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情緒實在太過輕微,根本沒在他的心裡留下半點兒痕跡。
不過,他對年玉袖的觀感倒是又好了不少。
不管年玉袖送藥是否是出於對局勢的判斷而“主動”,他們拿到藥是事實,兩位公主有救了也是事實。
至於她口中的“最後兩粒藥”……
彆說胤禛這個天性多疑的人相不相信了,即便是三人中看起來最傻的十公主,對年玉袖的這個說法都不置可否。
——之前,年玉袖不也說把藥都獻給汗阿瑪了?
胤禛三人拿到藥後道謝一番,便立刻離開了皇宮,騎著馬分彆前往了三公主與六公主的公主府。
兩位公主吃了藥後,也就兩三天的功夫,病情就有了好轉。
不幾日,二人便痊愈了。
而這時,所有人也有了找三公主的額駙算賬的精力。
和離自然是不成的,清朝就沒這個說法;而且能被康熙挑給自己女兒當額駙聯姻的,人品不一定過關,但在各自部族的地位必然是特殊的。
但要讓他們就這麼放過三公主的額駙,那顯然也是不行的。
於是胤禛告訴了胤祥,由胤祥帶著幾個年齡小點兒皇子將三公主的額駙給套麻袋揍了一頓。
三公主額駙以及他身邊的人都能猜到大概是誰下的手,但自己理虧,也隻能咽了這啞巴虧,養好傷便想要走了。
但此事幾位皇子公主出了氣,康熙還什麼都沒做呢。
到底是他女兒,即便再不重視,康熙也不可能在明知道女兒受了欺負的情況下還不幫女兒教訓一下額駙。
於是三公主額駙的杜棱郡王爵位,直接被降級成了貝勒。
三公主額駙原本一直提心吊膽,在爵位被降級後,反倒像是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一改三公主病中的鵪鶉性子,又一次跑出去大肆購物去了。
胤禛等人:“……”
這人的心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你人還在京城呢,就在自己妻子的親生父親與一堆兄弟包圍之中,你不想著低調點兒,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上街?
可現實就是
三公主也就是病了一場,沒出大事兒,他們揍也揍了,爵位也降了,還真不能拿這人怎麼樣。
最多就是再把他揍一頓!
但蒙古王公貴族們生活在大草原上,即便平日不需要放牧,那也是要騎著馬在草原馳騁打獵的,一個個皮糙肉厚的根本就不怕被打——
打一頓,歇上兩天就活蹦亂跳了。
想到這人都和三公主一起來了京城,竟還不知道裝一下對三公主的態度……
算了算了,和傻子計較不值得!
六公主與額駙的關係倒是不錯,經過這次生病,二人之間的關係反倒更融洽了,對她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
兩位公主病愈後,又在京城停留了幾天,便啟程回蒙古了。
他們已經在京城逗留得夠久了,再繼續待下去,康熙指不定就要親自開口趕人了,畢竟蒙古不算多和平,他還希望這些額駙回到自己的部族為他鎮守周圍不安分的部族呢。
其中,又尤其以六公主的額駙最為康熙看重。
……
等公主們走後,張櫻到京城各家鋪子問了問情況,就將賬本兒全拿回了四爺府。
福晉正有事找她,發現她在算賬,忙避嫌地坐到一旁。
張櫻放下賬本兒:“福晉今日怎麼過來了?”
福晉勾唇:“也不是大事,這不是剛換了季,府上主子們與仆人們每季度的衣衫與各類用品之前都準備好了,如今也該分發下去了。”
之前因為兩位公主的病情,福晉也跟著焦心,雖然針線房等地方一直有按慣例準備東西,但礙於四爺與福晉這段時間的擔憂與忙碌,一直也沒人敢去提醒福晉。
如今幾位公主走了,雷嬤嬤等人才敢上前提醒。
索性倒也沒遲幾日,大家也沒什麼不滿。
說著,福晉讓宮女將她的份例送上。
張櫻叫來春喜,讓她將東西歸置收納好,自己則繼續與福晉說話:“若隻是換季的衣裳首飾等物,你讓幾個宮女送來就行了,再不濟還能讓兩位嬤嬤送來,何至於自己親自跑一趟?”
