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褪了外袍,身著一身墨服,細看竟是燕羽錦,雖是墨黑,卻藏了水紋式樣,光潤輕軟,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
隻是這人……並非是熟悉的麵孔。
王放一下也不知該如何介紹。
來人似是看出王放困窘:“吾乃國公府護衛莊羽,家主今日不便前來,吩咐我與江先生說明情由。”
江離恍然。
國公府!今日的貴人竟是來頭如此之大。
大梁朝設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另有三公直接輔佐天子,肖國公府便是其中之一。
江離細細打量莊羽。
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全身上下無任何配飾,隻覺一團黑,隻除了……除了袖口處拿金絲線繡著一小片蒼鷹式樣。
盯了片刻,莊羽有所察覺,眼神冷冷掃過來,江離隻覺得威壓在頂,隱隱似是能嗅到血腥氣。
不知不覺竟是出了層薄汗。
江離心頭一凜,低下頭不再看。
幾人均落了座。
莊羽也不廢話,從袖口處掏出一片紙,放在桌上推給江離,直言:“江先生,我家主人不慎遺失了一枚玉印,甚是可惜,不知江先生能否依照紙上印記,複刻出一枚玉印?”
不是修補?而是複刻?
江離接過細看。
王放有些好奇,也想湊上前一塊看,卻被莊羽攔住:“此乃家主貼身私物,不便與外人看。”
王放悻悻縮回了腦袋。畢竟是國公府,不敢造次。
沒成想莊羽繼續道:“王大人,後續刻印之事,我與江先生詳談即可,不勞王大人作陪。”
這不僅不讓看!還要攆人走!
王放頓時變了臉色,這也太不尊重人了!老子好不容易將人哄過來,今日茶樓還是自個兒掏的腰包,到了這兒水都沒喝上一口……
莊羽仿佛沒有瞧見王放難看的臉色:“酬金已送至貴府。”
啊,酬金已到了府上……王放頓時轉怒為喜,向莊羽抱拳道謝,麻溜得退下,一絲不帶耽擱。
此時,偌大的雅間便隻剩下莊羽和江離二人。
江離已盯著紙上的紅印許久了。
莊羽給他的紙片似是從某個書頁上撕下來了一角,隻留了紅色的玉印,不知紙上內容,且這紙張微微泛黃,摸上去又薄又脆,似是有好些年頭了,若是心愛的私物,為何到現在才想起來複刻?
再說這玉印……竟是做了鳥蟲篆印,將筆畫線條盤桓彎曲,變為細長的鳥蟲紋飾,似是一個“浦”一個“辦”字,辨不太真切。
當朝確有刻製私人玉印的風尚,但通常為簡單清晰的字刻,此類玉印極為少見。
不知是國公府哪位主人家的私印……江離思緒慢慢飄遠。
“如何?”莊羽等了片刻,不見江離有反應,主動問道。
江離默了默。
複刻並不十分難,隻是紋飾變化細微,需要費些時日研究,隻不過……他總覺得來者不算太善,不打算接這活。
若是沒成,豈不是得罪了這家主?
心中打定主意。
江離麵上擠出一絲笑,正要抱拳推拒,卻聽莊羽先開了口。
“江先生,此乃我家主人私物,不便與外人看,”莊羽先是重複了攆走王放的話語,似是看出江離心中所想,續道:“既是已看了,便得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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