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卑賤的物件(1 / 1)

試婚丫鬟 畢貴圓兒 1097 字 7天前

江書臉上的燦爛神情,幾乎把幕亓一灼傷。

他有些不自然地轉開眼睛。

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丫鬟,一套小院而已,就樂得這樣。他幕亓一隻不過是為了報恩。

給她買座小院,她無事便要來打理,也沒那麼多心思纏著他要試婚了。

他照顧她,不過是因為朋友所托,才不是對她有什麼齷齪想法!

江書果然如幕亓一想的那般,隔三差五下了值,便往自己的小院裡去。

她沒賣幕亓一給的首飾,用自己在顧府攢下來的錢點點滴滴地往小院裡添置東西。想著贖出了娘,可以接她來住,江書就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她從不在小院過夜,忙完了還回北辰院去。

這一日,江書回來便迎麵碰上隨安送出太醫。

這位太醫與武安侯府向來交好,前日幕亓一受傷,也是他給調理。這次是估摸著傷好得差不多,再來看看。

幕亓一年輕,又習武,身子恢複得快。早不怎麼嚴格遵醫囑。

太醫臨走勸道:“世子還沒全好利落,該好生靜養才是。”

這話不知怎麼傳去了吳氏耳朵裡,她立馬下了令,不許幕亓一外出。

幕亓一不願惹母親傷心,日日在北辰院裡百無聊賴。

他出不去,便指示隨安、江書從外麵給他弄好吃的好玩的。吳氏也不曾攔著。

在幕府裡跑動得多了,江書漸漸覺得自己像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府中上下都對她笑臉相迎,她要的東西,轉天就第一個送到,她說的話,也沒人敢駁斥,彆的院裡的丫鬟也巴不得同她交好。

這樣的日子,江書在顧家想都不敢想。

尤其幕亓一總使喚她去大廚房裡要吃的,一要就是兩份。任誰都明白,這一份是幕亓一的,一份便是江書的。

各人上杆子巴結。

幕亓一眼看著江書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比往日多了些活泛,一雙眸子也亮得驚人。全沒了剛來時的畏縮。

她救了他的命,他讓她在幕府裡過得好一些,也是應該的。

一日午後,江書伺候幕亓小午睡,見他睡沉,便慢慢倒著身退出來。

剛一出北辰院,江書被一個臉生的小丫鬟哭哭啼啼攔住。

“好姐姐,求你彆攔著流花,叫奴婢進去見世子一麵,就見世子一麵,礙不了姐姐什麼!”

江書一愣。

她猝不及防地被流花撲到身上,撞得生疼。

“你是……”

流花滿臉是淚,大聲哽咽,“我家小姐在祠堂裡跪暈過去了三次,現在吃什麼吐什麼,好幾日水米沒打牙了。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怕是見不到世子最後一麵了!”

小姐?

吳氏隻幕亓一一個嫡子,沒給他生過彆的姐妹。

武安侯幾個叔伯兄弟,都遠在北方老家。

沒聽說府裡還有什麼小姐。

可看流花哭得惶急,江書不敢耽擱,“你家小姐病了,我讓小廝先去請府醫,再……”

她話沒說完。

又被流花重重撞在胸口,幾乎打了個踉蹌。流花雙手扯住江書衣袖,不答她的話,隻是大聲哭喊,“姐姐何必這麼狠心?我家小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流花也不活了,就撞死在這裡殉了我家小姐……”

流花頭頂在江書胸口,使著蠻力往後推。

江書退無可退,直接絆倒在台階上。後腰一陣劇痛。

“何人喧嘩?”何嬤嬤眼裡的聲音傳來。

流花這才從江書身上下來。她滿麵淒惶,“嬤嬤,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何嬤嬤身後湧出幾個健壯仆婦,“統統帶走,請夫人裁奪。”

再次被押到吳氏的清晏院。

江書和流花被仆婦推著,跪倒在吳氏麵前。

“沒用的賤東西!”

吳氏目光狠狠地剜著兩個丫鬟。

她先指著流花,“給紫藤閣送過去。她的人,我處置不了!”

落花被哭著拖走。

剩下江書一個。

吳氏:“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彆以為阿一喜歡你,你就可以在這府裡作威作福,和旁人俏成一幫子專哄小爺!”

吳氏的話江書不太懂,模模糊糊猜了個大概。

多半是那個流花的主子不討吳氏喜歡。主子病了,流花沒法子,才把注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江書純是被殃及。

可吳氏大約今天心情格外不好,“阿一這些日子也是縱得你沒邊兒,讓你忘了本分!”

她叫何嬤嬤上前,“掌嘴,關進柴房,不許給吃喝。好讓她記起來她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江書被打了十幾個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響,頭暈腦脹之際被拖進了柴房。

這次好在她沒被捆。

柴房門一關,江書摸了摸高高腫起的臉頰,抱緊了自己。

幸好不是打死,或者發賣。隻要等到幕亓一午覺睡醒了,她就能出去。

可江書這麼一等,就等上了整整三日。

她被關進來那天,隻有早上呷了兩口稀粥,往後再沒進食。口渴得燒心時,也隻能喝屋簷縫隙裡滴落下來的雨水。

不過三日,江書就被折磨得狼狽得不行。

她躺在柴垛上,迷迷糊糊地想,幕亓一是不是不知道她被關在這裡?

自己會不會就這般,悄無聲息地死去?

“吱呀——”

柴房門被打開。

江書全無光彩的眼睛轉了轉,吃力地撐起上身。

“世子!”

女孩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奔著門口而去。

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就像在顧府柴房裡的那一次,最後關頭,他總能趕得上來救她。

江書的眼睛,被外麵的天光刺得有些濕潤。

下意識地,江書快步奔到幕亓一身旁,微微顫抖的手指扯住男人衣袖。

死裡逃生,她好像有太多的話想說。

那些話,這三日來,無數次地在她腦海中盤旋。從進幕府那天,她就早想好,她這輩子都是幕亓一的人了。他定能護得她周全,他……

下一刻。

“如此僭越。”

“這三天來,你還是沒學會什麼叫做本分!”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江書難以置信地抬頭,正對上幕亓一黑沉的眸子。

他看著她,像看著一個卑賤的……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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