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今日來的是真不虧,竟是聽到了個大消息。
自從堂審後,便有好多人去西市尋過那兩位姑娘,一來有些先前誤會了她們二人的想來當麵賠個不是,二來也有人先前沒趕上她們出攤,想要見一見傳說中的銀飾木簪,沒想到遍尋不見人影,那兩位姑娘似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如今竟是在這逸羽樓裡做工。
議論聲後,大夥兒紛紛仔細觀賞貨架上的銀飾木簪來,袁鬆便在一旁見縫插針,就著客人的話頭簡單介紹。
這些木簪,可是雙麵的銀飾木簪。正麵為木,背麵是銀。
且不說嵌了銀的木簪如何驚豔,即便是單看正麵亦是雕工細膩栩栩如生,這手藝,可不輸那對門的南珍閣呢。
趙文宇仔細看了一圈,當即便喜歡上了:“這些簪子要多少銀子?都給我來上一支!”
趙家做了幾十年冶銀的生意,高礦主離開前是與高家合作,高礦主將礦脈交給官府後,趙家就與官家合作。
此地產銀礦藏多是鉛銀礦,從礦石裡麵提煉銀子需要經過粗選、精選、熔鉛、冶銀等一係列工藝,從礦石到礦末,從礦末到純銀,都需要人力物力。
官府即便把住了礦脈,控住了銀礦開采,可產出來的原料仍需要加工,這一步總需要人做,趙家便是承接了冶銀的環節,也算是搭上了官家的順風船,家底一直殷實豐厚。
也正因此,趙家子女從未短過衣食,還未等袁鬆回答,趙文宇開口便是一樣各要一支。
袁鬆並未著急動作,示意趙文宇微微低頭看:“公子,這銀飾雙麵簪是八百文一支,若是四樣都要一起合買的話,是三兩銀子一盒,還有附贈禮品。”
趙文宇目光下移,這才發現在層架的最下方貼著一張白紙,上麵醒目地標著價格——八百文一支,三兩銀一盒。
其他人跟著看見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逸羽樓竟然是明碼標價!
這在縣城裡可不多見。為了能有長期客源,大多店鋪裡的老客、貴客們都能拿到更低一些的價格,因此通常來說各家鋪子都是要詢價的。不明碼標價,才有談價的空間。
換言之,若是將價格標明,那便是一視同仁,人人都一個價。
趙文宇自己也懂點生意經,不由有些歎服這逸羽樓掌櫃的魄力:“那就給我來一盒吧。”
三兩銀子對於趙文宇來說,不過是鬆鬆指縫的事情。
袁鬆頷首,這才帶著他走到最後一排貨架邊,介紹道:“四支一盒,此處共有十盒,公子請隨意挑選合您眼緣的。”
趙文宇這才看出,這不起眼的最後的一列層架上直接擺著十隻飾盒,木製盒身,盒中做了四個分隔區,依次擺放著梅蘭竹菊四種簪樣,每支簪下墊放著簪套一支。
“你方才說的三兩銀子,是連盒帶簪,加上這些套袋一塊兒算的價嗎?”趙文宇看著這木盒的樣子,有些回過味來了。
“正是如此。”袁鬆點了點頭,又道:“等您選好,還可到左手邊挑選四樣花鈿作為贈品。”
這倒是稀奇,自己買了四支簪子,還能白得隻盒子和花鈿。
趙文宇其實並不稀罕貪這些小便宜,但這樣的賣貨方式倒是讓他覺得有趣起來,遂依言仔仔細細得看過十隻木盒,認認真真地從中挑出一隻“合眼緣”的。
鞠花簪背後是團壽銀紋,再過幾日便是祖母壽辰,剛好給祖母添上一份壽禮;竹節簪就給父親,祝願父親節節高;梅花簪便給娘親,秋日過完就是冬日,娘親往年最愛賞梅,今年就可以這支銀梅簪子賞雪賞梅了;蘭花簪就給蕙質蘭心、高雅聰慧的姐姐。
一個也沒落下。趙文宇一麵看一麵兀自安排妥當,愈發覺得這盒禮甚是合他心意,左挑右選,終於選定一盒,跟著的小廝麻溜的抱起。
袁鬆並未催促,靜候在一旁耐心地等他選定後,才指引他前往後方櫃台處挑選花鈿。
梅蘭竹菊木簪層架後麵的櫃台由袁夫人負責。櫃台處疊放著各種式樣的絹紙花鈿,遠遠看去眼花繚亂的,袁氏心細,提前按照圖案顏色整理後各拿不同的盒子分類裝好,方便客人挑選。
逸羽樓裡存了數百副絹紙做的花鈿,月形、桃形、梅花形、三葉形等種類繁多,但都是絹紙做的,並不值多少銀錢,且用了幾次顏色就會變淺變淡,若是單獨拿出來一個一個賣,略顯小氣不說,還不知要賣到猴年馬月去。
江琉聽說了情況,就提議將絹紙花鈿作為贈品,一來絹紙花鈿的數量足夠,超過了樓裡首飾總量;二來也能讓客人心裡熨帖一些,覺得自己花的錢值當。
趁著趙文宇挑選花鈿式樣的間隙,袁氏利索的將盒子裡的木簪一支一支裝進各自的簪套中,避免磕碰。等他選好了四副花鈿,袁氏將花鈿拿信封套好,一起放入木盒之中,合上盒蓋後,還取了一張長長的紙條將木盒包了一圈,還拿紙糊封了口。
趙文宇看的稀奇,這紙條上寫著“梅蘭竹菊”四個小字,一眼看去,與那層架上的字跡應是同出於一人之手。
袁氏收拾妥當,將木盒交還給趙文宇的貼身小廝,微笑道謝:“請公子移步後方結賬。”
結賬的地方就在袁氏所在櫃台的後邊,不過兩步路的距離,包裝完成後便是付銀錢,這安排得倒甚是合理。趙文宇在心中暗暗稱讚了一番,逸羽樓的掌櫃真是心細如發,各個方麵都考慮周全了。
趙文宇抬步往後麵走去,身後還跟著幾個看熱鬨的好奇客人。
收銀結賬的櫃台是由錢拾光負責的,身為逸羽樓的賬房先生,錢拾光早已熟門熟路,順利向趙文宇收取了三兩銀錢,清點無誤後在賬簿上登記,又在木盒外麵的紙條上標注了今日的日子,再在上方戳了一枚“逸羽樓”的紅印。
“這又是什麼意思?”今日見聞著實有些超出趙文宇的認知範圍了,本著不懂就問的好習慣,疑惑之下便問出了口。
錢拾光並無不耐,反倒是仔細解釋道:“剛要與公子說明,這枚紅印便是代表著銀貨兩訖,三日之內若是簪子有任何問題,均可憑此單來逸羽樓處理。”
這不但管售出,還管售後?可管又不管全,隻管三天?
趙文宇麵色驚疑不定,不由在心中琢磨起來。身後跟著的其他客人聽此說法,也互相小聲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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