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寢殿。
重重垂下的妃色輕紗內,萬吟兒妙曼的身軀,波濤般起伏。
她略顯蒼白的肌膚上,一顆顆汗珠,折射著窗外暗淡的日光。
這是個陰天。天上彤雲密布,不知何時便要落雨。
殿內空氣也仿若濕漉漉一般的沉重。
萬吟兒無論如何使力,隻覺不堪受用。身子乾澀得緊。
可她身下這個,明明是盛京南風館裡,最好看最好用的頭牌小倌兒。怎就是激不起她的興趣?她越是想要,身子就越是不聽使喚,任這小倌兒如何曲意奉承,她都一絲感覺都無。
仿佛隻有如鴻慶帝那般。
邊揉弄她的身子,邊抽打她,不叫她太暢快,才能激起她身子的反應。
這外麵來的小倌兒,一個賽一個的俊美溫柔,卻都對她曲意奉迎,反倒失了那種刺激滋味。
半晌,萬吟兒煩了。
一個兩個都這樣,她幾時才能懷上孩子?
心口一股子鬱氣升騰,她一腳把身旁的小倌兒踹下地去。
那小倌兒猝不及防間,不敢抵抗。
一身赤裸著的皮肉,重重磕在床沿,又跌落在地。身上立時便起了紅紅的印子。他本是南風館裡最出名的一身一汪水似的好皮肉,多少貴婦趨之若鶩,這才進宮短短幾日,已留下了數不清的傷痕。
楚風閉了閉眼睛,悔不該啊,不該貪圖那百兩金銀和贖身的甜話兒。
把自己生生從一個魔窟,又坑進了第二個魔窟。
可事到如今,後悔無用。
眼前的這位,怕是不是個公主郡主,就是哪個深宮寂寞的妃嬪,他看到了她的臉,必是沒法子活著出去的。
可他不甘,好生不甘!
那百兩黃金,他還一分錢都沒花到!
心中不甘,麵上卻絲毫也不甘露出,楚風抬頭,眼中已汪汪地蓄了淚:“是奴家惹了小姐生氣?都是奴家的不是,小姐如何打罵責罰奴家都好,隻彆傷了自己身子。”
他赤足踩在地上,直直走到窗邊,為萬吟兒掩上了窗戶。
“外麵涼,小姐身上有汗,仔細受風。”
楚風知道,帶自己來的那個男人,就站在窗外。跟個死人一般屏息,靜靜地聽著屋裡的動靜。
變態!
可他也不敢說什麼,關好了窗子,乖順地回來,跪在地上,“請小姐責罰。”
“你倒乖。”
萬吟兒自枕下,抽出一根軟鞭。
是她叫人,比照著皇後的那一柄做的。
萬吟兒舞著軟鞭,照著楚風光裸白皙的脊背,重重地抽了幾下。直到那白皙的皮子上又見了血,萬吟兒才覺心中鬱氣消散了些。
她打得毫無章法,隻用一股子蠻力,竟不小心在楚風臉頰上留了一道傷口。
楚風痛得渾身顫抖,卻不敢多說,“謝……謝小姐責罰。”
“傷到你的臉了?”萬吟兒皺眉。
“不礙事,等等便好了。”
“咕咚”
一袋銀子直扔到楚風腳下。
萬吟兒語氣懨懨的,“輔公公,帶他下去收拾收拾。”
話音剛落,輔公公踏著鬼步進來。他先恭恭敬敬地為萬吟兒披上衣裳,才皺眉看向地上的楚風,“破相了,要不,再換一個?”
萬吟兒眸光溜向輔公公臉上,嫣然一笑,“不用了。他很賣力,本宮很喜歡他。今日本宮累了,先帶他下去,好生養著,明日再試。”
他們談論楚風的語氣,就像在說著什麼死物。
這幾日來,楚風都被安置在清涼殿東北角一處堆雜物的耳房。
這耳房,楚風住進來的那一日,便在床榻邊沿,發現了抓痕。
他睡的床不知是哪位貴人主子淘汰下來的紫檀木,質地最為堅硬,可那抓痕,說一句入木三分也不為過。
細看,裡麵還留有深褐色的血痕。
那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絕望地抓下?
是他的前任留下的。
關上門,無人處,楚風才敢痛吟出聲。
太痛了。
萬吟兒那柄鞭子上沾了鹽水,直叫人痛得生不如死。更彆說,他身上其他見不得人的地方,留下的那些燙傷、抓傷。
再加上今日他的臉毀了……
楚風絕望地看向床榻邊的抓痕,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雖自幼生長於歡場,看慣了男歡女愛,卻最是清醒。
他在這宮中,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物件兒。現在又有了損傷,生死怕隻在這幾日了。不是在床榻上被作踐死,就是死於那個陰惻惻的太監手裡。
可憐他賣身賣命賺到的那些錢……
楚風渾身是傷,隻能以一個彆扭的姿態,斜斜地躺在床上,一雙床腿無力地耷拉在地上。
一陣困倦襲來,他慢慢閉上眼睛。夢中,仿佛回到了幼時,當花娘的娘趁白日裡花樓沒有客人,把他從龜兒手裡要過來,叫他躺在自家乾乾淨淨、滿是脂香的軟軟的床上,“好孩兒,好好睡上一覺,醒了那龜兒打的地方,就不痛了。”
可夢裡的娘,總是在推他。
手越來越重。
“娘,彆碰……疼……”
“哪個是你娘?真不要臉!”一道女子的聲音,從……床下傳來。
楚風一愣,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眼前那女子,一身宮女服飾,正冷冷地盯著他。
是個宮女?
一句“姐姐”還未叫出口,楚風猛地頓住。哪個宮裡正經宮女兒,會躲在自己床下啊?
他扶著床頭坐起身子,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
四麵透風的耳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小宮女臉色一下子變了。
“那周二帶來的貼身侍女,屍體已是糊弄上去了,咱們還找什麼呀?費這麼大勁兒!”
“你還敢說嘴!那日若不是你貪圖那小宮女身子白嫩,不小心放跑了她,我至於為了對付交差,特特弄死一個粗使宮女頂上去?”
“可現在人都已經交了,咱們還折騰什麼?”
“蠢貨!必得要逮住那周二的貼身侍女才好!不然,叫她傳揚出去,你我可還有活路了?”
“這清涼殿就這麼大點兒地方,那侍女難不成還真能跑出宮去?”
“真能跑出宮去倒好了。隻盼著她可千萬彆在這宮中鬨起來,不然你我死無全屍。”
兩個太監說著,步子往著耳房門口,越走越近。
紫煙身子顫抖,卻不敢出聲,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眼前這個陰柔俊美的男人。
她在這男人床下躲了幾日,知道他是乾什麼的。也知道這男人是給貴妃打怕了,怕是不敢庇護於她。
到底還是逃不了一死……
紫煙絕望閉眼。
隻聽身前清朗聲音響起:“這是輔公公的禁地,二位公公還是請回吧。”
“若是見著了我的麵兒,傳揚出去,怕是輔公公也定不能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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