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啾啾的性子,張櫻無奈笑道:“你還是孩子呢,就不要多想了,啾啾可不會讓自己吃虧。”
若是啾啾自己沒這個意思,隻怕那些想要算計啾啾的人才會吃大虧。
弘昀愣了下,有些拿不準張櫻的意思。
弘暉弘昀兩兄弟與啾啾幾個年紀相差太大,平日根本就沒什麼話聊,有時候玩遊戲都像是他們兩個帶著啾啾幾個玩一樣,他們對啾啾的了解還真算不上多。
倒是弘時,因為年紀與默默相差不大,對啾啾倒是比弘昀更了解。
他笑著扯了下弘昀的手:“二哥你就不要擔心啾啾了,那小子是個鬼機靈,旁人想要算計他,不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了才怪。”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引來弘昀責怪與不讚同的眼神。
弘時無語又委屈:“我這法子還是啾啾教我的呢,他說了,隻要我們願意當個孩子,我們在長輩眼裡就肯定是個孩子。哪像你,明明年紀也不大,愣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老頭子。”
張櫻愣了下,笑著對弘昀點了點頭:“你就不要多想了,回去等消息就行。”
當天晚上,啾啾得到消息,便直接來永壽宮了。
張櫻看著啾啾:“弘時說,是你教他直接找皇後告狀的?”
啾啾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看他們兩個傻乎乎的,有些不忍心嗎?二哥性子還是太老實了些,他未必不知道直接找皇後告狀才是最好的辦法,卻因為擔心自己擺脫了那些彆有用心之人的糾纏,會讓弘時被盯上,所以一直都沒有彆的動作,隻是選擇自己一個人忍受。”
“而三哥呢,更蠢,他看二哥因為朝臣的拉攏以及與皇後之間關係日漸生疏而苦惱,竟然隻想到了個去將那些大臣搶過來的蠢辦法,不但把自己的後宅搞得烏煙瘴氣,與二哥之間的關係也瀕臨破裂。”
跟傻子似的。
但誰讓這兩個都是自己的兄長呢?他們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自然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
張櫻看著啾啾,笑了下:“你三姐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啟程了,你手裡的那些錢也該整理出來了,到時候我給你一起送到兩廣?”
啾啾愣了下,而後皺眉算算時間:“我都快忘掉了!額娘您手下的人何時開始出發?不要著急先等一等啊,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將銀票變成絲綢等物,到時候一起送到港口啊!”
張櫻哭笑不得地戳了下他的額頭:“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當你姐是幫你打工的,還要幫你賣貨呢?”
啾啾理直氣壯:“既然是商隊,怎麼可能沒有商品?既然可以帶商品,帶上我的怎麼又不行了呢?”說完他還有些委屈,“兒子將那些錢財全部換成海外賣得緊俏的商品可花了不少精力與人脈,若是不能一起帶走豈不是太過可惜?額娘您最好了,就幫幫兒子這次怎麼樣?”
張櫻無奈:“……行了行了,你趕緊準備好,儘量換成體積小重量輕的,不然船隻裝不下,你現在好聽話說得再多也不行。”
啾啾立刻點頭:“額娘放心,我心中有數。”
說完連晚飯也不吃了,立刻回了自己的住處。
小玖茫然地看著啾啾的背影:“額娘,四哥是想要做生意嗎?”