福晉神色鄭重許多:“去年十月,四爺晉
封為和碩雍親王,因為一起晉封與加封的皇子太多,禮部與內務府都隻能勉強弄好幾位皇子們所需的受封朝服與寶印等物,我們這些福晉與側福晉的朝服與寶印隻能暫時擱置。”
“之後又是過年、又是太後七旬大壽、又是公主們生病等等事情,於是就一直沒來得及準備我們這些女眷的冊封典禮與朝服等。”
“如今公主與額駙等人離開,禮部放話,內務府也要上門為你我測量尺寸。”
張櫻恍然,笑道:“那就提前恭喜福晉即將成為雍親王妃了!”
福晉失笑:“也要提前恭喜你成為雍親王側妃了!”
二人對視一眼,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默默本來在看書,聽到動靜放下書從旁邊爬到了張櫻腿上坐下。
張櫻低頭,無奈:“你過來做什麼?”
默默仰頭望著福晉:“王妃很膩害,恭喜恭喜!”
說著,她還把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抓到一起作揖,瞧著憨態可掬的,好玩兒又可愛。
福晉失笑:“同喜同喜,我們默默也是郡主啦!”
默默顯然是知道郡主是什麼的,當即笑嗬嗬捧著臉:“默默係菌株啦,好膩害!”
張櫻低頭看著默默,無奈地搖搖頭。
這孩子越是長大,性子就越是古靈精怪,討人喜歡的同時也時不時讓人陷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情況,委實讓人又愛又恨。
福晉顯然是很喜歡默默的:“是的,默默很厲害!”
默默皺著小眉頭:“嫡額娘腫麼說很膩害?你說,超膩害!”
福晉失笑:“對對對,默默超膩害!”
張櫻看著二人你來我往說得起勁兒,搖搖頭,乾脆將默默送到了福晉懷裡,自己則拿起賬本兒算起賬來。
也就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張櫻就將賬目算清楚了。
算完後,她將賬本兒全都收好,又回臥房取了近兩萬兩銀票出來交給福晉。
福晉本來與默默正說這話,見到銀票嚇了一跳:“你怎麼突然給我這麼多銀票?如今應還不到你拿銀子的時候吧?
”
張櫻失笑:“這可不是給你的,是給四爺的勞務費。”
福晉茫然:“勞務費?”
張櫻拍了拍擺在旁邊的賬本兒,笑道:“公主們逗留京城的這段時間,似乎格外喜歡到我們店裡購物,每一家店都賺了不少錢。我方才將賬目理清楚了,決定分出兩成給四爺,就當多謝他將公主們引薦到我店裡的辛苦費了。”
福晉皺眉:“你每年都要給四爺二十多萬銀票,他本也應該幫你,何至於另外再給?”
張櫻笑著搖頭:“這可不一樣。這次賺錢最多的是火鍋店與甜品店,這兩家店可不是我的,是喃喃和默默的,我往年算賬的時候,火鍋店不說,甜品店賺的錢可沒算在自己經營的生意中,可全都入了喃喃的小金庫。”
福晉這才明白了,但也愈發無奈:“喃喃與默默難道不是四爺的女兒?他為自己的女兒引薦幾個客人還不是理所當應當,怎麼還給他辛苦費?”
