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
江離雖是個從九品的芝麻官,但按照大梁律法,仍是需要每日點卯,隻不過朝堂上烏泱泱的一片人,江離按照順位綴在最末,在幾步就是朝堂之外了,也輪不著他奏事議政,主打一個參與感。
點卯後匆匆回家換了官服,便到工部上值,開啟一日的錄事工作。
江離剛剛上任,將作監暫未給他安排什麼緊要事,每日便跟著將作監同仁及各位禦匠東奔西跑,謄寫一應圖紙,記錄大小事項。
十餘天過去,江離逐漸習慣了每日需要上朝的日子,江家人也慢慢習慣了新的生活。
這日下朝,江離隨著人流退出朝堂,一如往常準備先回家一趟。
“江錄事,請留步。”
忽然,一道人聲叫住了他。
江離一愣,回身看去。
隻見來人一襲淺緋色圓領袍衫,頭戴三梁冠,足著烏皮靴,寬袖長袍,腰束革帶,還墜了隻銀魚袋,竟是個六品官員。
江離屬於小吏,往日從未有人與他主動搭話。
雖不認得來人是誰,江離也不敢怠慢,忙拱手回禮,疾步相迎。
“江錄事,江錄事,”來人三步並作兩步靠近,似是知道江離不認得他,兀自開了口:“吾乃膳部司員外郎王放,聽聞江錄事工技絕妙,有一事相請。”
王放邊說邊是一頓誇讚。
江離忙推拒幾下:“不敢當請,王員外有事請吩咐。”
“江錄事無需自謙,”王放眼珠一轉,看了看周圍無人,嘴角掛著的笑容做大幾分,聲音卻放輕了些:“有貴人相請,不知江錄事可否前往一敘?”
怎又是貴人?
江離不敢托大,心思轉了轉,起了回絕的念頭:“王員外,我這隻是個小小錄事,哪裡當得起貴人吩咐……”
“哎,江錄事可彆妄自菲薄,前幾月您與宮中禦匠修好了娘娘的玉屏,可是好生風光,”王員外見他不應,忙打斷道:“這不,有貴人聽聞此事,也想請您相助,修一件玉器。”
江離恍然,原來玉屏的主人竟是宮中娘娘,隻不知是皇後娘娘,還是……江離不再往下想。
這倒是不好推拒了。隻不過若是修不好……
王放見他仍是不應,加了把火:“江錄事,此番雖非宮中貴人,卻也是個大人物,您可先前去相敘,若看了無法修複,直言便是,想必貴人也不會怪罪的。”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倒顯得自己不識抬舉了,江離便先應下來:“好罷,就先去看看玉器的情況,不過等下還需到將作監上值……”
王放見他應了,差事辦妥,笑容都真了幾分:“無妨無妨。江錄事自去上值,貴人今晚在四君子茶樓等您。”
四君子茶樓位於東市,分設大堂和雅間,並非特彆金貴之地。
且約在茶樓而非酒樓,想必隻是談事無需應酬。
江離心下微鬆,應了聲。
日頭漸漸偏西,天色暗了下來。
江離收拾完今日當值的文書圖紙,起身鎖了房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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