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腳步一滯。
半晌,她冷聲:“沒有。我沒有心上人……更是不會再喜歡上什麼旁人了。”
男人,她再相信男主,她就是狗。
不知為何,在心底狠狠發誓的同時,總覺得眼前有一道影子怎麼也抹不去。可那人,與旁人不同,他是不會娶妻的……
“江書,既沒有旁的喜歡的人,為何、為何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定能……”
幕亓一的聲音隨風飄出很遠,江書沒再回頭。
福康宮內。
江書歡歡喜喜地換了衣裳,去給太後展示了一番。太後雖然疲累,還是連連誇了好幾個“好看”。
她讓江書坐在腳邊的小墩子上,“哀家年輕時,還是前朝,那時還能一睹那些外女官的風采。她們人數雖不及男官那樣多,卻是各洲各縣都有,有人專門負責調停家庭中內部矛盾,為女子說話,也有人掌水利、農桑等專業方麵,甚至行軍打仗,也有女人……”
太後露出一臉懷念向往之色,“哀家年輕時,也是前朝女官,專司勘探輿圖,那時,哀家走過好多好多地方啊……”
江書心生向往,忍不住:“那很好玩吧?”
太後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玩玩玩!”
江書不敢答話。
太後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很好玩。哀家當年也是因為覺得好玩,才咬著牙參加了女官會試。哀家當年的考核,可和你們今日這種隻考宮內禮儀不一樣,內容可是寬得多,廣得多,深得多呢……”
“可惜現在,女官製度雖沒完全被廢止,卻也隻能在宮內,還有很多人,女官和妃嬪都分不清。”顯然是想到了那個狐假虎威的萬氏,太後麵露不悅,“哀家曾向皇帝建言,恢複女官選拔。可皇帝說,現在女子有能力者少,世家貴女都更願意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民間女子,更是因之前的大戰,未能受到良好教育,故而根本遴選不出。皇帝的話,哀家不信,可……”
太後長長地歎息了一口,又看向江書,“你是哀家這福康宮裡,第一個靠自己通過選拔的女官。你要好好努力,為哀家爭一口氣。”
江書倒身下拜,“下官能有今天,都拜太後所賜。”
太後把她從那一心想磋磨人的萬氏手中撈出,在福康宮給她留了一席之地,又用種種法子,在短短幾天內,帶她突擊那些考核內容。
才有了江書口試麵試的一舉通過。
說太後是江書的再生父母,她也擔當得起。
隻是,為什麼……
江書當然知道自己身世可憐。可天下可憐人多了,為何太後願意幫她?
心底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江書正尋思著如何委婉試探,太後倒是直接:“你也不用謝哀家,”她恢複了往日倨傲,“你笨,教你當真耗費心力。”
江書訕訕地笑。
太後:“是沈無妄來求哀家,讓哀家無論如何都要保你。”
真的……是他?
江書身子壓得很低,生怕叫太後瞧見自己燒得通紅的臉頰。
太後:“所以,哀家才問你,要不要跟哀家這大太監對食。他待你這般與旁人不同,應該是……”
“心悅你”三個字尚未說出。
殿外傳來沈無妄求見的聲響。
“叫他進來,叫他也瞧瞧江書穿這官服的模樣,瞧瞧是不是比他都威風!”
江書臉還有點紅,“往後、往後也有瞧的日子,下官就先退下……”
她聲音極小,太後正好裝作聽不到,直接叫進了沈無妄。
沈無妄行禮畢,“太後您老人家無需替我保媒,人家江書前程可遠大著,心裡有沒有喜歡的人。跟了我,豈不是耽誤了?”
太後很熟悉沈無妄說話,隻冷哼一聲,“沒出息的東西,人家心裡還不喜歡你,你就不能爭取一下?木頭一樣呆愣愣的,什麼時候能找到人陪你?”
“我本也不用人陪,沒那個福分。”
“你又不是真……”後半截話,被太後咽了下去,她看看臉燒得通紅的江書,“去吧,去外麵涼快涼快去。”
江書疾步出去。
倉皇往外跑時,江書還聽見沈無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一身,不錯。”
還有一句輕輕的,“我很……喜歡。”
江書臉頰熱得快要燒起來。她是真覺得自己要出去涼快涼快。
過了年去,帝後大婚定在正月,宮內除了福康宮,竟都忙翻了天。
本來帝後大婚,應該是禮部協同女官所一起籌備,可這次,鴻慶帝特意下旨,把工作都交給了禮部,女官所竟就這般閒了下來。白日裡沒事,江書還是呆在福康宮,隻沒了人叫她去太後跟前伺候,反倒太後著人給她送來了不少書籍。每每江書讀完,去還書時,太後都要就書中內容,考校她的所得。
日日往腦子裡灌東西,江書過得緊張,卻充實。
偶爾遇到沈無妄,江書總覺得該對對方說一句“謝謝”。雖然她現在靠上了太後這大靠山,可她能有今日,也多虧了沈無妄。江書自覺自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可每每遇到,男人都把自己裹在玄色披風裡,看到她就立刻轉開臉,鼻間輕哼一聲,把江書要說的話,全然堵在嗓子眼裡。
這人又在發什麼瘋,當真莫名其妙。
還沒等江書尋到法子跟沈無妄說上話,崔家來人了。
那夜,格外的冷。
崔家來的兩位老嬤嬤,不知是走了誰的路子,夜深人靜才到得福康宮。
兩人都裹著灰撲撲的袍子,噗通一聲跪在太後跟前。
那位曾在首飾鋪裡幫過江書的老嬤嬤,把額頭磕到青紫,淒惶道:“求太後,給我家老爺留一條命吧!他老了,他已做不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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