張櫻故作遺憾:“我倒是不想給,但這不是賺得太多了嗎?你忘了,這隻是這些日子利潤的一兩成,我可沒把公主額駙們貢獻的金銀全拿出來。”
福晉一頓,拿起銀票數了數:“……”
“兩萬?”她驚了一下,半晌感歎,“那些公主和額駙們是真有錢啊……”
也難怪四爺回來後,總覺得他們亂花錢。
張櫻失笑:“是吧,這麼多利潤我全給喃喃默默收著,似乎也不太妥當。反正這錢留著也不能自己生崽兒,還不如分一部分給四爺,讓他做點兒實事。”
福晉聞言,也不推辭了。
次日,內務府的嬤嬤們入府為福晉、張櫻二人測量尺寸。
這些嬤嬤從宮裡出來,乾活兒相當效率,一個時辰左右就為二人測量好了身體的所有數據,準備告辭離開了。
福晉想要留人用飯,卻被拒絕了:“倒不是不願留下,隻是上麵就給了我們一天的測量時間,為四福晉與四側福晉測量完尺寸,我們還得去恒親王府為五福晉與五側福晉測量尺寸呢,若是每處都耽擱了時間,今日隻
怕測不完。”
福晉不好再留,忙讓雷嬤嬤給領頭的嬤嬤塞了個大荷包,又給每人拿了點兒點心,這才讓人親自送到了四爺府門口。
被這麼折騰一回,張櫻直接累癱在了椅子上。
福晉見狀好笑:“你身體那般好,怎就累成這樣了?”
張櫻歎氣:“身體再好,木樁子似的站在原地讓幾個嬤嬤任意擺布,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的數據都測了個遍,不累才是稀奇。”
福晉笑著搖搖頭,沒再多言。
張櫻很快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卻得知武紅芙之前來過一趟。
張櫻奇怪:“她來做什麼?”
老獒想了想,答道:“武格格就問了問您到福晉那兒做什麼去了,是不是宮裡傳出消息,要冊封王妃與側妃了。”
張櫻挑眉:“這可不像是武紅芙會好奇的問題。”
反倒像是,鈕祜祿格格在意的問題。
但……
誰知道呢?
張櫻隨意點點頭:“你怎麼說的?”
老獒點頭:“奴婢如實回答了武格格,她聽完似乎很高興,說要送賀禮給您。”
話未說完,就見春雪進來稟報:“側福晉,武格格讓人送了許多布匹和首飾過來,說是慶賀側福晉即將成為雍親王側妃。”
張櫻頓了頓:“那就收下吧,以後尋個機會回禮便是。”
春雪領命,退出房間。
此事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內務府的人才將各位皇子女眷的朝服做好。
但康熙準備巡視塞外,便沒有立刻為皇子女眷行冊封禮。
好在此事也不急,倒沒人抱怨。
倒是今年巡幸塞外,康熙定下的隨行皇子名單中,有了胤禛的名字。
時隔多年,終於有了胤禛的名字。
張櫻非常高興,立刻找到福晉說想要跟著胤禛前往塞外。
福晉倒沒有直接拒絕,隻是擔憂道:“默默年紀還小,又粘你,你若去了塞外……”
“我可以帶她一起去嘛,”張櫻失笑,“默默也兩歲多了,明年就要跟她姐姐一樣到前院讀書了,已經
是個大孩子了,完全可以帶著她出門嘛。”
福晉不讚同:“未滿三歲,人都還沒立住,正是要再三小心的時候,你怎可能帶著默默出門?雖然皇上也會帶上隨行禦醫,但塞外環境到底不比京城舒適方便,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不一定能及時處理。”
張櫻很感謝福晉的擔心,所以:“默默,要不你彆去了吧?”
默默:“???”
她不滿地哼了哼:“默默要去!和額娘一起!”
福晉:“……我是讓你留下。”
張櫻歎氣:“難道孩子一直不長大,我就要一直困在京城?若是我再生一個孩子,是不是又要被困在京城幾年?福晉,我與你情況不同,你可能習慣了在同一個地方生活,但我從小跟著舅舅全國各地做生意,還是挺不習慣好幾年都在同一個地方生活的。”
福晉這才想起張櫻的特殊情況,眼裡有了幾分歉意:“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情況。”
張櫻擺擺手:“沒事,你也是擔心默默。”
但其實沒必要擔心,因為喃喃、默默的情況與其他孩子完全不同。
福晉聞言一頓,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默默身上:“那你跟著四爺去塞外的時候,將默默交給我帶?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應該不……”
默默彈簧一樣坐起來:“窩不,窩要和額娘一起!”
