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曾不想用?靠施針排蟲毒,所花費的時日甚多,且蟲蠱在體內呆的越久,越不可控。
梅飛花一歎:“火靈芝隻有一株。”
火靈芝乃是一味靈藥,本就不可多得,若非九煙閣原先頗有些聲勢,怕是連一株都尋不到。
“可是一株的藥效不夠?”
“夠也不夠。”梅飛花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蟲蠱藏在經絡之內,若是煎藥服用,或是以藥坐浴,都無法直接作用於經絡之中,最多隻能流入血脈減緩毒性。”
梅飛花倦極,微微闔上眼簾,繼續道:“若是有法子,能將火靈芝直接送入經絡之中,或許可行。”說著又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可又不能切開皮肉將藥送進去,哎。”
江琉看出她已疲倦至極,忙道:“梅姨,今日多謝您告訴我這些,我先扶您休息吧。”
梅飛花微微點頭,她是累的話也不想說了。
江琉遂扶著梅飛花到房中躺下,輕輕合上房門,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
回屋後,江琉在房裡枯坐了很久。
“若是有法子,能將火靈芝直接送入經絡之中,或許可行。”
“將火靈芝直接送入經絡之中。”
“直接送入經絡之中……?”
梅姨的話不斷回蕩在耳畔,顧珩施針的畫麵也在眼前一幕幕飛快閃現。
不知過了多久,江琉雙眼驀地一亮,陡然起身:有了!
梅姨能用金針渡內力,也能用金針渡藥力!隻是內力可以直接打入經絡之中,藥力卻是不行……若讓藥液順著金針針壁一點一點隱入表皮?不可。怕是還未觸及經絡內裡就已溶於血肉。
可若是有一種針,能像荷葉葉片上的孔道一樣,中通外直,將體外的藥湯直接引至體內脈絡之中呢?
恍若一道亮光在她腦中閃過。
江琉緩緩念出三個字:“葉、絡、針。”
有了想法,她說乾就乾,拿出紙筆先是畫起了製作草圖:這種針不但內裡得是空的,還需和飛花針一樣的纖細,不然無法在不傷經脈的前提下紮入內裡。
可要如何才能做成這樣的一枚針呢?江琉飛快的將自己能想到的辦法一一記下。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總要一樣一樣試過,才能見真章。
江琉先是嘗試用了卷的辦法。
將金條退火後捶打成薄薄的金片,在用鑷子將金片小心卷起,最後再用焊藥焊接……隻可惜想法是美好的,金片太薄鑷子一卷就斷,太厚又卷不出效果。
再嘗試針套針的方法。
金料比銀料要軟上一些,江琉先用銀料拉製出最細的一根銀針,原本想的是將金料融了之後包裹在銀針之外,最後成型了在金針脫殼,成了中空的樣子。
誰知融化之後的金水附著在銀針上,兩者不知怎麼地卻是剝離不開,且包裹著銀針的金水成型後也太薄,無法獨立成針。
她又想到了掐環成針。
先是用拉絲板做出最細的金絲,在沿著板上最小的孔洞掐成一個一個的細環,最後再將所有的環焊接成針。
隻可惜……那最小的孔洞細的幾乎肉眼無法分辨,焊接時幾乎不可能將這些小金環分毫不差的連接成針。
……
太難了。
一連幾日過去,江琉試了許多方法,均不能做成自己想要的葉絡針形。
罷了,沒有頭緒就先放一放——先將藏針簪修複好吧。
藏針簪毀損並不嚴重,修複起來倒是不難。之前有了成功的經驗,這回就更加駕輕就熟了。
比照著鋼針的尺寸,江琉先煉製一枚銀針,針尖磋磨鋒利,再截取一段千機絲勾住銀針,最後再塗上銀料,銀針塞進鋼針內固定好……江琉一步步的做著,心中不由感歎:千機絲又少了一截,楚閣主給她此物時就說了,隻有這麼多,用一段就少一些。
不過,千機絲薄如蟬翼、水火不侵,她這樣用來做暗器,的確有些浪費了……等等!
薄如蟬翼、水火不侵。
江琉手握著千機絲,整個人突然頓住:針套針的方法不行,針套絲呢?
千機絲水火不侵,即便是用火燒製也不會熔化……若是將千機絲貫穿在金針之內……應是可行!
她很快又煉融了一小塊金料,小心澆築在千機絲之上,最後在用拔絲板一點一點拉製成毫針的粗細。
等金針製成,千機絲尚在,且貫穿首尾。
江琉屏住呼吸,輕輕將金針內的千機絲抽離……成了!隻見金針針頭正中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孔洞,針尾處亦有。
這回是真的成了!
若不是江琉素來淡然,此時怕不是要一蹦三尺高。
她蹭的起身,一把打開房門就疾步往外走去,與門外的顧珩撞了個滿懷。
“對不住,我走得太急了。”江琉連忙告罪,扶著他站穩了身子,話都沒來得及多說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徒留顧珩一人在風中淩亂。
這幾日江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自己都還要蟄居簡出,顧珩有些好奇亦有些擔憂,便時不時到小院中坐一坐,看能否碰上人。
可一連十日過去了,彆說人了,連她的人影都瞧不見。若非屋裡頭不間斷的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他都要懷疑裡麵空無一人了。
今日他忍了又忍,便想著敲門問問一切是否皆安。
可誰知自己在她門前踟躕半晌,這才鼓起勇氣欲要敲門,卻見她從門中突然奔走而出……他連句招呼都沒打,人就跑沒影了。
這真是……顧珩抿唇,莫名生出了些惱意。他側耳聽著她的腳步往哪個方向行去,拄著手杖緩步跟上:他倒要聽聽,是什麼事讓她對自己視而不見。
江琉快步來到梅飛花的門口,咚咚咚連著敲響房門,語氣裡是止不住的興奮著急:“梅姨梅姨,快些開門。”
門開了,梅飛花奇道:“何事如此著急?……誒慢些慢些。”
江琉沒答,隻扯著梅姨的袖子往裡頭走。等坐下後,她獻寶似的將手中捏著的那枚金針遞給梅飛花:“梅姨,您且看看這枚金針。”
梅飛花不明所以,接過後湊著日光仔細瞧了瞧:這不就是普通的毫針嗎?有什麼值得……等等!
這是……藥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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