張櫻笑了笑,點頭又搖頭:“是的,一樁天大的生意。”
滿滿一把抱住張櫻的小腿,兩隻眼睛圓溜溜地看著她:“額娘,滿滿也想做生意。”
張櫻失笑:“這生意你可做不了。”
滿滿這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展露出了對數字的喜愛與敏感,等學會文字與算數之後,更是對張櫻的賬本兒充滿了熱情。
可能是因為賬本兒往往跟做生意聯係到一起,這孩子便在很小的時候就對做生意充滿了興趣。
張櫻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滿滿若是想要做和啾啾一樣的生意……
她笑著摸了摸滿滿的頭。
滿滿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卻還是乖乖聽話,沒有再說要做生意的話。
他直接跑到鬨鬨身邊,又托腮看著鬨鬨看書去了。
鬨鬨對滿滿的注視早已習慣,完全沒受打擾,仍舊看得專心。
看到一半,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地方,她立刻從軟榻上下來,直接跑沒了影兒。
張櫻對此習以為常,知道鬨鬨這又是去做實驗了。
果然,沒一會兒永壽宮的偏殿就亮起了一陣刺眼的白光,之後更是傳來一陣叮叮哐哐的響聲,吵得人根本吃不下飯。
張櫻笑著搖搖頭,讓老獒將今晚的晚膳分出一部分用小廚房的爐子溫著,她則直接招呼小玖與滿滿開始用飯了。
許是品嘗到了與其他國家交流的好處,知道其他國家也有著大清沒有的東西,所以雍正對與海外貿易交流的態度變得愈發和緩起來。
就在二月底,雍正又一次下令,將福建與浙江、江蘇三省的海禁也開了。
當然,在大開海禁的同時,雍正對海外傳教士的提防也提升了一個台階,幾乎是隻要確定某一個洋人是傳教士,就會直接將人驅逐出境的地步。
而若是有人舉報,朝廷甚至還會發賞銀。
不少海外洋人對此十分怨念,但雍正態度強硬,而此時的歐洲尚未進行第一次工業革命,武力值與大清相比實在不值一提,所以也隻能按照雍正的意思行事。
一時間,海外傳教士幾乎在大清境內銷聲匿跡。
而雍正在這個時候開海禁,對張櫻與默默而言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兒。
對張櫻而言,港口增多,她能安排出海的船隻也可以相應增多,可運送的商品增多,賺的錢自然也會增多。
當然,她能給默默準備的物資同樣會增加不少。
而對默默而言,朝廷在這種時候開海禁,短時間內這幾個省份必然熱鬨非凡,她想要乘船離開大清境內就變得容易了很多,而且張櫻能出海的船隻變多,同樣也意味著默默能帶出去的人手也跟著增多了。
這可是好事兒。
雖然短時間內,默默還不能出海。
因為在他們一行人抵達科爾沁之前,她那位額駙的其他幾個兒子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竟然帶著人出來迎接,以至於原本隻差一口氣兒的老郡王直接被他們奪了過去。
若非默默帶去的太醫見勢不妙立刻給那位老郡王解了毒,隻怕那位世子下毒之事兒就要暴露了。
而一旦暴露,默默相信那位世子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
但到底中毒時間太久,那位郡王解了毒也仍舊昏昏沉沉,估計沒幾個月好活了,所以那位老郡王的幾個兒子乾脆不管自己的阿布,全都陷入了爭權奪利之中,一時間意外頻發,每天都有人死。
默默到底是公主,一開始並未受到牽連。
但等有人發現那位世子來找過默默之後,就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她這個背景板公主身上。
短短半個月內,默默竟也遇到了三次襲擊。
雖然都不致命,雖然都被喃喃及時化解,雖然出手的就那兩三個人而已,但……
默默本來根本沒打算插手這一家子的事兒,如今也被激出了火氣,於是也乾脆加入其中,一邊讓太醫吊著老郡王的命,一邊趁著局勢混亂在其中挑撥離間,快速發展勢力收攏人手。
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默默才站出來扶持最年幼的那個孩子繼承了郡王之位——
哦,老郡王在局勢初步穩定下來後,就直接被停了藥,不到半個月就沒了。
年幼的郡王不懂政治,其母又因為難產早逝,默默直接接手了這個便宜兒子,成了科爾沁最年輕的掌權者。
蒙古這邊一片平和,且早已歸附大清,默默對此沒什麼興趣。
但她若要離開,總該給這個小郡王找一個合適的監護人不是?所以她隻得將離開蒙古的時間往後延遲了一個月。
……
雍正開海禁對張櫻與默默而言是好事兒,對其他人而言同樣是好事兒。
畢竟海運賺錢幾乎已經是達官貴人們人儘皆知的賺錢秘籍,之前康熙禁止前往南洋貿易的時候就有不少嘗到了甜頭的官員希望其收回成命,最後的結果卻……
但如今開了海禁,所有人自然一擁而上。
幾個開了海禁的省份在段時間內,竟然變得熱鬨起來,碼頭邊更是人來人往,人頭攢動。
但與海邊熱鬨的景象相比,朝中的氛圍就顯得有些沉悶了。
一開始還是很火熱的,但在雍正突然對恒親王允祺的長子弘升出手,直接削掉了弘升的世子之位後,這火熱的氣氛便瞬間冷卻下來。
說來這弘升也算是咎由自取——
要知道,在康熙所有年長的兒子當中,雍正唯二沒有意見的就是被太後養大的老五,以及腿有殘疾的老七了。雍正為了展示自己的兄弟情深,也從未對這兩個兄弟出手。
他不但沒有對這兩個弟弟出手,還給了這兩個弟弟的兒子一個朝中職位。
要知道,多少王爺都還隻是在家吃食俸,在朝中根本沒有實權職位呢,即便雍正給這兩位王爺的兒子的職位不算多高,至少也有了幾分實權在手不是?