張櫻一頓,低頭:“你這麼點兒大,連走路都不會,還要我伺候你吃喝拉撒,你去塞外乾嘛啊?”
是的,儘管默默已經快兩歲半了,卻至今還沒學會走路。
也不能說完全不會,隻是她根本不願意練習,以至於走起路來磕磕絆絆,至今還要人牽著才能走幾步路,自己走的話,那根本就是左腳絆右腳,當場一個大馬趴。
這孩子又懶,運動神經還不行,實在讓人頭疼。
默默眨眨眼,委屈道:“默默久路,就和額娘一起?”
張櫻愣了下,眼睛微眯:“如果你能在啟程之前學會走路的話,我就帶你和姐姐喃喃一起去,如果你不能學會走路的話,就要乖乖留在家裡。能做到學不會
走路也不會哭著耍賴的話,我們定下約定怎麼樣?”
默默眼珠轉了轉:“不約定?”
張櫻微笑:“那我就帶著你姐姐一個人去!不管你怎麼哭,我都不會管你!”
這話,默默是相信的。
因為家裡三個長輩中,即便四爺與福晉看起來都更嚴肅,但在麵對喃喃和默默兩姐妹的教育問題時,張櫻遠比其他兩個人更狠得下心。
默默撇嘴,委屈地想哭。
張櫻笑了笑:“現在哭的話,我就當你不想學走路了?”
默默收回眼淚,哼了一聲:“默默學,久路就久路!”
於是立刻扶著福晉的手站起來,自己就在那兒小鴨子似的搖搖擺擺地學走路。
偶爾摔疼了,她也一邊流淚一邊學,看著就有股韌勁兒。
福晉心疼壞了:“這麼短的時間,默默怎麼可能學得會?你不願讓她去蒙古就不去,何必為難我們默默?”
張櫻:“???”
剛才是誰,在她說要帶著默默去蒙古的時候不讚同的?
福晉在張櫻的眼神中,似乎也想起來了,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尷尬。
但……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福晉心疼,“而且,默默若是真學會了走路,難道你還真打算帶她去蒙古?”
默默學走路的動作一頓,立刻眼巴巴地看了過來。
張櫻沒猶豫,直接點了頭:“你知道的,就是默默生病了也不需要害怕。”
福晉頓了下,才想起張櫻之前救下弘暉的藥,心裡也放鬆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道:“這事兒我沒告訴過四爺,在不知道你手上有……的情況下,他不太可能同意你帶著兩個孩子到塞外去的。”
張櫻調皮地笑了下:“那我就偷偷帶去,等到半路再把孩子抱出來嚇他一跳!”
福晉:“……”
張櫻見福晉當真了,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福晉放心,我會努力說服四爺的。他出門的次數少,連帶著我們都沒什麼機會出門,之前又因為懷孕不能跟著出去,這次可是難得的
機會。錯過了這次,還不知道四爺什麼時候能出門呢。讓兩個孩子出去開開眼界也好。”
福晉愣住:“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讓弘暉也跟著去了。”
頓了頓,“還有其他幾個孩子。”
一般能跟著出巡的,都是康熙的兒子,皇孫中也就隻有太子胤礽的長子弘皙有這個資格。
但次數也不多,因為太子對這個庶長子並不太喜歡,除非康熙發話,他根本不會把人帶在身邊。
可比起一次京城都沒離開過的弘暉,他也足夠幸運了。
要知道,弘暉今年也十三歲了。
福晉皺緊眉頭,到底對弘暉的母愛占據了上風:“我去找四爺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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