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跟黑叔兩人在說話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人走路，好像腳抬不起來一樣，鞋子跟地麵發出了不乾脆的摩擦聲，伴隨著低低的雞叫聲。
林田打斷黑叔的話，對他說道：“黑叔，外麵好像有人找你。”
黑叔豎起耳朵，聽了一下，笑說道：“這個腳步聲，肯定是五婆。”
他率先起身走了出去，林田也起身跟在後麵。
“五婆來乾什麼呢？”
林田心中納悶著。
他看到五婆出現在門口的造型時，訝異不已。
五婆把拐杖立在門邊，扶著門框直了直腰，但能直起來的空間有限，依然是駝著的。
她一手背在背上，背上儼然是那隻生蛋母雞。
母雞的姿勢像是騎在五婆的背上，感覺威風凜凜的。
這感覺，就好像五婆帶著母雞出來遛彎一樣，十分逗趣。
五婆站在高高的門檻前麵，她過不來，遠遠地對黑叔說方言。
黑叔連忙迎接上去。
兩人在門口那裡聊了起來。
林田注意到，五婆說話的期間，偶爾用手指指林田，好像說的事情跟他有關。
“應該是跟黑叔說我跟她去買雞的事情吧。”
沒多久，五婆看了一眼林田，把背上那隻母雞直接塞到黑叔的手上，拿著拐杖走了。
林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隻雞是蛋雞，每天給五婆生一隻早餐蛋，舍不得殺的那種，怎麼五婆會把母雞給了黑叔？”
他心中突然一個念頭浮現。
“難道說，五婆這隻雞是給我的？她改變主意了？”
是那一百塊的作用吧，林田隻是意思一下而已，不是付給五婆的買雞錢。
下一秒，他從黑叔那裡得到了答案。
黑叔對著他揚了揚手中那隻掙紮著的母雞，對林田說道：“木天，你看這隻雞，是五婆給你的。”
林田愕然。
“真給我的？
這隻雞對五婆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我可不能要她的，我還是給她送回去吧。”
黑叔走過來，把雞往林田手裡一塞。
“五婆跟我說了，你給了她一百塊，雞也不要就走了。
她不想欠你的人情，就把雞給帶過來了。”
林田苦笑了一下，真是那一百塊的問題。
“可是，我給她那一百塊，不是想要買她的雞。
我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給她一百塊買點東西吃。”
黑叔拍了拍林田的肩膀，樂嗬嗬地說道：“反正啊，五婆喜歡你。
換做其他人，跟她要這隻蛋雞，她不可能答應。她對這隻母雞寶貝的要緊呢，就差沒一起睡覺了。”
林田愧疚道：“那我更加不能要這個雞了，黑叔，你給我介紹買其他人的雞，五婆的這隻雞我待會就還回去。”
黑叔勸說道：“讓你拿著就拿著吧，五婆的性子挺倔的，她說了要給出的東西是不會要回去的了。
你要是不要她的東西，她會不高興的，到時候會反過來說我。
我可得把她交給我的任務給完成了。
再說了，我們這裡人少，大部分村裡的都是老人家。
平時裡，他們沒牙齒吃肉吃的少，沒幾個人養雞的。
你錯過了五婆這隻蛋雞，可能就沒有了。”
林田哭笑不得，這條村真是閉塞的要緊，連雞都不養幾隻。
“那行，我帶走吧。”
“對了，五婆讓我給你帶一句話，”黑叔臉色鄭重了起來，“她說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彆跟薑麻子走的太近，省得被他染上了晦氣。”
林田很無奈。
農村裡這種歧視，真的很普遍。
以前他們家和白靈，在林家村就是讓人覺得晦氣的存在。
要不是林田後麵改變了他們一家的命運，也不可能擁有讓眾人擁戴的地位。
薑麻子的晦氣，不是他個人造成的，是命運和環境。
不過，這話也不好在這裡敞開說，省得引起口舌之爭。
黑叔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笑了笑。
“我懂你的意思，隻是村裡的老人迷信，不用太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林田也笑了笑，把話題帶了回來。
“黑叔，剛才的故事還沒說完呢，後麵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黑叔乾脆就站在院子裡，壓低聲線，跟林田繼續說了起來。
“剛才說到陳芳芳來我們村裡度長假，開始的時候陳芳芳很開心，後麵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她就變得悶悶不樂了起來，情緒很低落。
以前她見到我，跟我主動打招呼都是滿臉笑容的，後麵見到我都忘記打招呼了。
我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好問她發生什麼事。
過了沒幾天，那天晚上，我記得雨下的很大，很多人屋頂被淋爛，家裡東西被泡了。
不隻是下雨，還打雷，雷鳴電閃的。
那天晚上真的很可怕，我不敢睡覺，整晚睜開眼睛怕泥石流，怕屋子塌了。
迷糊中，我聽到村東邊那頭傳來了一聲響。
第二天早上，我聽村子有人說，看到薑麻子抱著陳芳芳跑回自己家。
聽說，他們看到陳芳芳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紅了，手腳軟軟的，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一樣。
後麵陳芳芳就再也沒出過薑麻子的屋，而大雄到現在還不知所蹤。”
聽到這裡，林田皺眉道：“那你們報警了嗎？”
黑叔自嘲地笑了。
“報警？你知道離這裡最近的派出所在哪裡嗎？鎮上沒有，要到縣城裡。
我們這條村出去的人都不想回來了，派出所的人不喜歡到這裡來，我們村就像沒人管的地方一樣。
山裡每年從懸崖上摔下來的人，都能堆成一座高山了。
反正沒人見到陳芳芳和大雄的屍體，也沒人敢出這個頭。”
“沒人”，自然包括黑叔在內。
林田眯縫了一下眼睛，感覺事情還是有著疑點。
現在陳芳芳已經從鬼門關回來了，那大雄去哪裡了？
陳芳芳受的重傷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答案，問黑叔也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黑叔跟林田說完這些話後，臉色釋然了不少。
“聽到你說陳芳芳沒死，隻是受了重傷，現在醒過來，那我就放心多了。
怎麼說也是同事一場，不想見到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我心裡總是覺得不太舒服，現在跟你說說，感覺好多了。
木天，拜托你救好陳芳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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