然後,這個弘升竟然瀆職。
上值時間,提前下班兒跑出去尋歡作樂,然後被人告發了。
雍正隻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辜負,於是不但罷了他的官兒,還削了他的世子之位,將人直接扔給恒親王允祺“在家嚴加看管與教導”。
雖然此事兒與其他人無關吧,但所有人難免想到雍正之前毫不客氣的“抄抄抄”,心情自然冷靜下來。
而在之後,又一件大事兒發生了——
榮太妃馬佳氏沒了。
榮太妃母子與雍正都沒什麼矛盾,所以這場喪禮雍正仍是命人按照良妃規格大辦,不曾克扣一分。
榮太妃隻有老三這一個兒子,母子感情極深,榮太妃去後,老三大病一場。
雍正倒也體諒,給他放了個長假。
而在榮太妃去世不久,錢家傳來喜訊,大房的嫡次女馬上就要出嫁了——
顧答應一案發生後,雍正雖然看在張櫻的麵子上沒有處置了錢家姑娘,但對其態度稱得上是厭惡至極。
錢億將雍正的態度看在眼裡,加上也厭煩這個孫女兒不停地找事兒,於是回到家就立刻做下決定,要將這個孫女兒嫁回江南,讓她再也沒辦法回到京城,這樣才能避免這個蠢貨又乾出什麼事兒牽連了整個錢家。
因為錢家姑娘這次辦的事兒實在太蠢太出格,即便是往日疼她如命的錢家大表嫂都對其失望之極,雖然傷心,卻也點頭同意了錢億的安排。
錢家姑娘即便百般哀求,甚至不惜以絕食抗議,但最後仍舊被強行送上了花轎。
這門婚事辦得倉促,但該有的東西也都有,不曾委屈了她。
而張櫻得到消息後,也讓老獒代她去參加了婚禮。
但,也就是這樣了。
這個心比天高,卻又沒有足夠智慧支撐自己上天的姑娘,到底還是回到了她原本的命運線上,嫁給了一個尋常的商戶。
錢家姑娘出嫁不久,默默那邊也傳來消息,她要開始“閉門守寡”了。
不說雍正看到這個消息後有多生氣,又有多無奈,但張櫻在看到“閉門守寡”幾個字後,立刻就明白了默默的意思,她一邊寫信給錢億,一邊告訴了啾啾這個消息。
於是沒多久,京城便出現了一支載滿了貨物的商隊,離開城門後直奔碼頭,而後乘船南下。
場麵相當宏大,但因為雍正下令開海禁後常有這樣的畫麵出現,倒也不曾引人注目。
而就在船隊從京城起航不久,默默也趁著月色帶著喃喃與巴克什,以及一支上千人的隊伍,騎上馬直奔沿海方向而去。
是的,默默帶上了喃喃。
這一次倒不是她想要帶著喃喃一起去的,喃喃會出現在這支隊伍當中,完全是出自她自己的心願——
因為之前與老郡王那一群兒子的交鋒,喃喃沒辦法避免的……手中沾了血。
若是尋常女子殺了人,不說吐得天昏地暗,至少也會被心理陰影糾纏一段時間才能從中擺脫,但喃喃這人在戰鬥中表現,竟然比默默這個自認為鐵石心腸的,以及巴克什這個真正在戰場上見過血的男人還要更勇猛無畏與淡定自若。
用默默的話說就是,“她簡直像是天生為戰鬥而生的。”
喃喃就像是開了刃的絕世寶刀,再見過血之後,便再也無法心甘情願地藏於刀鞘,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尋常人。
