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猛地一愣。
鴻慶帝剛才說、說什麼?
他說,那女子,打他?
江書雙手撐住鴻慶帝身體,嫌棄地隻想讓他離自己遠一些,再遠一些。
同時,心中也有幾分好奇。莫非,鴻慶帝這般喜歡打人的怪癖,竟是因為……他念念不忘的那個女子,就是這般對他?
這、這是什麼怪癖?
更讓她好奇的是:
鴻慶帝去北疆的時候,還不是太子。但也是頊帝的堂堂皇子,又是中宮皇後所出,地位不低。敢對他動手,還給他打上癮了的女子……想必身份絕對不會低。
是宗室女?
那女子又能讓鴻慶帝對她念念不忘……若不是有什麼特殊之處,那一定是美若天仙。
可朝國……
遠在千裡之外,除了鎮北王府,江書並沒有可靠的信息來源。可鎮北王府的人,也未必知道朝國有什麼符合條件的宗室女子。
想知道朝國宗室的消息……
怕是整個盛京城內,隻有一個人知道。
這一夜,江書想了很多。
到得第二日清晨,她又故作嬌羞之態,與鴻慶帝又癡纏了一會子,才借口疲累不堪,離開了萬辰闕。
出得禦書房的門,江書心口微微一驚。
她沒看錯。
門口門柱一般靜靜矗立的小太監,和昨晚一模一樣。
這個人,在鴻慶帝和她的門口,守了整整一夜,連姿態都不曾變過。
江書突覺背脊一緊。
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江書後奶,激起一陣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從未入現在這般,意識到鴻慶帝是皇帝,是這個天下名義的主人,也是整座宮殿的主人。他手下,定有許多能人異士,誓死效忠。
她能鬥敗他嗎?
恰好此時,那石柱子一般的小太監抬眼,不經意地撇過江書。
那目光陰冷至極。看著她,仿佛在看一件全沒生命生命的死物。
一瞥之下,也叫江書看清了,那小太監指尖有什麼銀色的東西,一閃而過,隱入衣袖。
那是什麼?是……刀嗎?
就在鴻慶帝自以為和心愛的女人顛鸞倒鳳之時,他是不是也對這個小太監下過命令,若江書不服,即對她殺無赦?
帝王之心,竟如此冰冷。
或許是見江書半晌不動,那小太監又一次抬眼:“江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深吸一口氣,江書站直了身子。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在一個小太監跟前露怯。江書揚起下頜:“本宮累了,你去幫本宮傳肩攆來。”
江書本以為這小太監定不會離開自己守著的崗位。
誰想,他隻是想著江書鞠躬:“是。請娘娘稍後,奴才這便去傳。”
看著小太監離去的背影,江書微微一愣。
他們這種鴻慶帝的貼身護衛,連侍寢都在外麵聽著伺候的那種,竟能說走就走?
除非……
他不是鴻慶帝的人?
可不是皇帝的人,又敢守在皇帝門口,那會是誰的人……
正尋思間,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八名太監身著短打,步伐穩健,無聲地抬著肩攆穿過重重宮闈,向江書而來。
那小太監居然沒跟著回來?
一愣之間,那一行人已到了眼前。無暇多謝,江書隻能在打頭太監的攙扶下,上了肩攆。
路上。
江書斜倚在軟墊上,還在想著剛才那個小太監。
突然,她隻覺身子往前一傾,整個人差點從肩攆上摔下來。
猝不及防間,她隻來得及驚呼一聲。
眼前這地麵旋轉著朝自己臉上撲來!
一隻冰涼的手,攥住她的小臂,幫江書穩住了身子。
“娘娘,仔細了。”
驚魂未定,江書喘了幾口粗氣,才看向扶住她的人,“你有功,多謝……”
江書猛地頓住。
她眼前之人,正是剛才那個小太監!
他竟混進了抬攆的太監中間!
江書呼吸一滯,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將她緊緊包裹。
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小太監就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她……這宮中,他的勢力無處不在。
可她,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一陣風吹來,江書隻覺渾身寒涼得怕人。不自覺中,她竟覺得身子在微微大戰,顯是怕得厲害。
這未知的恐懼像一隻巨手,把她猛地抓在手裡,牢牢攥緊。捏得她喘不過氣……
“娘娘,”那小太監麵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您臉色不好。是想回永壽宮,還是……直接去太醫院?”
江書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以後寫說不出話。
可眼前,那小太監的臉,卻蒙地放大。好像那人就這麼直接貼過來了一樣!
正在這時。
“你是什麼人,哪個宮的?咱家為何,從來不曾見過你?”
這熟悉的聲音……
江書猛地一震。
難以置信地抬頭。
她沒有看錯。
長長的宮道儘頭,出現的竟是……
沈無妄!
怎麼會,他、他不是死了嗎?
男人一身從前常穿的高等太監服侍,一步步向江書走來。俊美的臉繃得緊緊的,眼中無一絲溫情。
江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確認眼前的人影,並非歡迎。
沈無妄?他沒死?他怎麼會在這裡?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在江書腦中翻滾。她死死地盯著沈無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還是和記憶中一樣,俊美非凡,隻是眉宇間更多了幾分淩厲。他的目光掃過那名小太監,又落到江書身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小太監見到沈無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奴才見過沈大人。”
他頓了頓,還想解釋。
沈無妄:“既是抬攆,就該好好抬。萬一摔了主子娘娘,你有幾條命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他聲音冷極,“回萬辰闕,領罰。”
“是。”
那小太監無奈,隻得低頭應道。
一旁,江書忙道:“本宮受了驚嚇,也做不得這攆了。不若……”她目光在沈無妄臉上一轉,“不若,沈大人送本宮回永壽宮?”
她又太多的話,想問他。也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
“永壽宮?”
這三個字,讓沈無妄微微皺了皺眉。
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快得他根本沒能抓住,腦中隻餘一陣刺痛。
但常年訓練的禮儀和本能還在。
沈無妄:“謹遵娘娘懿旨。”
打發走了肩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宮道上。
見四周無人,江書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你、你沒死?”她眼中沁出淚來,“你沒死,為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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