望。”
鴻慶帝走後。
顧如煙昨夜雖說不曾真的侍寢,可一夜未曾合眼,她又是雙身子的人,還是困倦得不行。
她忍不住掩口打了個哈欠,隻覺眼皮像是被灌了鉛,沉重無比。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恍惚見,她好像覺得眼前空檔奢華的殿宇中,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那孩子似哭得聲嘶力竭,十分傷心。
顧如煙一個要當母親的人,最聽不了這個。她顧不上旁的,從床榻上下來,赤著腳踏在地上,循著哭聲而去。
飄飄忽忽地也不知找了多久。
她看到了眼前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裹在紅色錦被裡,小臉兒粉雕玉琢,眉眼間與她有幾分相似,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孩子?”
顧如煙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她和嶽堅的孩兒。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顧如煙急著上前,一抬頭,卻發現孩子正是被嶽堅抱在了懷中。
顧如煙一愣,“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嶽堅靜靜地看著她,“娘娘,我要走了。”
什麼意思?
顧如煙心中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她向男人伸出手去,“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過幾年就安排你出宮,我、我自己也會想法子……你為什麼要一個走?為什麼要帶走咱們的孩子?”
可她越是著急伸手,越是連眼前的男人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嶽堅似乎十分堅決,抱了孩子,轉身就走。
孩子的哭聲也好像被風吹得越來越遠。
顧如煙跪坐在地。她呆呆地舉起剛才攥緊了男人衣角的手。
掌心,隻有細沙。
正順著指縫流下。
她什麼都沒留住。
不對……有什麼不對!
“孩子!我的孩子!彆帶走,我的孩子……”
顧如煙心如刀絞。
“啊!”
她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明晃晃一片,是雕花的金絲楠木床頂,繁複的紋路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還在殿宇之中。
剛才是……是一場夢?
顧如煙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跟前地上,齊刷刷歸了四個小太監。兩個跪在最前麵的,一個手裡捧著衣衫,另一個捧著頭飾。
是鴻慶帝叫他們取來,服侍她梳妝的。
顧如煙深吸一口氣,壓下剛才的驚懼情緒。
她看向頭埋的低低的小太監,“你們,剛才聽見了什麼?”
她怕自己在夢魘中,泄露了什麼出去。
半晌,沒人回答。
顧如煙不耐道:“本宮問你們,你們不會說話?”
依舊無人搭腔。
顧如煙皺眉,她掩著衣衫,乾脆下了塌,走到捧著首飾的太監跟前,“本宮跟你說話,你沒聽見?”
那小太監似剛看到顧如煙逼近跟前,整個人一愣,慢慢抬起頭。
很年輕的一張臉。
他張開了嘴。
顧如煙眼睛猛地瞪大!
那小太監口中,根本沒有舌頭!
她嚇得後退兩步,小腿撞在床榻邊沿,一下子坐倒。
不過是服侍她一個妃嬪梳妝,用得著用啞巴太監嗎?
那四個小太監一起放下手中托盤,又指了指自己耳朵,搖了搖頭。
意識是,他們不能說,也聽不到。
顧如煙心中愈發吃驚。她強撐起身子,“本宮不用你們梳妝!東西留下,叫本宮的雲芝進來!”
可她忘了,小太監根本聽不見她說話。
顧如煙在忍不住。
她索性下床,一把掀翻了那盤滿是珠玉的手指,手指指著殿外,“滾!你們出去!都出去!讓本宮的宮女進來!滾!”
捧著衣飾的太監對視了一眼,似是明白了顧如煙的意思。
兩人恭恭敬敬地留下東西,轉身離去。
可最後一個小太監,他手中的托盤上,赫然是一碗藥湯。
一道聲音,自顧如煙身後傳來:“顧妃娘娘,旁的老奴都可以依您。隻是……這避子湯,皇上交代了,一定叫您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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