在緊張刺激、隨時可能沒命的環境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喃喃發現,以前那種安靜平和的日子一下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不是不能過,可是想到以後一輩子都隻能過那種待在後宅吃喝玩樂的日子,喃喃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生出了抵觸之心。
與上次喃喃準備跟著默默前往蒙古時的反應相反,當得知喃喃希望跟著自己一起前往海外的時候,默默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反倒是巴克什給了喃喃支持。
默默拒絕的理由也現實:“上戰場太過危險。”
上戰場與單純的打鬥是不一樣的,打鬥雖然也有群毆,但更多時候仍舊是單打獨鬥,而以喃喃的天生神力,單純的打架,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喃喃為了保護她而前往蒙古的時候,默默沒有拒絕的想法。
但戰場上刀劍無眼,最關鍵是戰場上的武器並非刀劍而已,神出鬼沒的箭簇,可能遇到的投石器、炮台、□□、火器……
哪一樣都不是一個“天生神力”能抵抗的。
而巴克什支持的原因更簡單:“因為喃喃喜歡。”
隻要是喃喃自己發自內心喜歡的事兒,他都不會去阻止,甚至還會幫她達成目的。
所以在固執喃喃與巴克什的智計百出下,默默最後還是沒能抵抗住他們的攻勢,最後決定帶上了這對夫妻。
但同時,她也要求兩人自己寫信向張櫻說明,此事是他們自作主張。
喃喃倒是沒什麼問題,說是要陪剛剛守寡的妹妹在蒙古相處一段時間理由完全正當,但巴克什可是朝廷命官,他若是長時間不回京城可就不行了。
但巴克什的做法是……
直接寫了一張奏折向雍正辭官兒,順便說明自己想要留在蒙古陪著喃喃的想法。
為了以防萬一,這兩人還是等到登上海船之後,才讓人將信件送去京城的。
張櫻:“……”
雍正:“……”
張櫻倒是還好,驚詫一瞬後便將此事兒放在了一邊。
畢竟她準備好了足夠的物資與糧種,隻要默默不是突然帶了幾萬人上船,船上的物資絕對足夠所有人的消耗。
實在不想,就吃糧種嘛。
雍正就很不能接受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寄予厚望的巴克什竟然是一個這麼兒女情長的人!
簡直離譜!
但人都已經寫了奏折辭官兒,且人已經留在蒙古好幾個月了,他難道還能專門寫一封信,又或者乾脆寫一道聖旨過去說他不同意巴克什辭官兒?
當然不可能!
巴克什雖然優秀,但朝中並非沒有其他優秀人才,他會重用巴克什也不過是因為他娶了自己的女兒而已。如今他自己放棄了這一份看重,他難道還要求著巴克什回來做官兒?
雍正氣惱地將巴克什的奏折丟在一旁,直接指了另一位官員頂替了巴克什的位置。
但他又不能派人去把人綁回來,也隻能讓巴克什陪著喃喃留在蒙古了。
默默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就趕到廣州浙江碼頭。
因為蒙古裝扮太過引人注目,一行人早就在啟程之前就換上了漢人旗裝,所以如今一群人出現在碼頭上雖然仍舊十分矚目,但因為碼頭上人來人往,等默默一行人與人接上頭並融入人群之後,便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了。
前來迎接默默,且這一次也會跟著默默一起出海的,是錢家老二。
在錢億正式退休,言明不再出海之後,出海的活兒就理所當然地落在了駐守江南的錢家老二頭上。
雖然不喜歡出海,但錢家老二也知道出海才是最賺錢的生意,他家的近一半的進項也都是來源於海運,所以錢家老二很快就接受現實,接了錢億的班兒開始出海做生意了。
他是江南這邊與海運的話事人,這次接人的自然也是他。
見到喃喃與默默的第一眼,錢家老二就從二人與張櫻足有六七分相似的容貌中認出了二人身份,都沒有開口,便直接帶著人上了船。
然後才將張櫻準備給默默的所有物資的名錄都交給了……
錢家老二看看默默,又看看喃喃,一時間分辨不清到底誰才是默默。
默默笑了下,抬手接過了名錄。
喃喃則在旁開口介紹:“二表叔好,我是二公主弘星,小名兒喃喃;她是我妹妹弘暖,小名兒默默。”又指著巴克什介紹,“這是我的額駙,富察家大房第四子巴克什。”
錢家老二衝著三人笑了笑,視線忍不住看向船頭站著的一群彪形壯漢。
喃喃愣了下,笑道:“都是科爾沁的蒙古勇士,因選擇追隨默默而尋了理由跟著我們一起離開了蒙古。”
錢家老二鬆了口氣:“那兩位公主先看物資名錄,我先去安排這些勇士了。”
喃喃點頭,讓他離開了。
默默已經翻完了名錄,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足足兩船的糧種,我們到美洲之後的第二年就算發展出了再多的人口,也絕對不會餓肚子了。”
張櫻前段時間忙著準備物資與糧種,還要統籌啾啾花錢買來的商品,即便住在宮裡也忙得跟陀螺似的,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如今好不容易塵埃落定,自然要休息幾日。
而就在她休息的這幾天,翊坤宮卻傳出消息,說是之前懷孕的常答應,小產了。
張櫻帶人去了翊坤宮一趟,但沒有見到人。
皇後心情非常不好:“落胎的消息是常答應身邊的人傳出來的,但她在孩子小產之後精神狀態似乎有些異常,不但拒絕了太醫上門為其診脈,還直接將房門緊閉,根本不願見人。”
“從得知常答應落胎之後,我立刻就趕了過去,然而她竟是連我都不見。”
二人正說著話,就聽雍正來了。
皇後趕緊上前,將具體情況告訴了雍正:“昨日還是好好兒的,晚間還用了一頓甜酒圓子,吃了足足兩碗。今日一早雖然起床時間較之前晚了些,卻也還算正常,誰知到了中午,午膳都還沒上呢,就傳出了小產的消息。”
“她不願見人,我至今不曾見著常答應的麵兒,之前安排給常答應的嬤嬤也在其小產之前就被趕了出來。”
“常答應身邊的宮女來報,說是常答應落了胎,可我至今不曾見過那個胎兒的樣子。”
……
皇後與雍正一邊朝著偏殿的方向去,一邊將所有細節都告訴了雍正。
隻是越是聽,就越是覺得常答應這次小產有鬼。
張櫻落後二人半步,不由猜測這常答應小產,會不會是被人害了?常答應這般反常,會不會是因為知道了害她孩子的真凶?
一切都要等著見過常答應才能知道。
但……
常答應拒絕了所有人的探視,包括雍正。
常答應的貼身宮女都快要嚇傻了,忙跪跑著上前敲門,但門早已被常答應從裡麵反鎖,外麵的人根本就打不開。
雍正原本還很傷心,畢竟這孩子算算時間都六個多月了,中間一直沒出事兒,眼瞧著就要滿七個月,即便是早產都能活下來的月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孩子出事兒了。
他原還想著這孩子陪了常答應這麼久,合該好好安慰一下她,誰能想到,這常答應竟然如此不懂禮數不懂尊卑?
雍正原本的傷心轉為怒火,直接轉頭看向身邊侍衛:“你過去,把門踹開!”
砰——
侍衛不敢耽誤,上前一腳踹開了門。
雍正這才進了屋。
皇後與張櫻立刻跟上,一行人正準備朝著臥室的方向過去,卻突然聽到一聲小曲兒,吳儂軟語,淒婉哀哀。
張櫻分辨了一下,似乎是江南一帶非常流行的搖籃曲。
雍正率先朝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然後……
“嘔——”
雍正倒是忍住了,皇後卻當場發出一陣乾嘔。
就連張櫻,在見到眼前畫麵後也是一陣心裡不適,甚至想要奪門而出。
無他,實在是眼前畫麵太過滲人——
發出聲音的正是常答應,而她此時穿著一身被血染得斑駁的月白旗裝,正披頭散發、兩眼無神地坐在軟塌上哼著小曲兒,而她懷裡,正毫無阻隔地抱著一個已經成型卻渾身是血的男胎。
碰——
皇後受不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張櫻也有些忍不住了,忙與雷嬤嬤一起將皇後攙扶起來,然後向皇上請辭離開。
雍正卻像是剛剛回神一般,麵色鐵青地看了常答應一眼,一把抱著皇後,叫上張櫻一起離開了常答應的屋子。
屋內,小曲兒淒涼。
……
雍正出門後狠狠地發了一頓火,常答應身邊的人嚇得連連磕頭,得知常答應竟然抱著剛流下的胎兒坐在屋子裡唱小曲兒後,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衝進屋子將胎兒用繈褓包好,然後帶到了其他地方,而幾個嬤嬤則直接打暈了沒了孩子後淒慘大叫的常答應,將人送到了床上休息。
太醫趕緊上前診脈:“受驚過度,悲傷過度,我這就給她開服藥,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若她明日醒來後還是這種狀態,隻怕……”
然而第二天,翊坤宮就傳出消息——
常答應,瘋了。
這其實不奇怪,因為她昨天的精神狀態就非常不對勁兒。
可張櫻沒想明白,雖然孩子沒了很讓人傷心,也不乏傷心過度後陷入抑鬱,最後瘋了的母親,但那都是在一段時間之後,不可能剛沒了孩子就是常答應那般表現吧?
常答應更像是,剛得知自己小產後就瘋了,中間完全沒有一點兒反應時間。
這也太奇怪了。
而且常答應在小產後的種種反應,也處處透著異常。
但這些異常都可以以後慢慢調查,而現在……
雍正下令,將常答應移出翊坤宮,送入鹹安宮休養。
鹹安宮是當年廢太子幽禁之所,不但地方偏僻,還曾有過那樣的用途,將常答應送到鹹安宮,即便名義上說是休養,實際上……
與打入冷宮無異。
而因為名義上並非打入冷宮,所以常答應身邊伺候的所有人,則都要被送到鹹安宮伺候常答應。
這其實是不太人道的一件事,但因為雍正已經下旨,張櫻也不能說什麼。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正因為雍正下了這麼一道聖旨,竟然引得常答應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女站出來揭發了一件事——
常答應,是自己吃藥墮胎的!
雍正本就因常答應小產後的種種表現而生氣,如今聽聞常答應竟然是自己喝藥墮胎,最後的一丁點兒情分也沒有了,他一邊讓禦醫給常答應看病,看能否讓其恢複清醒,一邊又命人將常答應身邊伺候的所有人全抓起來,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真相。
而要讓這些宮人最快吐露真相的辦法,自然是……
慎刑司。
一群人一聽說要將自己送進慎刑司,有人尋著機會想要自殺,卻被及時阻攔,然後送到慎刑司受到了重點照顧,有的人見逃不過,則一字不漏將自己知道的所有細節全都吐露了出來。
等將所有供詞整理一番之後,事實真相也就被拚湊出來了。
一切的引子,竟然在早已“病亡”的顧答應身上。
源頭是因為顧答應的貼身宮女在花園偶遇顧答應時,和她說過的兩句話——
“常答應如今可謂是春風得意,卻不知可知道當初吃下的保胎藥,其實是自己的催命符啊?”
“你知道顧答應的孩子,是自己主動‘流’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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